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責問
尚青在暗夜中沉默良久。
她從懷中慢慢掏出一粒碩大的夜明珠來，這是柳如兒賞給她的，夜明珠在暗夜中發出清幽的光。
“誰？”一個警惕地男中音從廂房中傳了出來，在淒冷的深夜裏顯得毛骨悚然。
廂房門“吱呀”地一聲響起，走出二條黑影。
尚青把玩著手中的夜明珠，夜明珠發出的幽光照亮了那二條黑影。她朝那二條黑影看去，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眼中閃著貪婪窮凶極惡的光，正是那次在宮中迎麵遇上的男人，尚青一直忘了問起天耀國為啥會收留這個劉太後的餘孽？一個麵色陰沉的壯年男子正是慕將軍。
二人乍一見到是尚青，都一時慌亂不已。
“你到底是什麽人？”尚青冷靜地朝慕非凡問道。
慕非凡知道一切都被她知道了，也就不再遮掩了，他怪笑一聲，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我是慕非凡，慕將軍啊，不過，天照國劉太後乃是我的姨母，我從小就在天耀國出生，我姨母把我母親嫁與蕭正勳為妻，可那個亂臣賊子竟自立為王，把我母親當條狗般賜與了他的臣子慕非宇，後來我母親懷了慕非宇的骨血，生下了我，蕭正勳自立稱皇時竟下令一碗毒酒賜死了我母親。”慕非凡說到這兒，雙眼紅了，他咬著牙道：“我從小就立誌要殺死蕭正勳的骨血，如今劉氏被天照國皇帝嶽淩風打壓得隻剩下殘枝敗葉了，你說我能吞下這口氣嗎？”
尚青看著慕非凡那張被仇恨和憤怒激得扭曲變形的臉，冷冷問道：“如妃娘娘，是你毒死的？”
“當然，她一介女流之輩，豈能坐擁這繁華的燕京城，她必須死。”慕非凡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妃娘娘一直待你不薄，就算蕭正勳曾賜死你母親，可蕭皇對你們慕家一直都是恩寵有加，厚待重用，你為何還不放過如妃娘娘？”尚青字字珠譏，步步緊逼地問道。
”你最好識時務點，如今蕭家全部死絕，隻剩下一個年僅五歲的稚童，大勢已去，慕將軍即將繼任大統，如若你聰明乖順點，或許能給你優待。“劉正武眼露凶光地道。
尚青聞言不由笑了起來：“如今蕭皇有後，怎麽會輪到慕將軍當皇呢？你可要問問天下百姓願不願意才行啊！”
慕非凡聞言，眼露凶光，他陰騖地一笑道：“蕭太子偶染惡疾死於非命有何不可？”
“煜兒前幾日是被你擄去了吧？”尚青眼露寒光，問道。
“沒錯，正是被我擄走的。”劉正武哈哈一笑道，他走近來，上下打量著尚青，眼神露出了濃濃的色欲，道：“美人兒，如若你乖乖地聽話，想要什麽樣的榮華富貴都會有的。”說完伸手就欲過來捏尚青的臉蛋。
一陣惡心感油然而生，尚青後退一步，厲聲道：“市井無賴，休得無禮。”
“武兄，不可造次。”慕非凡沉聲喝道。劉正武蔫蔫然退了下去。
“尚小姐，我欽佩你的才華，如今柳如兒把煜兒交給了你，隻要你能跟我合作，跟我效命，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答應你。”慕非凡威逼利誘道，他娓娓道：”如妃娘娘已死，你又何必死心眼呢，古今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把煜兒交出來，我許你一世繁華。”
“嘖嘖，你的條件確實很吸引人呢。”尚青砸砸舌頭道，她看上去好似在考慮，可是說出的話卻令慕非凡惱羞成怒。
“慕將軍，如今你想要煜兒死的話，就得問我同不同意。而我卻要問我的良心同不同意，你喪盡了天良，可我卻有心，你說我能跟你是一條道的嗎？”
“你。”慕非凡一時大怒，卻還是忍了下來。
“你個小妖婦，不識好歹，信不信我今日就能要你的命。”劉正武聞言，眼裏凶光又乍現了。
“尚小姐，你這是何苦呢？你要知道憑你的本事，就算你再聰明，你能保護得了煜兒嗎？”慕非凡沒有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你要知道，你今天還能站在我麵前說話，安然無漾的原因嗎？如若你背後不是夏汗王在撐腰，你覺得你能活下來嗎？如若不是夏汗王要留下煜兒性命，你以為煜兒現在還會活著嗎？”慕非凡苦口婆心道。
尚青內心一怔，皓天哥？她不由苦笑起來，她直視著慕非凡，目光凜烈道：“就憑你？要不我們試試看，誰能笑到最後。”尚青對於慕非凡的那點本領早就見識過，有勇無謀，才智平平，這樣的人若能成大氣，那勝者為王這句話就是白寫了。
