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身份的鐐銬
杜思君的心裏像是裝了一頭小鹿,不受控製得一個勁兒跳動。
她自己也覺得懊惱,怎麽會為了溫淩恒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慌亂成了這個樣子。
她還沒有開口說話,旁邊的紅蘿就先一步羞紅了臉,慌慌張張地福身丟下一句:“紅蘿不打擾王爺和王妃娘娘說話了,先行告退。”
小丫頭說完這句話,頭也不敢抬一下,就拎著裙擺小跑著出了房間。
杜思君也想要站起身來,卻無奈溫淩恒手上用力攥得厲害,隻能尷尬地坐在他的腿上回視著他的雙眼。
“王爺這是做什麽,把紅蘿的魂兒都給嚇沒了。”
溫淩恒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中,輕聲地笑道:“本王隻是突然想起,似乎冷落了本王的王妃許久,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他哪裏是過意不去,明明就是樂在其中。
杜思君沒有將他給戳破,隻是這種近在咫尺的親昵感,讓她格外的不適應。
“臣妾不覺得委屈,王爺應該雨露均沾。”
她倒是真希望溫淩恒能好好地去管教管教那幾個妃嬪,也免得自己白添那麽多麻煩。
“王妃這是要把本王,往別的女子那裏推去嗎?”
溫淩恒這話一出來,倒是突然戳到了杜思君的心底。
短短幾個月的相處,她對這個心思深不可測的王爺,卻也莫名產生了點情愫。
溫淩恒雖然貴為王爺,但對待自己王府之中的婢女奴才,卻溫和得不比尋常的皇親貴族,一點沒有囂張跋扈的架勢。
他看起來輕佻懶散,不關心國家政事,但其實心思縝密,有一番自己的宏圖壯誌。
即使他沒有提到過一絲一毫,杜思君卻還是窺探到了其中的一點。
內心深處的感情已經慢慢滋長不容忽視,但杜思君卻很清楚,溫淩恒是王爺,他的王府之中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情,不可能隻為自己專情獨一。
她輕輕抬起眼眸來,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對上溫淩恒的目光說道:“您是王爺,要為了皇室的後嗣著想,何況王府裏那麽多的妃嬪都眼巴巴地等著王爺的寵幸,臣妾身為王妃,自然要識得大體。”
杜思君這番話說得是言之鑿鑿,但她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莫名得失落。
是啊,溫淩恒是王爺,隻要他一天背負著這個身份,那她就很難對這個男子徹底展開心扉。
畢竟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同旁人分享自己的愛人,何況她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思想已經非常得獨立。
溫淩恒聽到她這話,心裏的感情也是格外得複雜。
有些事情是從出生的時候就命中注定,身不由己的,就像他王爺的身份,注定了他要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負擔和壓力。
同時,要想獲得平常百姓所體會到的幸福,也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
說到底很多東西都不能任由他自己的想法左右,他雖然擁有著尊貴的身份,享受著榮華富貴,但身上卻像是綁著沉重的鐐銬,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甚至喘不過氣來。
杜思君想要的那種生活是溫淩恒所向往的,可是他給不起。
他眼眸裏的光暗沉了下去,又很快露出了款款的笑意:“不愧是本王的王妃,真是善解人意,明白本王的意思。”
溫淩恒經曆過王朝的變更,早就已經在爾虞我詐之中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很快便用笑意將方才眼睛裏的失落給掩蓋了過去。
他越是這樣輕描淡寫得想要一帶而過,杜思君越是覺得心裏像是紮了根針似的,刺痛得不好受。
她主動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王爺前幾天送臣妾的那個木匣子,上頭的七巧鎖把玩著真是甚是有趣。”
溫淩恒輕輕抬眼注視著她,手上稍加力度將她往懷裏摟得更近了些:“王妃覺得哪裏有趣?”
他送杜思君那個木匣子,其實也是為了試探試探她,看她是不是如同展現的那般,有這個聰明才智。
但從他往匣子裏放入那張圖紙開始,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臣妾覺得這七巧鎖雖然牢固,但一旦有了鑰匙,便是任誰都可以輕易地打開。”
杜思君被溫淩恒突然使力的動作弄得臉頰一紅,咬了咬嘴唇平複下心情,坦然自若地回答道。
溫淩恒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就像是越國的城門,雖然看起來固若金湯牢不可破,可是隻要找對了方法,用到了巧勁,就如同那七巧鎖有了鑰匙,想要破開城門也不是什麽難事。”
杜思君句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說到了溫淩恒的心坎上。
他就知道不能夠小瞧這個女子,這股聰明伶俐的勁比起朝中那些思想已經僵化的老臣,倒叫人覺得討喜。
杜思君點到為止,不願意再多說,畢竟她是個女子,遠沒有與溫淩恒談論政事的權利。
若是太過逾越,反倒是要給自己招來殺生之禍,可以說是後患無窮。
溫淩恒看出了她的顧慮,也不想要勉強她,讓她無端添些不安,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淺笑道:“王妃若是覺得累了,早點休息罷,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同本王說也無妨。”
見對方沒有難為她,杜思君心裏也不由得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從溫淩恒的腿上站起來,卻不想溫淩恒一個施力將她拽了過去,嘴唇在她的額間蜻蜓點水地落了個吻。
溫淩恒望著她頓時羞紅幾分的臉頰,得逞般得勾唇笑道:“本王還有事要辦不能陪你,若是碰上了夢魘,差你的奴婢到我的書房來叫就是,本王即刻便到。”
杜思君也不知怎的,明明知道對方隻是故意調侃她的話語,卻還是在聽到之後耳朵也跟著泛紅,臉上浮起了不自然的紅暈。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相信了溫淩恒玩笑的話,覺得他真的會在自己夢魘的時候,什麽話也不多說,快步趕到自己的身旁。
王家貴族哪有什麽真情可言,就算是有,也早就被權勢和利益給汙染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