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鶯寧的死
五夫人瞥了許靜一眼,微不可見地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隻是過了不足兩月,那個叫鶯寧的女子就突然上吊自縊了,雖然奴才不多久便發現,卻也為時已晚,這樣一個妙人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許妃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卻還是抬起頭來瞪著茗越氣勢洶洶得吼了起來,“難道是想要說鶯寧的死是跟我有關嗎!”
“那時候許妃娘娘天天與鶯寧找不痛快,連在路上見到也要冷嘲熱諷得說上幾句,那鶯寧是個內向之人,除了王爺甚少同旁人交往,聽了娘娘的挖苦,心裏自然是難受得說不出來。”
許靜卻還是在嘴硬,似乎極力想要跟自己撇開關係:“那又幹我何事,她自己期期艾艾不知道疏解心中的鬱悶上吊自縊了,難不成還要怪在我的身上。”
五夫人冷然地勾了勾唇角,捏著手中那絲綢絹帕微微上前一步,緩聲問道:“鶯寧當真是自己上吊自縊的?”
許靜被她直勾勾得眼神看得心裏一驚,躲閃得避讓開來,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說道:“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麽。”
“王爺,”五夫人目光一轉,望向了坐在碧月床邊沉默未有言語的溫淩恒,輕聲說道,“妾身有罪,還請王爺恕罪。”
她這話說得突然又說得奇怪,別說是方才還沉浸在鶯寧的事情之中的許靜,連站在旁側的杜思君也是微微一怔才緩過了神來。
“五夫人何罪之有,”溫淩恒沉靜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並沒有覺得詫異,隻是緩聲問道,“本王倒是有些不解。”
“鶯寧是外族之人,又性格內向,剛來的時候便時常說很是想家,想要回家看一看,提到父親母親的時候也總是鬱鬱寡歡的模樣。”
五夫人福了個身恭敬地回答道:“所以她死時,眾人都覺得她是有了心結而又不得釋懷,最終悲觀厭世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許妃聽到她說這件事,連忙接口道:“事情本就是如此,她那是死不足惜。”
“那許妃娘娘可否知道,”五夫人轉而望向了許靜,輕輕地笑道,“那鶯寧自縊的前兩日夜裏,曾經來妾身的房內找過妾身,說了一些話。”
許妃的神情頓時凝住了,她看了一眼站在跟前似笑非笑的五夫人,又望了望無動於衷聽著她一言一語描述的溫淩恒,心裏突然沒著沒落得直發慌。
“你瘋言瘋語得在說些什麽?!”
五夫人搖了搖頭,輕蔑地揚起了嘴角:“許妃娘娘這就害怕了?”
“娘娘若是知道那日鶯寧同妾身說了些什麽,隻怕是恨不得將鶯寧從那土墳之中挖出來絞了她的舌頭。”
茗越說得那些事情都是杜思君還沒有嫁過來之前發生的,但杜思君卻聽得是頗有興致。
她從前覺得五夫人跟許靜雖然不是交好,卻也始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幹擾誰。
尤其是五夫人,性子冷淡又不愛爭寵,一副與世無爭,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模樣。
縱然是許靜做了什麽錯事,這樣一個不愛管閑事的女子也不會去孜孜追討,想要讓溫淩恒定她的罪。
杜思君瞧著這一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五夫人想要將許妃拖拽下水的意圖實在是太過明顯。
連她這個旁觀之人也能感受到一二,敏銳如鷹的溫淩恒又怎麽會察覺不到。
“看來許妃是有什麽事情一直瞞著本王,沒有道得清楚啊。”
溫淩恒意味深長得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撫掌緩聲說道。
“王爺真是說笑了,臣妾哪裏敢欺瞞王爺,臣妾的心都在王爺的身上,斷不敢說什麽謊話。”
許靜話是這樣說,但神情已然是慌張,低垂著眼眸甚至不敢去與溫淩恒對視。
“許妃娘娘這樣說,那鶯寧在九泉之下或許是不能瞑目了,娘娘當真不怕鶯寧夢裏來尋娘娘,一遍一遍得哭訴自己的冤屈?”
許靜被五夫人的話給說得不寒而栗,又是惶恐又是惱怒得瞪了她一眼:“說這些話不知道是想嚇唬誰,我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怕什麽妖魔鬼怪!”
她說得正氣十足,卻又在說完之後後怕地握緊了那絹帕,似乎是真得害怕那鶯寧找上了門來。
“王爺,”五夫人朝著溫淩恒的方向,微微福身說道,“妾身因著這件事日日良心不安難以安眠,妾身不想再欺瞞王爺,如今統統告予王爺,是責是罰妾身都願意一並承受。”
溫淩恒抬手示意她道:“那你說說,到底是何事。”
“那日鶯寧來到了妾身的房中,同妾身哭訴被許妃娘娘欺侮又不得反抗的事情,妾身雖然同情於她,卻也礙著許妃的勢力幫不了她一點的忙。”
五夫人說到這裏用絹帕輕輕掩了掩嘴角,似乎是想到了痛苦的往事,神情也為之有些動容。
“鶯寧告訴妾身,若是再多待幾日,恐怕許妃娘娘就要要了她的命了,那時候妾身並沒有在意,隻以為是鶯寧已經暈了頭腦胡言亂語罷了,卻沒曾想到幾日之後,便會真得聽到了她上吊自縊的消息。”
她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忽地朝著許靜福了個身,低聲泫泣地說道:“妾身隻求娘娘饒了妾身這條賤命,不要像逼迫鶯寧那般,視妾身為眼中之釘。”
杜思君是瞧出來了,這個五夫人往日的話不多,但真正開了口後便不是常人所能夠企及的了。
她不僅僅是伶牙俐齒,而且在措辭的運用之上也格外得講究,能夠緊緊得抓住人心,也不會讓自己的處境太過難堪。
許靜整個人已經怔在了原地,望著給自己行禮的五夫人,嘴巴張了張,愣是什麽也沒有說得出來。
五夫人句句話都說得懇切,仿佛是定論了一般給自己安上了罪名,不容許她有任何的辯解。
溫淩恒似乎也是相信了這番說辭,抬眼掃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沉聲問道:“許妃,你還有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