第548章 一起見牛廳長
\t二公子李嘯嶺就抽了一口煙，問這丫頭：“老牛在接待誰呢？怎麽還不讓我這華兄弟進去？”
\t那丫頭忙說：“是大建公司的總經理。”
\t二公子李嘯嶺哼了一聲說：“這小子有什麽事情好匯報的，你去看看，要是時間還長，我們就先走了。”
\t這丫頭一聽這話，如遇大赦，趕忙就躲出去了。
\t二公子就對華子建說：“怎麽樣，今天吃癟了吧，讓一個省城的小女孩數落起來了，唉，你不慚愧嗎？”
\t華子建哈哈的一笑說：“這有什麽慚愧的，其實在這吸煙是不對，在一個了，我一個堂堂的市長不可能和一個年輕女孩計較吧，沒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嗎？”
\t二公子曳著眼，看了華子建一眼，說：“拉到吧，少給我吹。”
\t兩人就嘻嘻哈哈的聊了幾句，這麵那個大建公司的老總就從門口走過去了，小丫頭也跑過來，客氣的對華子建說：“這。市長啊。我們廳長請你進去呢。”
\t華子建就站了起來，對秘書和那個科長說：“你們兩人就不要過去了，在這等我，我和蔡局長進去匯報。”
\t秘書和科長點頭答應著，華子建又對二公子說：“你怎麽辦，先坐下等我還是自己忙自己的？”
\t二公子說：“我等你幹什麽，我陪你一起見牛廳長。”
\t華子建一怔，說：“你進去？這不妥吧？”
\t“嗨，這有什麽不妥的，老牛我熟悉的很，走吧，走吧。”說著就推著華子建走了出去。
\t到了門口，那個小女孩有點怯生生的敲了一下廳長的門，然後才輕輕的推開門，請華子建他們進去。
\t華子建當先而入，一下就看到了牛廳長，這人過去華子建陪著吃過一次飯，但兩人交往不多，所以華子建記得這個牛廳長，牛廳長卻記不得華子建，不過二公子牛廳長是很熟悉的，一見他們進來，略微驚訝的問：“老二，你怎麽來了。”
\t二公子一笑，說：“牛叔啊，我是陪我這兄弟來的，我不說話，就在這坐坐。”
\t牛廳長就哈哈的大笑著，給二公子扔了一支煙過來，對那個一起經來的女孩說：“給客人泡點茶。”
\t女孩剛忙出去弄茶了，心裏還在想，真是不一樣啊，一般人到廳長這裏都是喝白開水的，今天這個市長可是沾了二公子的光了。
\t這麵華子建就招呼了一聲牛廳長。
\t因為有二公子一同前來，牛廳長當然就要給華子建一個麵子了，笑嗬嗬的站起來和華子建正兒八經的握了個手，說：“華市長啊，你這大名我可是久聞，隻是我來交通廳時間短，我們還一直素未謀麵，今天可好，認識一下了。”
\t華子建自然是不好說自己和人家一起吃過飯的話，那說出來不僅讓人家廳長尷尬，自己也很沒麵子，一起吃過飯，人家沒記住自己，自己還上杆子的說認識，有意思嗎？
\t華子建也隨口應付了幾句話。華子建他們這麵說著話，蔡局長就把帶來的煙酒特產什麽的放在了一個角落裏，牛廳長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這些小玩意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足掛齒，道謝都是沒必要的，他就問起了華子建的情況。
\t華子建就把新屏市高速路的項目做了簡單的介紹，最後說到希望省廳能夠盡快的給予立項。
\t牛廳長想了想說：“華市長啊，要說這種報告審批程序很多的，一兩個月肯定是拿不下來，但既然今天嘯嶺也陪你來了，那我就幫你催一下，爭取年內批了。”
\t牛廳長當然也知道，這二公子陪著一路來的，肯定這項目裏麵有二公子的一份，自己也就做個順水推舟的事情，真要卡在手上，到時上麵哪個省長在過問起來，自己就沒意思了。
\t華子建見牛廳長說了這話，是很感謝的說：“這事情能得到廳長的親自過問，那就最好了，謝謝廳長。”
\t牛廳長擺擺手說：“不要謝我，後麵你的事情還多得很，這種項目最後你還要到交通部去批一下，在一個，交通部批了也是枉然，還要看省裏的資金能不能騰出來，省裏拿不出錢來，誰批了都沒有用。”
\t華子建當然是明白其中的麻煩，哪有輕輕鬆鬆就拿下一個上十億的項目，要是都這麽好辦，還不亂套了，華子建說：“是啊，我們現在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邊走邊看了。”
\t牛廳長問：“材料都送到審批處了嗎？”
\t華子建說：“送倒是送過去了，但是。”
\t後麵的話華子建就不好說的，不過牛廳長是明白人，嗬嗬的一笑說：“嗯，嗯，我理解，他們處裏事情也多，這樣吧，我會專門給劉處長安排的，你就不用管了，年內給你辦了就是。”
