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回陽山
好久不曾體會這種平淡溫馨的農家生活了,雖然粗茶淡飯,但尚青卻甘之如飴
“青兒,你剛說要去辦事,可是要離開這裏?”趙麗娘一時想起了尚青說的話,忙問道。
尚青點了點頭道:“娘,我要去天耀國有點急事,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天耀國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孩孑家如何去得?”趙麗娘擔心道。
尚青微微一笑,她現在可是“毒手神醫”柳影的弟子,除掉被人暗算,捆住手腳,是沒有人能奈何得了她的。
“娘,您不用坦心我,天耀國有友人護著我,不會有事的。”
尚青看著趙娘擔憂的神情,溫言撫慰道。
“娘,過幾天我要去天耀國,燕京城的‘采藥集會’即將開始,我勢必要盡早趕過去。”赫廣揚淡然說道。
趙娘一聽,歎了口氣,苦笑道:
“你每年都要趕過去,也從沒見到過‘毒手神醫’柳影,來回都要月餘,何苦呢!”。
“娘,聽說柳影前輩的女兒在天耀國,他也一定會在,隻是孩兒運氣不好罷了,況且今年‘采藥大會’較往年隆重,且有夏國,倭國等鄰國高手雲集,見到柳影前輩的機會也大。”赫廣揚認真地說道。
“哎”,趙麗娘輕歎一聲,道:“這江湖上無人見過柳影,都隻是傳言,我兒何必當真?”
尚青聽得他們的對話,不由暗自驚訝,原來這赫廣揚一心想見著師父,看來他對醫術確實執著,隻是師父已死,他又如何能見得著?想至此,她也附和道:“江湖傳言多有不真,說不定根本就沒柳影這人。”
“柳影前輩的醫術毒術當今無人能及,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要去試試,況且采藥集會,高人湧現,珍奇藥品雲集,我豈能錯失這等良機?”赫廣揚神色堅定地說。
尚青聞言,覺得言之有理,便不再出聲。
“即如此,你們倆都要去天耀國,那就集伴同行,好有個照應。”趙娘忽的想到忙說道。
尚青想推脫,卻見赫廣揚正朝她看過來,看他神情並無反對的意思,倒不好先開口了。
“我正不放心你獨自上路,現在倒好,現揚兒也去,那你們就結伴同行,我也好放心了。”趙娘看著尚青說,那神情像發現了絕世良方般,尚青心想如若不答應,倒害她擔心,不如先應允,到時再作打算。想至此,她也不置可否了。
吃完飯,尚青回屋去休息,經過赫廣揚房間時,見房門沒關嚴,她無意識地望了一眼,不由覺得驚訝異常,他房間養著各種鼠類和動物,掛著各種草藥和一些刀叉類器皿。她剛想細看,卻見赫廣揚匆匆走來關門進去了。
尚青一時陷入了沉思中。
幾天後,尚青和赫廣揚告別了趙麗娘,開始了去天耀國的行程。
連年戰亂,千瘡百孔的天照國,到處一片荒涼,老小麵黃饑瘦,隨處可見以樹皮草根充饑的平民百姓,好在經過幾個月的休養生息,朝廷又下發了免除稅賦的旨意,農戶們又開始了一年的生產。隻是白日農忙做家務,夜借雪月省登油。背靠寒枝指字讀,可憐衣單履穿風。看著這一路的風光,尚青感觸頗深,戰爭,可惡的戰爭,大好河山盡被這鐵騎摧毀!原本對天照國皇帝心存的好感也消失殆盡,這狗皇帝不好好理會平民百姓的生活,又要帶兵去攻打天耀國。不知又要塗炭多少生靈?野心膨脹,為一已私利卻看不到自己子民的痛苦,名符其實的狗皇帝,尚青恨恨地想著。
赫廣揚話語很少,尚青想租輛馬車,但一看到赫廣揚那滿是補丁的衣服便放棄了想法。
他示意尚青走前麵,他就跟在她後麵保持八步的距離。尚青沒行李,他背了個簡便的包,不偏不倚地跟在尚青後麵保持著八步的距離,尚青若走得快,他也走得快,尚青試著走慢點,他也慢下來了。有幾次尚青故意跑起來,她偷偷朝他看去,卻見他大步流星跟上,尚青忽的停下來,眼見距離就要挨近了,他忙慌不擇路地往後退去,看準距離又剛好八步遠,弄得尚青一時哭笑不得。
