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決裂
漫天飛舞的雪花很快在她身上落下淺淺一層白，配著她白的衣裙，更顯得白的耀眼，暗紅的大氅在白色的天地間紅得似血般妖嬈。
“青兒。”嶽淩風遠遠看到她走過來，心情激動，這是她第一次約會他，是不是表示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呢？隻是很快他就感到了一絲不安，從未有過的惴惴不安！
她就站在他麵前，寒風吹起她的長發，一縷散亂的發絲拂過她的嬌顏，她整個人看起來隨意，無畏，甚至於有一種超脫世俗的不屬於她的美，她嘴角露出一絲極淺的笑意，似乎在快意地笑著。
可他猛然感到這樣的青兒是他所認識以來最為陌生的，他甚至不敢去看他快意笑著的眼神。
“皇上。”她輕柔卻清晰地叫著。
嶽淩風的心在寒風中顫動了一下，她知道他的身份了，她的陌生是因為這個嗎？她的行為為什麽會如此令他不安？他不由朝她望去，寒內吹得她的臉，鼻子都是一片紅色，他忽然想走近前把她擁在懷中，給她溫暖。但是她淡漠疏離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凝望著，呆呆地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上，”她好聽地聲音又響起來，“煜兒隻是個年僅五歲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懂，你放了他吧。”嶽淩風聽得這話，有一瞬間的失神，爾後他明白過來了，眼神頓時驟起一潭寒氣，她這是在說是他挾持了煜兒嗎？她連問都不曾問，就如此肯定地認定了他，那他在她心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嶽淩風麵罩寒霜地問道。
“沒什麽意思，煜兒還小，與當今局勢無關，不應該受此罪過，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去找天耀國皇帝，而不是煜兒。”尚青漠然說道。
嶽淩風的心徒然升起一股怒火，她的冷漠使得他的心隱隱作痛，他深吸了口氣，麵上卻波瀾不驚，他溫和地說道：“你這是在懷疑是我挾持了煜兒？”
尚青默不作聲，一片沉寂，天地間鴉雀無聲。
“青兒，你身體可好全了？”嶽淩風想她是太過擔憂煜兒的安危而傷心過度所致吧！他不由關切地問道，想籍此來化解她的淡漠，他不由伸出手想拂去她青絲上的雪花兒。
尚青平靜的朝後麵退了一步，躲避了他的手，她眉眼間閃過一絲痛苦，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她隻是冷漠地看著他，仿若他們曾不相識般。
“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人嗎？”良久後，嶽淩風麵露痛色地問道。
“那你又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認識你這麽久，卻不知道你是天照國的皇上，你為了自己的野心卻率兵攻打天耀國，如妃娘娘和煜兒都隻是孤兒寡母，你都不肯放過他們，就當我求你，你放了煜兒吧，他還小受不起這罪。”尚青冷然說道，說到最後卻是墾求了。
嶽淩風的頭嗡地一下炸響了，他感到心劇烈地痛著，他的雙目快噴出火來：“你這個女人，如果我要攻打燕京城，早就十萬鐵騎踏平了燕京，我要蠃取這場戰爭需要靠這種卑劣的手段嗎？”
尚青看到嶽淩風痛苦憤怒的麵容，心底一陣驚慌，她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她覺得她的意識在一瞬間開始瓦解了，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但很快她就鎮定過來，她的手微微抖著，她握緊了拳頭。沒錯，這是皓天哥親自點頭承認了的，他怎麽可能騙我？
“青兒，你從來就沒有問過我是誰？你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吧？”嶽淩風的眼底閃過一絲悲哀，“就算你不問，時機成熟我也會告訴你的。”
