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最沒用的對不起
“阿勳！“
就在原景勳的食指馬上要按到底的時候，一聲有力的大喊穿破了空氣的喧囂傳到了原景勳的耳中，令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秒鍾。
但是原景勳卻並不打算停手，他的眼角泛紅，一雙眼睛滿是死寂，好像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感情。
隻是就在那個聲音響起的下一秒，一個不知名的物體準確地砸到了他的手腕上，雖然沒有令手槍從他的手中墜落，但是還是令槍口偏轉了方向，槍聲如期響起，但是卻是在土坯牆上打出了一個洞。
原景勳絲毫不在意手上的疼痛，他立即再次舉起手中的柯爾特對準了原封，但是這一次還沒有來得及瞄準，他手上的家夥已經被人奪下。
敢從原景勳的手裏奪下手槍的家夥除了冷玄還能是誰，他一張冷臉比往常看上去更加冷酷，手裏拿著的正是剛剛還在原景勳手中的柯爾特。
“原景勳，你是瘋了嗎？在這裏殺人？”冷玄在外麵一直等著，看到冷五抱著肖梓童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隻是憑借著心裏的感覺下意識地讓人快速趕過來。
幸好他來的快，他來的慢一秒，原景勳這家夥恐怕就要釀成大禍了。
雖然知道肖梓童是原景勳的逆鱗，是他的命門，但是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原景勳這個家夥竟然可以失去理智到這個地步。
想到剛剛那驚險的一幕，縱然是見慣了各種場景的冷玄還是忍不住感到後怕，如果他晚了一秒，那麽原景勳的手上就沾上人命了，他絕對不允許。
可能是聽到了他的訓斥，原景勳你沒有再跟冷玄槍手槍，隻是低著頭淡淡地說，“童童被他打中了，我父親也是因為他死的，他該死！”
聽到原景勳的話冷玄反而放下了心，這證明他還沒有全然失去理智，“我知道他該死，但是阿勳，縱然這個人再怎麽該死，終結他生命的人也不能是你，你手裏不能沾血，最起碼不能沾上人命，不管這個人有多麽該死，他在這裏死去，在你的手裏死掉，警察那裏總是不好說的，現在正是換代的風頭上，我不能讓你撞上去。”
“可是大哥，難道我就這麽讓他平安地進那個籠子裏嗎？我不甘心。”原景勳抬頭看著冷玄，他泛紅的眼角和眼裏的紅血絲都清楚地映到了冷玄的眼底，讓人觸目驚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阿勳你還有肖梓童還有佟姨，你這麽做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對於原封這種人來說，死也許不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讓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失去，身敗名裂地像個老鼠一樣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裏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冷玄耐著性子跟原景勳說著話，他最是知道他在乎什麽，也最清楚如何對他的軟肋一擊必中。
果然，在冷玄說完話之後，原景勳沉默了，過了差不多有半分鍾，他才重新抬起頭，“我知道了，你報警吧。“
他這句話說的格外簡單，好像說完這句話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
“嗯。”冷玄欣慰地應了一聲，然後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並沒有立即報警，而是先把手裏的柯爾特給卸了。
隻是在看到彈夾的時候他卻愣了一下，彈夾裏沒有了子彈，冷玄看著空空的彈夾，又抬頭看了一下原景勳，嘴角不由得輕輕扯了一下，然後什麽話都沒有說利落得重新組裝。
“童童呢。”剛組裝好還沒有抬頭就聽到了原景勳的聲音，他笑了一下，“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到醫院了，放心，我已經給你嫂子打電話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冷七也給她檢查了一下，這丫頭還是挺幸運的，放心，沒什麽大事，就是要多住幾天院了。”
“嗯。”原景勳淡淡地應了一下，但是卻是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這裏交給冷七處理，我們先去醫院，警察那裏有我的熟人，做筆錄的事情我會讓他們先延遲等肖梓童沒事的時候再做。”冷玄看著原景勳好像魂不守舍的樣子，想了一下開口道。
果然這句話一說出口就見到原景勳點了點頭，然後就要抬腳向外麵走去。
冷玄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一下，掏出手機報警打電話，把事情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就趕緊跟著原景勳走了出去。
現在的原景勳情緒這麽不穩定，他才不能讓他開車，不然沒有死在這裏恐怕也要死在路上。
不過走出去之後卻一眼看到原景勳坐在了車的副駕駛座上，冷玄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已經恢複理智了。
