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見好就收
華子建對這個區長就更不認可了，他剛想斥責區長幾句，就見村長走過來了，華子建撇下區長，忙上去和村長握手。
\t村長苦笑著說：“我能做什麽呢？我做不了什麽事的。”
\t華子建很同情他，說：“我知道，今天這事為難你了，要你夾在這中間，左右為難。”
\t村長說：“我難呀！難呀！”
\t華子建說：“現在，我不為難你，隻希望你找幾個公正的在村裏有一定威信的人代表村民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協商這事，其餘的人就先勸他們回去。”
\t村委會的幹部也到了，華子建就要他們協助村長做疏散村民的工作。其實，這村的村民還是很聽話的，在村幹部的勸說下，大家便陸陸續續散了。
\t於是，華子建和張老板商量，要他騰出一個會議室，讓他們有個地方坐下來，和村民代表慢慢協商。
\t張老板說：“這容易，我辦公室旁邊的會議室空著，就到那吧。”
\t會議室擺著一張橢圓形會議桌，可以坐二三十人，華子建叫村民代表們都坐桌前來，區幹部和村幹部坐邊上的椅子。這時候，華子建看見，一個看上去歲數很大的老人也是村民代表，他忙過去請老人上來坐自己身邊。
\t老人說：“不行，不行。你是市裏的大官，我怎麽能坐你旁邊！”
\t華子建說：“這裏你年紀最大，你最有資格坐上座。”
\t那老人便也不謙讓，坐了下來了。華子建覺得，剛才那繁雜的場麵已被簡化，喧鬧的人群已疏散，隻剩下二三十人的村民代表，且這些代表都具有一定的素質，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隻要向他們解釋清楚，他們還是能接受的。即使，還可能會有一定的麻煩，也還會引起難以想像的騷亂，但是，這比應付幾百個素質參差不齊，甚至連道理都不願聽的村民要容易得多。更何況，華子建身邊還有這麽多的區村委會幹部。
\t華子建喝了一口擺在他前麵的礦泉水。
\t華子建環顧了一圈坐著的群眾，說：”今天這事件，大家都太激動，但是，不管怎麽說，企業的保安也不能先動人，這是張老板的錯，平時，對保安的教育管理還不夠。張老板要付主要責任，張老板也在這，現在，我談談對這事的處理辦法，如果大家覺得對，就照辦，如果覺得不對，大家再協商，所有受傷村民的醫療費營養費誤工補助都由張老板支付。怎麽樣？”
\t所有人都不說話，一個個看著他，華子建等了兩三分鍾，問：“不說話，就當大家同意了？”
\t張老板想了想，趕忙接上說：“那營養費誤工費，應該有個具體數吧？”
\t華子建平靜的對張老板說：“你放心，區政府有具體標準，不會漫天要價的，沒有意見的話，這事就這麽定了。由南區政府協助督促張老板做好這件事。”
\t這個時候，那個一直被華子建很尊重的老人也說話了：“其實，我們的人也有不對的地方。”
\t華子建笑著對老人說：“既然，張老板都不計較了，我們就這麽定了，好不好？”
\t老人翹著胡子點點頭。
\t華子建又說：“整個事件的起因是什麽？”他看了看大家，然後，自問自答：“是區政府沒有及時掌握村民的意向，村民隻好采用這種方法逼迫區政府重視，當然，在這裏，我並不同意村民用這種辦法來解決問題。但是，事情發生了，區政府首先要檢查自己工作中的不足，要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我的意見是，區委書記區長必須馬上向村民作深刻檢討，至於采用什麽樣的形式，南區提出一個方案。這事沒得商量，以我說了為準。’
\t如果說，華子建對傷人事件的處理還給張老板留一點商量的餘地，那麽，對南區政府的處理卻是一點情麵也不給了。
\t他想，自己人怎麽嚴厲都好，可以關上門慢慢解釋清楚。現在，他要給村民一個辦事廉明，公正不阿的好印象。
\t區長並不大懼怕華子建的，但今天的事情特殊，不用說，此事已經傳到了市政府和市委了，華子建又是受區長的委托來處理此事，所以區長也低調了許多，忙說：“我馬上辦這事，馬上辦這事。”
\t華子建環視一眼會議室，臉上有了笑容：“村民提出的要求，我歸納了一下，主要有這麽幾點，一，土地本來是村民的，在這次使用權的轉讓中，要得到應該得到的利益；二，在整個土地使用權的轉讓中，可能存在腐敗現象；三，政府沒出麵處理這件事。不知道我有沒有聽漏了？大家有沒有其他補充？”
\t下麵的人都在點頭，華子建問身邊的老人：“除了我說的，村民還有什麽要求？”
\t老人說：“就是這些了。你歸納得很全麵。”
