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赫廣揚遭劫
話說宰相張良正琢磨著不知該如何回複程玉嬌的問話,卻見一內侍李公公趕來稟道:“啟稟賢妃娘娘,殿外有人求見。”
程玉嬌聞言,柳眉一挑,道:“何人找本宮?”
“回娘娘,來人自稱將軍府的人。”
程玉嬌一聽忙跟著內侍返回了碧春宮,張良鬆了口氣。
碧春宮內,程將軍府上管家馮順義正焦心地對程玉嬌道:“娘娘,剛才平定那邊大伯父家派人送得信來,說是侄子程玉笙被彭欽差關押在獄,昨日過堂被打了五十大板,昏迷不醒,任何人不得探監,現今程將軍不在府上,小的無有主意,隻得進宮來回稟娘娘,討個主意。”
“他究竟犯有何事被關押?若幹些有損天理的事,國法難容,本宮亦是無法。”程玉嬌並不急怒於色,她平靜地問道。
“回娘娘,聽那家奴說是在大街上被綠林強盜欺負,一時氣憤不過,這才跟人動手打起來,被欽差大臣彭公捉拿歸案。”馮順義道。
“既如此,不過是動手鬥毆而已,教訓一番便該放回家中來,何故關押在獄不得探監呢?”程玉嬌皺著眉道,“如今皇上並不在朝,尚在相國寺齋戎,任何人不得打擾,本宮也無法子。”
那總管馮順義見程玉嬌如此說,便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小的聽說皇上早已去了平定微服私訪,程玉笙被關挨打之事卻不尋常,試想誰不知程玉笙公子將過繼給程將軍,莫說是犯了這麽點錯,就算是有命案在身,那彭欽差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哪敢如此草率抓人收監的?
程玉嬌聞言臉上漸漸聚攏起黑氣來:“你如此說,捉拿陳玉笙卻是皇上授意的?”
總管馮順義聽得此話,隻嚇得臉上冒汗,不敢吱聲。
程玉嬌站起來踱了幾步,叫過筆墨寫了個信箋,遞給馮順義說道:“你先且回府,把這個交給賀兆雄,命他查探清楚後即刻來見本宮。”
“是。”馮順義接過信箋疾步而去。
清心庵裏,尚青和妙姑正在庭院裏並肩而行。
“妙姑,上次匆匆一別,還未謝過你的款待之情呢?”尚青微笑著說道。
“貧尼求之不得女神醫長住在此呢!我也好沾點仙氣。”妙姑打趣道。
尚青一聽便笑道:“哪日我無地可去了,也來此做尼姑,與你作伴,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女神醫可是取笑了,我瞧你行為舉止不似常人,他日必是人中鳳,隻望以後莫要忘了貧尼就好。”妙姑笑意可掬地說道。
二人說了會玩笑話,尚青轉入正題道:“妙姑,你上次給我的盒子,我回去反複察看,實在看不出端倪,煩請你告知我,當日白眉道長囑咐你時可曾有說過什麽?”
“白眉道長當時隻道是:有緣之人方能度此劫難,一切都是天意。其它都沒多說。”妙姑回憶著說。
“可我並沒有猜到玄機,白眉道長真是叫你轉交給我?”尚青略帶懷疑求證道。
“確實是,白眉道長交待務必交給柳影的女弟子。”妙姑點頭肯定的道,“說是跟一種怪病有關。”
“那他可曾說過是誰得了這種病?”尚青追問道。
“隻說是世上因果循環,到時自會知道。”
“那白眉道長現居何處?如何才能找到他?”
“這個……”妙姑沉思道,“他居無定所,有人曾在燕京郡的普華寺見過,也有人在高陽見過,不過我曾聽他說過:他每年都要在雪山閉關三個月。想找他的人很多,卻很少有人能找到。”
尚青聽得如此說,不由默然了。
妙姑留她用過午飯後,尚青便帶著小梅返回了上濟醫館。
剛進得醫館,卻見裏麵一派狼籍,各種藥草散落一地,桌椅東倒西歪的,正自詫異間,卻見丫頭銀杏過來慌張地說道:“上官小姐,大事不妙,今日來了一夥強盜把醫館砸了,並把赫神醫綁走了。”
尚青乍聽到這個消息,血衝頭頂,站立不穩,差點摔倒下去。小梅忙扶住了她,擔心道:“小姐,身體要緊,先莫著急。”
尚青穩住了身心,朝銀杏問道:“那夥賊人是什麽人?他們可曾說過什麽?揚兄被綁去了哪裏?”
銀杏急得要哭地說道:“小姐,那夥賊人進來就砸東西,還把赫神醫打暈了,說他多管閑事,活得不耐煩了。綁著他就朝城東方向走了。”
尚青用手扶額,隻覺頭嗡嗡直響,小梅慌忙扶著她坐下,端過一杯熱茶來,尚青喝了幾口茶後方覺舒暢些,她望著這滿屋的狼藉,第一次感覺平常百姓生活的艱難,社會的複雜。沒有權勢,沒有人保護,普通百姓想謀點生計是何其之難?
