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溫柔如刀
溫淩恒口中說的許天,便是許靜的父親,曾經皇上身邊格外受寵的禮部尚書大臣。
他這話一說出口來,卻也不見杜思君臉上有什麽驚詫之色,隻是平靜地問道:“皇上給許大人定得什麽罪?”
葉彬禮上位當上皇帝,許天可以說是功不可沒的肱骨之臣之一,否則也不會被提拔成禮部尚書,女兒也指婚給攝政王溫淩恒做側妃。
由此可見,他的地位不容小覷。
許天性子自傲,對於葉彬禮這個皇帝的賞賜也是覺得理所當然。
他認為自己在扶持葉彬禮上位的過程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功勞,所以處處向皇帝討賞,為他那一眾的兒子女兒都討得了榮賞。
貪心不足蛇吞象,他越來越放肆的態度,讓葉彬禮也對他產生了反感。
他需要的隻是能聽話能懂事的大臣,而不是許天這種站在功勞簿上吃老本,還總是會出言不遜的逆臣。
許天被處罰是早晚的事情,隻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將整個事情的進度給稍稍加快了些許。
溫淩恒沉默了良久,還是緩聲得回答了她的問題:“勾結反黨,以下犯上。”
杜思君臉上沒有任何的動容,隻是接著平靜得問道:“那臣妾能再多問一句嗎?”
“你問。”
“王爺在這當中,”她稍稍側過臉來,注視著溫淩恒那俊朗的輪廓說道,“究竟摻和了幾分?”
其實杜思君自己也知道,她問得問題已經是逾越了她這個王妃的身份了。
什麽事情該問,什麽事情應該裝糊塗,她雖然都明白,但又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衝動而又格外冷靜得向溫淩恒發起了試探。
自己在對方的心裏到底是處於怎樣的位置,溫淩恒又究竟是怎麽看待她的,她都想要知道。
“王妃可是清楚,”溫淩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而是伸手將她的手放在掌心,溫和得笑道,“這些事情斷然不是你可以過問的。”
他雖然笑著,但那笑意卻絲毫沒有抵達心底,反而透著陣陣駭人的寒意。
杜思君自然是知道,她不是不害怕死,也不是不擔心溫淩恒對她加以懷疑,隻是心裏在默默得期盼著,期盼著在這個陌生的城池之中,有一個人是真正對自己坦誠相待的。
隻是這個人是不是溫淩恒,她還沒有答案。
“臣妾自知是失言,但卻是不後悔,”杜思君勾唇莞爾一笑,那笑容裏竟是透露著些微的嫵媚,“臣妾不過是王爺的妃子,是王爺王府之中數百女子之一,王爺高興便來見見臣妾,王爺若瞧著心煩,大可不必理會臣妾,將臣妾冷落了便好。”
她坦坦蕩蕩毫無留戀,不會像別的女子死纏爛打,求得溫淩恒的一點注意。
反正她都是孑然一身沒有牽掛,就算溫淩恒在這裏惱怒要將她處死,她也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對於他的決定沒有任何的怨言。
“冷落了王妃,隻怕是會心疼了本王自己。”
溫淩恒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無奈得笑了笑,握住杜思君手指的手輕輕摩挲著。
他不是不願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杜思君,隻是因為身陷在這權勢的囹圄之中,所以清楚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越是危險。
他不想將杜思君置於危險當中,隻希望她作為自己的王妃能夠好好得享受著一切。
可說到底,從她曾為自己的王妃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不能夠安穩得過這一生。
“這都是皇帝的意思,皇帝登基許天是功臣,所以恃寵而驕,頗有指手畫腳的意味,他身居官位卻不為皇帝做事,”溫淩恒微微歎了口氣,明明白白得將事情說了出來,“皇帝容忍不了,便有了將他鏟除的想法。”
說是葉彬禮的意思,但明眼人都深知,這是惠太後在後頭指使了這一切。
但就算是知道,這些事情也隻能埋藏在心底,半句也不敢泄露出來。
溫淩恒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推波助瀾的人物罷了。”
溫淩恒說他隻是聽從了皇帝的旨意,可杜思君卻並不這麽認為。
他不是普普通通的王爺,而是一個攝政王。
他的手中掌握著越國超過百分之四十的兵力,即使是皇帝手裏的兵權也難以與他抗衡。
這也是為什麽,葉彬禮見到溫淩恒的時候處處謹慎,總是尊稱他為舅舅,而從不喚作王爺。
杜思君不冷不淡地接了一句:“沒了許大人這個父親的嗬護,想必許妃若是知道了,心裏也是要難過了。”
父親入獄被關進大牢,還被皇帝給沒收了許家的全部家產。
若是許靜知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變故,恐怕早就已經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哪還有工夫顧及去辯白自己無罪。
然而顯然現在她還被蒙在鼓裏,不僅僅是被蒙在鼓裏,她或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
許妃這樣的跋扈,在王府裏舉止肆意,從沒有收斂的意思,也是跟她父親是朝中大臣有著關係。
溫淩恒顧著她父親的顏麵,處處縱容著她,沒有加以過重的處罰,並不是因為寵愛著這個妃子,而是背後暗藏著殺機。
杜思君也是在此時此刻才發覺了,溫淩恒那隱藏在溫柔之下的狠厲。
他不是沒有一個攝政王的威嚴,隻是把那威嚴掩藏了起來不讓旁人看出。
“皇帝瞧著誰不順眼誰便是要倒大黴,這些都不是本王和王妃能夠決定的。”
溫淩恒避開了許妃沒有深談,隻是說許天的事情是無奈之舉。
“那若是有一天,皇帝瞧著王爺也左右覺得不痛快……”
杜思君抬起眼來,意味深長地望向了溫淩恒說道。
溫淩恒隻是看著她,伸出食指輕輕抵在了她的唇上笑道:“王妃可知道,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溫淩恒的溫柔是柔情刀,刀刀割人心。
杜思君垂下眼眸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為那許妃不值當。
“事到如今,王爺可曾還喜歡許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