沿途若見著病患,他總是停下來義診,不收分文,這倒是令尚青對他刮目相看,尚青也會停下來當作什麽都不懂,給他當下手。
此時的她身無分文,唯有一路緊趕慢趕先到高陽陽山再說,翻過陽山就將進入天耀國了。
焉始還好,到次日,尚青就覺得一雙腿走得酸痛,神情也疲憊了不少,那赫廣揚卻神采奕奕,並無不適。每天午時,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饅頭,掰成兩半,遞給尚青一半,他就找個地方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尚青卻難以下咽,晚上他們就露宿田野或破廟裏,一連幾日,尚青舊傷未徹底痊愈,感覺整個人快虛脫了般,可他看上去並無異常,司空見慣,看情形他倒是經常過這種日子了。
終於到了高陽,尚青噓了口氣。
高陽城中人跡罕至,真個是:風吹白草人行少,月落空城鬼嘯長,可憐蕭索絕煙光,東來無處不堪傷。
尚青心底發寒,恨不得趕緊逃離此地。她停下來,看著離她八步之遠的赫廣揚,微微一笑道:“揚兄,翻過陽山就是天耀國了,我還有點事要去趟陽山,你不妨先行一步。”
赫廣揚,遠遠地看著她,道:“你先去陽山吧,我在高陽城也有點事,明日我在陽山腳下等你。”
等我,拜托了,尚青暗暗地不由叫苦連天,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走近了幾步,淡然地道:“娘吩咐我,叫我照顧好你。”說完他就越過她朝高陽城走去了。
尚青拿他無法,隻得隨他了。
陽山深處,一切如常,師父的墳前,孤零零的,火狐狸看到尚青就遠遠地飛跑過來了,它朝尚青親昵地叫著,尚青撫摸著它的頭,這火狐狸是師父的愛女柳如兒的心愛之物,柳如兒被師父送去天耀國後,柳影就一直養著它。
尚青收拾了下簡便的衣物,銀票,粗略看了下,銀票還不少。又準備了隨身攜帶的醫藥之類,生火做了點吃的,困倦之極,早早歇著了。
昏沉的夢中,總是睡不安穩,似乎總感覺有個人影在身旁,卻困倦得睜不開眼,她怎麽也看不清他到底是誰?
次日,尚青準備下山,此去不知要何時才會回來,她想把火狐狸帶走,誰知那家夥一早不知去哪兒了,無奈,尚青隻好邊走邊尋找。
小潭邊,尚青望著那條小溪,一年前來到這個森林的情景瀝瀝在目,恍若一場夢,她不由自主地沿著小溪往裏走去。她想再看看那個曾經的草屋。
遠遠的,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這靜寂的森林中格外耀眼,它愜意地高揚著驕傲的頭顱,精神抖擻,優美的鬃毛熨貼的垂著,合著這山林的清晨,時空的概念正在消失,古色古香的峻馬在尚青的腦海中簡直就是一部曆史的縮影,一個悲壯巍峨的造型。
尚青忽然感到身體發軟,她再也抬不起腳步,草屋前一個健碩斫長的身影靜靜地站著正如一年前的那個背影蕭索而落寞,尚青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嶽淩風。他的背影曾讓尚青心思複雜,心生憐惜,可如今那又如何?他來這裏幹什麽?一個小小的火紅影子竄到了嶽淩風的腳旁,尚青遠遠地看到嶽淩風抱起了火狐狸,看不清他的麵容,他們就這樣近在眼前,卻似阻隔著千山萬水,不知過了多久,尚青看到嶽淩風抱著火狐狸策馬而去,森林如死灰般靜寂。
可惡,他不是討厭火狐狸嗎?幹嗎抱走了她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