“不必了，你是誰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了，我等平民百姓之流，從不敢高樊你們這類皇親國戚，我隻想請求你放了煜兒。”尚青忍著心底的痛淡漠地說。
嶽淩風覺得心痛在一點點加劇，他以為她已經在乎他了，原來一切隻是他想的那樣，他忍著心痛，看著尚青道：”青兒，你一點都不相信我嗎？燕京城曆來都是天照國的領地，你以為如果我退兵了，燕京城就能完好無損嗎？你以為如果我退兵了，城中百姓就能安穩地過日子嗎？你以為如果我退兵了，王妃和煜兒能安然無漾嗎？”
難道這一切不是嗎？這一切不都是他帶兵攻打天耀國引起的嗎？尚青忽然覺得他說的很可笑，可是她看著他眼底的傷痛，心卻在掙紮，她想起了那個晚上，他表現出來的痛苦，看他如今的表情，也是一樣的茫然無助的樣子，她的心也開始了疼痛，但是她忍住了，不管如何，他都是泱泱大國天照國的皇帝，而她隻是一個孤女，而她更不可能成為他的後宮中的一名，奢望著他的恩寵過日子，那又怎麽可能？這絕對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他們之間，不可能還會有交集，長痛不如短痛吧，她從不懷疑他對她的心，就算是這樣，他們之間也是悲劇一場，又何必多生出些枝節來呢。
“煜兒，我不知道在哪裏，如若你需要我幫助，我會想辦法的。”嶽淩風眼底的痛楚一絲絲加劇，他扶著馬背強忍著站著說道，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狼狽。
她從腰上取下了玉扳指，慢慢遞給了他：“這玉扳指還給你吧。”嶽淩風臉上露出一絲絲笑意，尚青卻覺得他的笑比寒風還要冷，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他並不伸手去接：“既然送人了，又怎有收回之理？”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收。”尚青伸出的手固執地不肯收回，還給他這個玉配，自己從此後應與他沒什麽牽連了吧，她暗暗地想。
“送出去的東西，我是不會收回的。”嶽淩風冷漠地說，她與他之間終究是一點念想都沒必要留嗎？她皓天哥送給她的東西她視若珍寶，他想起了上次看到她撫摸著那個首飾盒的模樣，嘴角現出一絲嘲諷地笑。
“你當真不要？”尚青微抬眼瞼，有絲氣惱。然而嶽淩風隻是看著她，紋絲不動，壓根就沒有收回玉扳指之意，尚青忽然有絲焦急，一陣寒風夾著雪花飄來，陽澄湖湖麵的水波被卷起一陣陣漣漪，一圈圈蕩開去。
隻聽“嗖”的一聲，尚青手上的玉扳指劃過一道弧線，“咚”的一聲落入水中泛起一串小小水珠，很快湖麵便恢複了寧靜。
嶽淩風扶著馬背的手微微抖動著，他的眼中滲人得可怕，“你這個女人，如此冷漠無情，很好，很好。”
尚青忍著眼淚，咬緊牙根，道：“你不交出煜兒，我們隻有在談判桌上或者戰場上見了。”
嶽淩風扶著馬背的手不斷地顫抖，臉上痛苦得眉頭都擰成一團了，他緊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尚青被他的痛苦震得心底酸疼，她很想放開一切，差點就要奔過去扶著他，問他怎麽了？
可她終究轉身離去，不帶走任何一絲溫暖。
她轉過頭去的瞬間，眼淚就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朝馬車走去，上了馬車，她在車上朝他看去，隻見他矗立在風雪中，大氅被風吹得飛揚起來，遠遠地看不清他的表情，漸漸地馬車遠去，風雪一點點模糊了她視線，她仿佛看到他彎下了腰縮成了一團，慢慢地變成了一點，風雪漸漸吞沒了那個黑點，她的心似被車輪輾過一般，其實她此時很明白他在她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重了。
她恍然間又下了馬車，呆呆地站在風雪中，她寧願自己化身成無數飛舞著的雪花，一點點的降落在有他的角落，整個世界仿若進入了無聲的世界，雙兒扶著她最終走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