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弈

  尚青睡醒時，已是午時了，她神情懶懶的，不大會兒，她聽見腳步聲響起，心不由突突地跳起來。


  “爺”丫頭們聲音響起來。


  “嗯！”嶽淩風大步走進來，他進門看到尚青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幅剛睡醒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彎腰朝尚青看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地笑意：“嗯，不錯，應該是要好了！”說完又盯著她的眼睛，用帶著責備的語氣道：“聽說你今天不肯吃藥了？”尚青一聽，忙坐起來道：“我自己就是行醫之人，無須吃別人的藥，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


  “你真清楚還會病成這樣？”嶽淩風皺著眉盯著她。


  尚青一時語塞，她囁嚅道：“我自己不小心沒注意而已。”


  “你總是這樣倔強，你可知曉，一切的病患，醫者最難治，一切的眾生，自得的人最難渡。”嶽淩風煞有其事地說，一幅十足的長者模樣。


  尚青聞得此言，不由驚呆了，她想起了那白眉老道來，隻是，他怎麽也知道這句話的？她呆呆地望著他的臉出神，嶽淩風不由笑起來了，道：“你這麽喜歡看我的臉嗎？”尚青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收回了目光，倒不好意思起來。她站起來，故作毫不在意地道：“我想我該走了。”


  嶽淩風臉一沉道：“不行，外麵又起風了，眼見得又要下雨，你身體沒好全，今日不能離開這裏。”尚青還想說些什麽，嶽淩風卻扭頭就走了！待尚青出得門，張謹寸步不離左右，用完午飯，尚青隻得又回到房中，仿若知曉她心思般這嶽淩風卻不再來了，尚青無法隻得在房中呆了良久後，便決定去找他。這張小二郎帶著她轉了幾道彎，來到了一間正房。


  “爺，小姐找您！”張謹在門外恭聲道。


  “請她進來！”嶽淩風溫和的聲音傳來。


  尚青進去一看，諾大的正房，幹淨整潔，卻也簡樸異常，案桌上堆著很多書籍，應該是個書房吧！此刻他正對著案桌上一盤棋局在思考著，尚青看那象棋皆以十二生肖為像雕刻而成的上等美玉，她看到他麵前的棋局雖凶險異常，倒不是一盤死局，她以前經常與爸爸下過棋，還去棋院培訓過，深諳棋道。當下她湊過去看了看，猛抬頭卻看到嶽淩風正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已：“你會下棋？”


  “略懂一點。”尚青微微一笑道。


  “哦，那你看看眼下這盤棋可否還有活路？”嶽淩風饒有興趣地問道。


  尚青早看出來了，孤注一擲，大有可贏之機，不過她但笑不語。


  嶽淩風沉不住氣了，他故意道：“你倒說話啊？莫非你根本不懂？”


  尚青才不上他的當，她吟吟一笑道：“我若解了這盤棋，你必要答應今日讓我走。”嶽淩風一聽心一緊，頓時黑了臉道：“你身體這樣子，今日走是萬萬不行的。”看了看棋局，又忍不住道：“不過，我倒可以考慮明日放你走，如何？


  尚青見他態度堅決，心道明日就明日吧，便說道：“好，你不能反悔。”


  “好，”嶽淩風一下來了興致，他吩咐丫頭端來幾個火盆，又讓尚青披了個厚實的大氅。


  二人這才圍坐起來，尚青略一思索，她挪動了一顆棋子，嶽淩風頓時拍案叫絕道：“與我想的一樣。”


  尚青笑笑說：“你既想好了，為啥不動棋子？還要冥思苦想作甚？”


  嶽淩風正看著棋盤，聞言道：“你這是在取笑我？我隻是在想還有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然後他擺好棋子，抬頭看著尚青，麵露驚奇之色道：“你還精通棋藝，你這是誰教的？”


  尚青一愣，淡淡笑笑說：“我父親教與我的。”


  “你父親必是一個不一般的人。”嶽淩風望著尚青感歎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眼裏掠過一絲暗然。


  尚青看到了他眼裏的黯然，她想他的人生或許不盡如人意，有著鮮為人知的一麵吧，忽然想起張小二郎說他曾娶過三個老婆都死了，想他的人生也夠悲摧了，更何況他還是如此優異的一個人。心中倒充滿了憐惜之情。


  “你還懂得些啥？還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嶽淩風好看的雙眼閃著明亮的光，臉上興趣滿滿。


  “沒有了，我一個平民女子哪懂得什麽？”尚青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了她的眼眸。


  嶽淩風湊近了打量著她，嘖嘖道：“我怎麽看你也不像是個平民女子呢？”


  尚青抬眼一看，卻見他正把臉湊到她麵前，臉上露出頑皮的笑意，活脫脫像個孩童，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地道：“你到底還下不下棋了？若不下，我便走了。”說完就欲站起來。那嶽淩風如何肯依，忙拉著她的衣袖，討好地道：“好，好，馬上就下，小生隻是好奇罷了，小姐你可千萬別生氣呀！”


  尚青聞言，不由“撲噗”一聲笑出了聲。


  嶽淩風說完真的正兒八經地下起棋來，二人你來我往，拚殺激烈，嶽淩風越來越心驚，他倒真是小瞧了她，結果一局下來，二人僅僅鬥成了個平手，嶽淩風一下興趣高漲起來，沒有分出高低，他可不甘心，又要求再下一局，尚青隻得又陪他下了一局，嶽淩風棋藝確實不賴，走到關健的一步棋的時候，他卻一改一往直前的衝殺，竟然縮回去了。這一下尚青即刻就占上風了，“難道是他故意讓我的？”尚青心裏暗暗想到，但她很快就發現原來她上當了，她竟無路可退了，嶽淩風回馬殺了個措手不及，尚青至此輸了這一盤棋，她看到嶽淩風信心滿滿，神采奕奕的高興樣子，不由氣惱不已。因大病初愈，一鬆懈下來，頓時感到體力不支，竟頭暈眼花的，臉上漲滿了一層虛弱的紅暈，額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嶽淩風蠃了此盤棋，一時高興不已，正眉飛色舞的。忽然抬頭看到尚青的模樣，心底一慌，他忙站了起來，歉然道：“真不好意思，是我的錯，竟忘了你生病了。”


  他走過來，輕輕地一把攔腰抱起尚青，朝她廂房走去，沒有多遠的距離，他卻走得極慢，仿佛經過了一個生命的輪回。


  “快點端藥，熬點燕窩粥過來。”嶽淩風把尚青輕放在床上，連忙吩咐道。


  尚青躺在床上休息了會兒，緩過勁來，她笑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有藥，我可沒那麽嬌貴。”


  嶽淩風守在她床邊道：“你總是那麽倔強，也不知是誰養成了你這種性子，乖乖聽話就好。”


  尚青慢慢坐起來，掏出藥袋，拿出幾粒中成藥來，有丫頭遞過水來，嶽淩風親手接過，必要親自喂到尚青口中才肯罷休。稍傾丫頭端來粥和藥，尚青執意不肯吃藥，嶽淩風無法，隻得強逼她喝下了燕窩粥，尚青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