他徑直走到駕駛座，低調的大眾打了一個漂亮的彎然後快速地沿著小道向東麵駛去。
“剛剛佟姨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給她回個電話把，別讓她擔心。”冷玄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副駕駛上的原景勳道，說著還給他遞了一部手機。
原景勳有些疲憊地按了一下太陽穴，但是還是接過了他的手機，這是冷玄的手機，他的手機一部在剛剛的打鬥中已經被甩了出去然後成了一堆廢品，一個被他留在了那輛法拉利裏被那個傻不拉幾的男人帶回了家。
冷玄的手機沒有設密碼，所以她很順利地找到了佟安的手機號，剛要撥過去，那邊就已經有人打了過來，打過來的人正是佟安。
原景勳遲疑了一秒接了起來，那邊立刻響起了佟安緊張的聲音，“冷玄，阿勳有沒有出來呢？他和你聯係了嗎？”
原景勳聽著那個印象中總是沉著冷靜好像沒有什麽事能夠讓她失去冷靜永遠保持著優雅的儀態的母親現在聲音裏顯而易見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麽眼角突然一紅，他開口，聲音暗啞，“媽，我出來了，我沒事。”
那邊沉默了幾秒鍾才再次傳來了佟安的聲音，這次的聲音中已經帶著喜悅還有一絲沙啞，好像哭了一樣，“沒事就好，我和你爺爺在家裏等你。“
原景勳猶豫了兩秒鍾還是開口道，“媽，我要取消和安然的訂婚。“
佟安這次沒有立即發怒，她深呼吸了兩下才再次開口，剛剛聲音中所隱藏的情緒已經全然沒有了，又恢複了往日的沉著冷靜，“今天你們剛訂婚，沒有剛訂婚就取消婚禮的道理，阿勳，不要再說胡話了，而且這句話我說了多少遍了，就算你和安然解除婚約，我也不會讓你和肖梓童在一起，今天你陷入危險就是因為她，這樣一個人我怎麽能夠放心讓她待在你的身邊。”
原景勳有些疲倦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額心，說話也沒有了往日的強勢，而是滿滿的無力，“媽，今天如果不是因為我肖梓童就不會被綁架，更不會因為我受傷，她……為我擋了一槍，那槍本該打在我的心髒上……“
也許是因為原景勳說的話，也許是因為原景勳話裏的疲憊無力，所以佟安沉默了。
原景勳把整個身體都靠到椅背上，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憊，“媽，我不能再讓肖梓童受傷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不然我會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我自己都會厭惡我自己。“
“這件事等你回來再說……肖梓童……怎麽樣？”聽筒裏又沉寂了幾秒鍾才傳來佟安的聲音，已經聽不到強勢，語氣明顯軟化了許多。
“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現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景勳的腦海裏又再次浮現了肖梓童臉色慘白虛弱地躺在自己懷裏的樣子，他的心一痛，聲音也低了下去。
“嗯。”縱然知道肖梓童救了自己的兒子，但是佟安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覺得自己受到的衝擊有點大，需要一點時間來緩衝一下。
“媽，綁架童童的人是原封，關於之前原氏的危機也是他，我現在手裏已經有了證據，接下來我會直接起訴他。還有……”原封把今天的事簡單的交代了一下，然後想起了原封說的最後一句話嗎，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和佟安說。
聽到是原封的時候佟安竟然沒有多麽吃驚，她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嗯，我會請律師團的，原封早該進監獄了。”
佟安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但是原景勳卻從她冷靜的好像沒有一絲怒火的聲音聽出了什麽，他想了想還是把原封那句話轉達給了佟安，“他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這次佟安沉默了好久才重新說話，“太晚了，對不起有什麽用呢，這世界上最沒用的就是對不起三個字，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佟安的語氣有一種難見的悵然，但是其中又好像有一種看透一切的豁達。
原景勳卻是聽懂了什麽，連他都能察覺到的事情，以佟安的聰明怎麽可能想不到，隻是知道有什麽用呢，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即使做錯事的人得到了懲罰但是有些人還是回不來了。
掛掉和佟安的電話之後原景勳好像渾身脫力一樣，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當初葬禮上，一身白的媽媽為什麽一遍遍地對爸爸念著對不起，可是對不起有什麽用呢，什麽都做不了，連懲罰都等了那麽多年才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