\t華子建又感激了一番，就邀請牛廳長晚上一起坐坐，但這牛廳長死活不去，他才沒有那麽傻呢，這二公子跟在一起來的，自己到哪裏不能搞腐敗，非要和他們一起，萬一傳到了李省長的耳朵裏，自己就太不合算了。
\t華子建邀請幾次，看廳長的態度很堅決，也就隻好算了，說：“要不什麽時候廳長到新屏市去轉轉，也給我們基層一個表現的機會。”
\t牛廳長哈哈的大笑：“行，行，下一步工程上馬的時候，我一定過去給助個威，捧個場。”
\t這二公子果然今天是一句話不多說，不過他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隻要自己在這一坐，自然就會對牛廳長形成威懾，事情肯定能成。
\t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因為後麵排隊等著見廳長的人還多，華子建就不好耽誤人家，起來告辭了，牛廳長也是親自把他們幾人送到了辦公室外麵的過道，寒暄幾句，都才告別。
\t這二公子就對華子建說：“要不我陪你再去審批處轉轉？”他的意思就是很明顯的，想要帶著華子建去給劉處長施加一點壓力。
\t但華子建考慮到華悅蓮的那層關係，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過，何況人家廳長也都答應了給幫忙，所以華子建就拉著二公子，說：“算了，算了。快吃午飯了，我請你吃飯。”
\t二公子眼一瞪，說：“你開玩笑呢，到了省城就是我的地方，那能讓你請啊，這幾天我全包了。”
\t華子建笑了笑，也沒再多說，帶上自己的幾個手下，就出了交通廳。
\t中午大家也沒有喝白酒，因為華子建下午還想見一個重要的人物，所以隻是喝了一點紅酒，飯菜倒是真不錯，這地方比起新屏市所有的酒樓都要高檔的多，光聽那‘香港鮑魚灣’這店名，就能讓你肅然起敬，六七個人隨隨便便的吃了一頓，下來就是上萬元。
\t不過華子建在這個酒店裏也是見到了二公子的威風，那領班討好的笑容，還有老板贈送的紅酒，都讓二公子在一同吃飯的新屏市這一夥土錘麵前，形象越來越高大了。
\t華子建是無所謂的，上萬元一桌的菜他也不是沒吃過，但從今天二公子的表現看，人家確實也是把自己當成了朋友對待，這就讓華子建的良心上有點為難，說心裏的話，他並不想真正的把高速路的項目交給二公子來做，因為一旦讓他來做，毫無疑問的，國家利益和工程質量都有可能受到損失。
\t但老是這樣欺騙人家，華子建又真的很不忍心，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是今天才困擾著華子建，包括還有冀良青介紹的那個老板，都是讓華子建感到為難，所以吃飯之後，華子建就準備去見一個人了。
\t出了酒店，二公子問華子建下午做什麽，要沒事他就陪華子建到處轉轉，華子建說：“我想一會見個領導，所以下午就不陪你了。”
\t二公子就說：“那就等晚上吧，晚上一起吃飯，我在帶你瀟灑一下。”
\t華子建笑笑就沒說什麽。
\t等二公子開車離開後，華子建給省委季副書記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想去看看他。
\t季副書記說：“奧，子建啊，那就到我家來吧，我也是剛回來，正在吃飯。”
\t華子建客氣的說：“這不會打擾到季書記你休息吧？”
\t“沒事，好久不見了，我也想和你談談。”季副書記很平靜的說。
\t華子建早就想來見見季副書記了，但至從樂世祥離開了北江市之後，華子建總感到現在的情況和過去不一樣了，就不說是人走茶涼吧，但多少還是有點世態炎涼的感覺，後來在為那30萬元贓款的事情，季副書記帶著秋紫雲等人，在常委會上為自己據理力爭，這讓華子建很感動，再加上自己升任常務，常委副市長一事，華子建就覺得自己應該去感謝一下人家。
\t這裏麵的組織部謝部長和秋紫雲自己都見過，唯獨季副書記自己一直沒拜訪，這從禮儀上講也有點不妥。
\t所以這次華子建就帶上了一些禮品，讓司機送自己到了省委的家屬院，省委一共有三個小區，分為一二三號院，一號院位於省委大院附近，距離省委步行隻有幾分鍾，基本上省委主要領導都在一號院，作為省委的三號人物省委最具分量的領導之一，季副書記必然在一號院。
\t距離一號院還有幾百米時，華子建讓司機靠邊停車，自己帶上了東西，來到了季副書記的常委小樓，進了院子，華子建還沒敲門，門就打開了，門口站著一人，淡笑而立，平和從容，他正是北江聲名不顯卻又是實權在握的省委三號人物季涵興。