慕非凡對於尚青的石古不化，不由頭痛，現在如若他把尚青關押起來，他還不能得罪她背後的夏汗王，如若放她走，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這樣於他登上皇位不利，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煜兒正在她手裏，想到這兒，他陰騖地一笑道：“尚小姐，現下隻能先委屈你了，這幾日請你先回廂房呆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當然，如若你想好了跟我合作的話，隨時恭侯你的光臨。”說完，他大手一揮，就有幾個禦林軍包圍了過來。
“放肆，大膽，誰敢傷害我的青青。”漆黑的夜中，一排黑影在前麵開道，夏皓天正信步走來，不離跟在他身旁，麵無表情。
“皓天哥。”尚青不由叫出了聲。
“青青，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沒人敢傷害你。”夏皓天走來輕聲安慰道。
慕非凡和劉正武一見到夏皓天，忙滿臉堆笑地走過來，道：“歡迎夏汗王陛下光臨。”夏皓天冷聲一笑，道：“慕將軍，我是怎樣吩咐你的？青青如若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問。”
“是，夏汗王陛下，在下並沒打算對尚小姐做什麽不利的，隻是怕她受傷害，派人保護她而已。”慕非凡討好地說道。
“哼”夏皓天冷哼道：“剛得到了好處就要背信棄義，是嗎？燕京若不是青青，就憑你們也能簽下這平等條約。”夏皓天臉上露出了鄙視的笑。
“是，屬下該死，以後燕京多仰仗夏汗王的關照了。”慕非凡奴顏卑膝地道。
“還不快退下。”夏皓天厲聲道。
“是。”慕非凡和劉正武忙揮揮手，率領禦林軍連忙退下了。
待得他們退下後，夏皓天歎了口氣，對著尚青柔聲道：
“青青，我們一起走走，聊聊吧。”
有幾個暗影提著燈籠過來了，尚青望著在暗光中隱現的皓天哥的臉，她猛然覺得這樣的皓天哥是那麽地令她感到陌生，她甚至都在懷疑，她是不是認錯了人。
他們緩緩朝禦花園內走去，彼此都沉默了一會兒。
“青青，你沒有話要問我嗎？”夏皓天望著遠處漆黑的夜，輕聲問道。
“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吧？”尚青走在黑暗中，聲音暗沉地問道。
夏皓天愣怔了一下，他長歎了口氣，對尚青柔聲道：“青青，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半夜趕過來嗎？”他的臉色越接近柔和道：“青青，我是擔心你的安危，我知道你的性格，怕你出意外，這樣我會一輩子內疚不安的。”
“那柳如兒呢，她就該死嗎？那煜兒呢，他隻是個年僅五歲的孩童。”尚青忍著悲痛說道。
“青青，這是政治，政治本身就是殘酷的，別人我管不了，但我絕對不允許你去趟這些混水，此事一完，你即刻跟我去夏國，我說過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夏皓天堅決地說。
“皓天哥，你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嗎？”尚青扭頭望著夏皓天苦澀地問道，“你永遠都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因為你根本都不理解我，皓天哥，你變了，權勢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難道夏伯父希望的就是你這樣的生活嗎？”
夏皓天眼裏掠過一抹痛色，他艱難地說道：“青青，你什麽時候才能成熟？這個世上，從古至今，曆來都是弱肉強食，你不去蠶食別人，別人就會來剝奪你的權利，那些仁義道德，隻是統治者用來恐固他們的政權，欺騙老百姓的，青青，你相信我，我一定能給你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我能相信你嗎？皓天哥，你曾經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保住柳如兒和煜兒的安全的，現在呢，柳如兒屍骨未寒，你就帶領人堂而皇之登入了他國的宮殿。”尚青痛心地說道。
“青青，你能不能現實點，成熟點，你現在也不小了。”夏皓天提高了聲音，長這麽大，他第一次對尚青使用了嚴肅的語氣。
“我早就長大了，我能看懂很多事情，我知道，心性高潔的柳如兒是不會聽從你的擺布的，她不可能橡慕非凡那樣對你言聽計從，百般討好，你為了更好的撐控燕京，你為了你們夏國的利益，你隻能舍棄柳如兒卻重用那個頭腦簡單的慕非凡，好操控他，讓他聽你的話，為你們夏國謀取最大的利益，可你為什麽一定要柳如兒死。”尚青說到最後幾乎是快哭出聲來了。
“青青，我.……”夏皓天有絲慌亂地看著她。
他的人生從沒有如此的彷徨過，他真的不知該如何來麵對青青的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