\t華子建對大家說：“第三點，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剛才都看見了，政府肯定會出麵處理這事，區政府不出麵，市政府一定出麵。政府不為大家做事，還是政府嗎？我主要講講前麵兩點。村民應得的利益，有沒有腐敗現象？”
\t華子建停住了話頭，站了起來，在前麵走動了幾步之後說：“我來給大家說說這土地的性質吧，土地不是任何人任何團體的，土地是國家的。這兩年，國家雖然出台了惠農政策，免除了農業稅，但是，並不表示，這土地就不是國家的，國家的土地使用權的轉讓要經縣（市）一級政府同意，否則，將視為非法行為。張老板這塊地的使用權，六年前，政府已經同意轉讓給了；魯老板，政府也按當時的補償價補償給了大家，我想，這個大家比我還清楚。”
\t華子建覺得應該讓村民搞清楚這個土地的隸屬關係問題。
\t“我在聽取大家意見時，發現大家有這樣一個誤會，以為政府從魯老板那收回了這塊地的使用權，然後，又把它轉讓給張老板。事實並不是這樣。這塊地的使用權的轉讓，隻是張老板和魯老板之間的交易。張老板需要這塊地，魯老板出的價錢張老板又能接受，這土地的使用權就易主了，這完全是一種商業行為。”
\t一直都沉默的村民代表開始有人說話了。或許，他們覺得剛才說的那麽，都與自己沒多大關係，現在談的才是自己關心的問題。
\t有人說：“聽他這麽說我們變得無理了。”
\t有人說：“官字兩個口，我們怎麽說得過他？”
\t有一個小青年跳了起來，說：“我們不要聽他的。什麽道理呀，政策呀，我們都不要知道，我們隻要拿回我們的利益。魯老板征用我們那地的時候，才給我們多少補償，他現在轉讓給張老板又是多少？他不能拿了我們的地，賺去那麽多錢，我們卻一點利益也沒有。”
\t華子建微笑著說：“你這種心情，我完全理解。可市場經濟就是市場經濟，它有它的規律，魯老板征用那塊地時，價錢是不高，但經過這些年，升值了，漲價了，而張老板又願意以更高的價錢得到那塊地的使用權，在這種交易中，又按政策納了稅，魯老板的收益便是合法的。”
\t那小青年說：“我不管它什麽狗屁規律。我們就要錢。”
\t一直坐在華子建身邊的那個老人就聽不下去了，對年輕人說：“銀行裏大把錢，你不如去搶銀行！”
\t那小青年說：“我是為自己嗎？”他轉了一圈，看了一眼所有的村民代表，說：“你們怎麽不說話了？”
\t村民代表們一陣騷動，但也沒有誰站出來說話，因為華子建給他們講的很淺顯，很好理解，他們多少聽進去了一些。
\t但這小青年聽不進去，他跳起來說：“你們不想要那錢，你們都回去，我是鐵定要要那錢的，不給錢，就不行。”
\t村委會支部書記從後排站起來說：“你在這耍什麽野？是不是想判刑想蹲監？你那次偷東西被公安抓了，不判你刑，寬大你，你不感謝政府，現在還跑來跟政府作對？”
\t那小青年埂著脖子說：“我這不是跟政府作對，我這是爭取得到自己的利益。”
\t老人一拍桌子說：“你住嘴，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t這一吼，那小青年還不服氣，卻是沒再說什麽了，坐那兒喘粗氣。華子建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他知道農村有農村的一些講究，自己沒必要說話了，雖然，在這裏，他的官兒最大，但是，村民不會給把他這陌生人放眼裏，他們更信服村幹部，更信服村裏的長輩老叔父。
\t村長一看局麵有點扭轉了，也大著膽子說：“大家何必這樣呢？有什麽事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總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t村委會支部書記也要表現一下，他對村民代表說：“這麽多錢，在眼前過，誰不想拿一份？我也想！但是，這錢能拿嗎？能把手放裏別人的口袋裏嗎？”
\t那小青年泄氣了，垂著頭不說話。
\t老人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才問華子建：“你這領導說的話我們還能聽懂，但你說這塊地隻是商業行為，你能拿出證據嗎？”
\t華子建起初還在高興，聽著人家誇獎自己，沒想到這老頭後麵一句話說的那才叫厲害，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好在華子建也沒有說假話，他說：“張老板就在這。他和魯老板是簽有合同的，而且，付款的時候，也應該有發票的，你要信不過，可以讓他拿來看看。”