\t曾經樂世祥這樣的形容過季副書記，說他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華子建此刻的腦海中立刻閃現出這準確地形容齊全的八個大字。
\t不錯，在他眼前淡然而立的是整個北江省最有實權的三人之一的省委副書記季涵興，而且現在已經是樂世祥所有留在北江市嫡係人馬的領軍人物，他今天一身居家打扮，年紀60不到的樣子，臉型不胖不瘦，微方而不長，正是典型的國字臉，也是一向被認為最有官相的臉型。
\t華子建過去是經常見季副書記的，他也不止一次在電視上見過，每一次見到季副書記，華子建的心中都會閃過的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要為北江省的主要領導以長相為序排名的話，季涵興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他的溫文爾雅，書生之氣，還有臉上永遠的波瀾不驚，鎮定淡然，讓人看著就舒服，看著就敬仰。
\t“季書記，你好，很久沒來看你了，不會怪我吧。”華子建沒想到會是季涵興親自開門，他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以季涵興的身份，家中有保姆和工作人員，能驚動他親自出麵開門的人，整個北江省估計也就是不多的幾個人而已。
\t“小華來了。”季涵興伸手和華子建握手：“歡迎啊，歡迎，怎麽會怪你呢，你們下麵工作很忙的。”
\t華子建就踏進了季涵興的房子，這房子真是不小，單是客廳就是50多平方米，華子建一進門就見到迎麵走來一人，年約50上下，一身簡單的毛衣褲子的搭配，臉色紅潤，滿頭烏發。慈眉善目，不用猜，她就是季涵興的夫人。
\t“小華是吧？歡迎。歡迎。”季副書記的夫人笑意盈盈地衝華子建一點頭，一麵又招呼著一個30多歲的保姆給華子建泡茶。
\t“伯母好。”華子建微微鞠躬。
\t季副書記擺擺手說：“你也不用太客氣。坐吧。”
\t說完季副書記和華子建在客廳的沙發落座，季副書記的夫人親自端茶上來，華子建趕忙又站起來，雙手接過，連說：“不敢當，不敢當。”
\t“小華啊，不要客套，告訴你當自己家一樣。”季副書記淡然的說。
\t季副書記端坐在沙發正中，問華子建：“到省城來辦事嗎？”
\t“是啊，新屏市有個項目要來省廳批一下，我過來跑跑手續。”華子建恭恭敬敬地回答。
\t季副書記不動聲色的看了華子建一眼說：“有困難嗎？需要我出麵就說出來。”
\t華子建搖頭說：“不用，不敢勞動季書記。”
\t季副書記點下頭，這個華子建其實自己過去也是一直很看好的，當初是因為樂世祥的緣故，但後來隨著對華子建的了解不斷加深，季副書記就越來越欣賞華子建，這個年輕人，沉穩淡定，不是誇誇其談之人。
\t再看華子建此刻坐得端正，臉色平和，雖然恭敬，卻沒有點頭哈腰的討好之態，這和一個失了勢的市委副市長大不相同，在自己麵前，很少有人能如此淡定，季副書記心中就更對華子建多了幾分欣賞。
\t再聯想到華子建過去不管是在洋河縣，還是在柳林市，再或者是現在的新屏市那一場場讓人難以置信，眼花繚亂的手段，季副書記自然就不會太過小看華子建了。
\t他用手一指茶杯：“來，嚐嚐新到的龍井。”
\t華子建忙雙手捧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不由讚道：“好茶，蘭花香氣濃鬱，滋味濃醇鮮爽，潤喉回甘。”
\t季副書記說：“看來你現在對茶道很在行啊？”
\t“知道一點。”華子建微微點頭，既不是賣弄的口氣，又不是低下的口吻，而是就如平常聊天的對話一樣說道：“此茶有強烈日光時不采雨天不采霧水茶不采的幾個規定，一般是午後開采，當晚加工，然後在夜間製茶……”。
\t季副書記一臉驚奇：“了不起，以你的年齡能對茶這麽有研究，少見。”
\t他和不少人談論茶道時，自詡對茶道大有研究的人中，十有八九說不出這樣深的理論，沒想到，華子建深諳茶道，說的是頭頭是道。年輕人能靜心研究茶道者，極少，品茶需要靜心，而年輕人往往都是心浮氣躁……真是一個罕見的年輕人。
\t華子建謙遜地說道：“季書記過獎了，對茶我可談不上有研究，就是都愛喝茶，見多了聽多了，了一些而已。”
\t“你能說出這些來，就證明你有心得。”季副書記點頭。