自開醫館至今,各種麻煩不斷,別說醫館攢錢了,現如今恐連性命都保不住了。且這醫館與自己理想中的醫院相差何其遙遠。
“小姐,這事得好好想想,光著急也沒有用,聽說現今很多綠林強盜手段殘忍,赫神醫性子倔強,恐會吃虧。”小梅在一旁提醒道。
尚青瞬間清醒過來,是的,現在決不能慌神,揚兄的命生死未卜,凡事都要冷靜小心,救出揚兄才是正道。
想至此,對小梅道:“小梅,此事暫不要告訴趙娘,先派人去欽差彭大人那裏告官備案。”
稍傾,便有一個夥計去州衙告官後領著幾個官差過來,那官差詳細詢問經過,記錄在案,尚青封了幾封銀子打點給了他們,那幾個官差道:“你且放心,如今彭大人公正廉明,正在平定,必會想法子救出人來,靜侯消息吧!”說完一行人離去。
尚青叫過夥計把醫館打點整理好,準備明日照常開門,這夥賊人既把揚兄搶去,很有可能還有動作,她決定先暗中觀察!
次日,尚青打點起精神,親自出診,整個一上午過去了,並未見到任何可疑之人,想到赫廣揚不知落入何人之手,生死不明,不由憂心如焚,一時想起雙兒來,如若她在,她會武功或許可以去查探下底細,煜兒那裏隻要嶽淩風不忌憚他便可安然無漾,想至此便著一個夥計去平安縣了。
尚青心神不寧地坐著,瞧了幾個病人卻再無心思,正準備上樓先去歇息下。
忽見一個俊俏儒雅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緩緩走進來,四目一掃。眼光正好停留在她的臉上,他的眼神流露出的一絲驚訝和迷惑來,一瞬間有點不知所措,隻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朝她走了過來。
“尚小姐,真的是你?”
尚青望著他的俊俏的臉蛋,心忽然一陣悸動,他,難道還在平定?如若不然,張謹怎麽還會出現在她的醫館?
“張小兒郎,你怎麽會在平定?”尚青故作不解地問道。
“尚小姐,你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女神醫?”張謹不可置信地再次問道。
尚青隻是淡然地笑了下。
“你來醫館是來瞧病嗎?”她帶著一絲莫名的複雜心理,希望張謹是為了他的病而來的,張謹一向都是跟著他的,即如此他就應該在平定。
“小姐,”張謹掬謹地笑笑,該如何在她麵前自稱呢,雖然爺是喜歡她,可畢竟她現在隻是一介平民女子,想想道:“我這幾日煩瑣事多,驚擾了睡眠,今日晨起頭暈腦脹的,想過來開幾劑中藥吃吃。”
尚青朝他看去,果然是神情憔悴,精神不濟,鼻塞咽嘶的,便給他把了脈,開了一劑藥方。內心實在是堵得難受,最後佯做無意地問道:“張小兒郎,你家爺可還好?”
張謹拿了藥方,心中卻是百轉千回,跟在皇上身邊時日已多,他當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明知皇上對她念念不忘,卻也聖心難測,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冒犯天顏,毀了前程,當下支支吾吾,隻道了聲:“爺很好。”就拿了藥,急急地走了。
尚青也不強求,沒過多久,雙兒一陣風似地從門外馬車上跑了下來。
“姐姐,揚兄被抓走了嗎?到底是誰如此可惡?”雙兒滿頭大汗,臉上全是焦急。
“哎,”尚青輕歎了一口氣,拉著雙兒走上樓去。
“雙兒,現在揚兄生死未明,實在理不出個頭緒,雖已告官,恐怕難有結果,我今日找你來,就是想要商量下怎麽去救他的?”
“那姐姐可有何打算?”雙兒憂慮地問道。
尚青正待說話,忽然有夥計走上來說是門外有人找。尚青和雙兒忙走下樓來,卻見大堂中央站著一個年約五旬,淡黃臉膛,五官端正,雙目有神,身著黑錦鍛長衫的男人,那男人看到尚青下得樓來,便忙走近來,尚青一看卻正是王員外。
“上官小姐,聽說赫神醫被強盜捉拿走了,特來瞧瞧。”
尚青忙讓座,道:“王員外,多謝您費心了,隻是如今毫無頭緒,賊人現在都沒動靜,確實讓人焦心。”
“嗯!”王員外點了點頭,沉穩地道:“此事恐怕是知州張耀文所為。”
“張耀文?他為何要綁走揚兄?“尚青大吃一驚道。
“此事說來話長,赫神醫去年底時替小女看病,卻得罪了程玉笙,程玉笙早同張耀文有勾結,二人合夥貪汙了內河災銀,赫神醫為人正直,想替民伸冤,暗中調查搜集二人的犯罪證據,此事恐怕已被張耀文的耳目知曉了。近日聞得當朝欽差大臣正在調查此事,張耀文恐東窗事發才出手欲殺人滅口吧。”
尚青和雙兒聞言不覺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