\t老人見華子建說的如此篤定，搖搖頭說：“那真是我們誤會了？”
\t華子建見時機已成熟了，便轉了話題，說：“這事雖然搞清楚了，不過，我有一個建議，我們不能放過張老板。”
\t大家一時沒聽明白華子建的話，都看著他，連張老板都有點緊張起來。華子建要的就是這效果，他要引開大家的注意力，要想徹底解決村民問題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也不是協商一兩次的事情，還需要一個長的時間，不斷協商，慢慢化解，今天，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已經不錯了，應該見好說收。
\t此時，他沒馬上說話。他必須留下一段靜場，讓大家有一個猜想的時間段。當然，這個時間段不能太長。
\t他看了一眼張老板，說：“張老板在你們這辦廠辦了這麽多年，已經算是你們村的人了，以前，他也為你們做了許多好事，但是，我覺得還不夠。張老板不是有一些零配件需要外廠加工嗎？我想，張老板應該把部分零配件讓給村裏加工，扶持村上辦一個這樣的加工廠。那時候，村上的經濟上去了，大家就可以長期得益。”
\t上次走訪村，華子建就曾有過這想法，現在，他把它拿出來當殺手鐧了。他想，即然張老板總說欠了他一個人情，現在就讓他把這人情還給村民。
\t華子建轉頭對張老板說：“事先也沒跟你商量，不會為難你吧？”
\t張老板忙說：“沒有，沒有，說老實話，我在這辦了這麽多年企業，村裏對我一直很好，我也想多為大家做點好事，可怎麽也沒想到為村上辦加工廠。這主意不錯，我同意。”
\t這話一說，不僅村民代表，村委會幹部，就是南區的幹部也議論紛紛。大家說，這主意好。
\t幾個村民代表就對華子建說：“華市長，你得跟蹤關注這件事啊”。
\t“是啊是啊，不要你走了，這事情又黃了。”
\t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於是，會場的氣氛活躍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一場糾紛便在這數次鼓掌中暫時平息了。
這一通的調解下來，華子建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等大家陸續離開後，張老板請華子建等一下，華子建和鳳夢涵就進了張老板的辦公室等他處理一些善後的事情。這一個上午，鳳夢涵的情緒是反複的，她看到村民在這兒鬧事的時候，她並不是很關心，這樣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不是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她很少過問，但是由華子建來處理這事，她便開始關心了，一直注視現場的情況，當華子建站在推土機上時，她的心是懸著的，真擔心那些村民會有什麽偏激行動，隻要有人帶頭，土塊石頭便會蜂擁而來，華子建就成了他們泄怒的活靶子。
\t當華子建穩定了局勢，把村民們都勸散的時候，她舒了一口氣，想這華子建是比自己見到的其他領導技高一籌，當會議室那邊響起熱烈的鼓掌聲時，她就知道整個事件圓滿結束了，她喜歡的男人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t然而，當華子建走進辦公室後，她看到的不是他的趾高氣揚，光彩照人的華子建了，看到的隻是他的精疲力竭，這是一個男人在自己信任的女人麵前無掩飾的自然流露，她給他倒了一杯水，誰也沒有說話。
\t她撫摸了一下他的頭，想讓這一刻久久地凝固。
\t張老板闖了進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辦公室會有這麽溫馨的一幕，他沒有退出去，隻是拉緊了門，怕驚嚇了他們，小聲說：“你們也太浪漫了。”
\t鳳夢涵趕忙分開，臉漲得通紅。張老板嗬嗬一笑，說：“我什麽也沒看見。可以了吧？”
\t華子建這才睜開了眼睛，說：“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t張老板忙說：“沒有，我沒有那意思。我們不談這事，衝突這事件處理好了，我很感謝你，我想過了，這種企業扶持村辦經濟的作法，應該好好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