\t華子建暗道僥幸，他愛喝茶的習慣受母親影響極深。從小老媽就茶不離手。老爸對茶談不上多有愛好，但慢慢在老媽的帶動下，也愛上了喝茶。久而久之，華子建他們一家三人，幾乎人人愛茶。老爸喝茶是基於解渴的基本需要。但在老媽的言傳身教下，他也算是半個精通茶道的茶中高手了。老媽愛茶如命，對各地茶葉的品種習性和特色如數家珍。
\t也正是在老媽的熏染下，華子建才練就了一雙識茶的慧眼。可見，家教對一個人一生的影響確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啟蒙作用。
\t當然。後來進了樂世祥家裏以後，華子建發現樂世祥也是喝茶高手，隻不過比起老媽喝茶，樂世祥更為精致和講究，他對茶很挑剔，對茶的認識也很獨特，他的茶道也比老媽的茶道見解深刻而高明。
\t“每個人興趣和愛好不一樣，我差的還很遠，季書記才是真正的高手。”華子建輕巧而不著痕跡地謙虛了自己又奉承了季涵興。
\t“嗬嗬。”季涵興嗬嗬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欣喜顯然是深以為然，他站了起來，邁步向陽台走去：“小華你不要太自謙了。你有見微知著的優點，也有高瞻遠矚的潛質，不要妄自菲薄嘛。走，到陽台上曬曬太陽。”
\t季涵興家客廳的陽台十分寬敞，一半地方養了花草，另一半地方有藤椅藤桌和茶具，此時正是中午時分，陽光正好，盡情地灑落在陽台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心生寧靜和溫馨之感。
\t除此之外，陽台的私密性也很好，華子建就預感到季涵興要和他談關鍵問題了，不過華子建不理解的是，為什麽季涵興不和他在書房談話，非要到陽台上。
\t落座之後，季涵興微微搖頭說道：“子建啊，這一年是委屈你了，唉，想一想樂書記，有時候我都是心灰意冷的，我也知道，你在新屏市的日子不好過啊。”
\t季涵興的話來的很突兀，讓華子建一下就不好去接，華子建就感到這話頭有點飄，摸不準下麵季副書記要說什麽，所以就隻好也點點頭，等著季副書記繼續說。
\t華子建從來都認為季副書記是一個思維敏捷，性格剛毅，行事低調，講求實際的人，更是那種明確目標後，不折不撓，頑強前行的人，在社會上，也極少能聽到關於他的負麵消息，在駕馭全局能力方麵，季副書記也能高屋建瓴，運籌帷幄，有條不紊。
\t所以華子建在季副書記麵前，是不敢隨意的接話的，他需要聽懂，聽清之後才能回答。
\t“對了，子建，聽說王封蘊書記見過你一次麵？”季涵興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忽然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華子建，說：“是不是很感激他對你的這次提攜啊？”
\t季涵興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還是春風拂麵，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平靜如水，不過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深不可測的海水。
\t平靜如水也分深淺，有人的水是池塘的水，一眼可見底，有人的水是河水，渾濁而奔流，不知深淺，還有人的水是海水，表麵上風平浪靜，暗中潛流暗流，而且深不可測。
\t華子建心中一驚，體會到了季涵興不動聲色之中的威懾，這突如其來的單刀直入，就是想一舉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讓自己如實說出當時的情形，厲害，果然厲害，華子建心裏清楚，他的回答是否稱了季涵興之意，將會決定他以後在季涵興心目中的位置。
\t如果一言不慎讓季涵興對自己產生了反感，那麽之前的努力不但付諸東流，而且還會讓季涵興對自己徹底失望並且拉到黑名單之內，但同樣的，如果自己的話深得季涵興之心，就會讓自己在季涵興心目中的形象，好上加好。一語兩重天啊，華子建屏住了呼吸。
\t中午的陽光讓季涵興家裏的陽台格外明亮，一下讓華子建想起了一句話：亮堂堂的正午。是的，太陽升到了最高，正午時分來臨了，正午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時刻，坐在正午的陽光下談話，就頗有開誠布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