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他的複雜人生

  嶽淩風是嶽賢昌唯一的子嗣，他不是劉皇後所出，也不是嬪妃們所生，而是劉皇後身旁的一個卑踐的婢女意外所生。


  這婢女隻是劉皇後娘家在人牙子手上買來的幼女，自幼服侍劉皇後，因有幾分姿色，便跟著劉皇後陪嫁進宮，她名喚秋珠，自幼被賣，連自己娘家何處人氏都不清楚，因她性情清寡，不喜逢迎拍馬，並不討劉皇後歡心，本無緣得見昌帝。


  然世事多變化，這劉皇後手段殘忍，在宮中受寵佳麗連連命喪黃泉之後，其她宮女懼怕皇後殘忍，為求保命，再不敢接近昌帝，避之唯恐不及。昌帝無奈，隻得夜夜留宿皇後處，對危如累卵的朝政心煩不已，日日借酒燒愁，差堪自慰。


  一日，飲酒後留宿皇後寢宮，不曾上朝，把意外闖進寢宮的秋珠給強幸了。


  隻此一次，秋珠便有了身孕，平庸軟弱的昌帝唯獨在這件事上卻表現出了難有的英明，實則年屆四十的他在劉皇後的撐控中一無所出，正自覺愧對先帝，當得知秋珠有孕，若按高祖規定便該賜死秋珠，但他也漸到知天命之年，如若此時賜死秋珠，隻怕今生再無望有子了。


  沉吟半響，便尋了個理由把秋珠打入冷宮，實則避人耳目，又暗中派了趙嬤嬤和二個親信宮女服侍，一應吃穿倒也齊全。自那以後昌帝又沉迷酒色，漸漸忘了秋珠。


  當秋珠十月懷胎，生下嶽淩風不到半月後，便被劉皇後知曉了此事，惱羞成怒的劉皇後當即賜了一碗毒酒。


  那秋珠自有孕之日起，就已經知道了今日的下場，她倒也平靜，隻是流淚跪在趙嬤嬤的麵前，請她撫養淩兒。說完便平靜的喝完了那碗毒酒，當場毒發身亡。


  聰慧的秋珠所托良人，這趙嬤嬤是誰？此女本是前朝吏部尚書之女，她自小出身書香門第，飽讀詩書，心胸開闊，眼光獨到，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的。


  她當年進宮選秀後留在宮中，隻因家道中落，這許多年早看透世事，也曾不攀龍爭寵，隻安心侍候太後，太後薨逝後，年齡又大，便在宮中擔任教習嬤嬤。而昌帝自小與太後祖孫感情頗深，對太後身邊的越嬤嬤很是尊重。


  這趙嬤嬤在太後身邊多年，深得太後賞識，從不以世俗之禮待她，她亦有心報恩。太後在世時，心心念衾地想著抱孫兒，無奈年過四十的昌帝卻一無子嗣，臨死時都耿耿於懷。現在秋珠有孕，雖不是高貴血統，卻也是昌帝的血脈，如若能得子又有什麽不可以呢？本不想多管閑事的她，欣然接受了昌帝的安排，自此後傾心照顧嶽淩風。


  當然秋珠之死終於被昌帝知道了，昌帝一時盛怒，倒不是憐惜秋珠之死，這懦弱的昌帝擔心劉皇後毒害淩兒，便在朝廷上大發雷廷，欲要廢後。


  這事被朝廷傳得沸沸揚揚，早就不滿劉氏的大臣趁機請旨廢後，一時朝廷議論紛紛，劉皇後一見皇上真動了怒，便也心慌不已，欲害淩兒之心哪能還敢有。


  昌帝當然知道，有劉氏父兄在，自己如何能廢得了劉皇後？隻不過欲借天下幽幽之口保護住淩兒，況且秋珠生子也違反了祖製，當即裝腔作勢一番，在劉庸的勸說下，便平息了此事。


  於是下了一道聖旨，大意是如若淩兒亡故之時便是廢後之時。有了這道聖旨的保護，再加上劉皇後想到秋珠不過是一個踐婢，所出之子，連王都不能封，自然威脅甚小，隻要她能誕下麟兒，那太子之位如何也輪不到嶽淩風的，又何苦現在得罪昌帝呢。


  於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嬌滴滴地認錯獻媚，昌帝見如此早已色令智昏。又見劉皇後斷了害淩兒之心，自己也不用愧對先帝，便放心倒在劉皇後的溫柔鄉裏了，哪還記得嗷嗷待哺的嶽淩風。


  自此之後劉皇後更把昌帝看得牢牢地，隻盼自己能快快生下兒子以保住劉氏榮華富貴。對那嶽淩風心中很是忌諱，雖不害他致死，卻視若草芥，眾宮女眼見權傾當朝的皇後有意打壓，多怕惹禍上身，哪敢隨意接近。


  宮中多的是逢高就拜，見底就踩的太監宮女，嶽淩風的青蔥歲月隻能用“唏噓”二字形容。


  聰慧的趙嬤嬤為人低調，隻是帶著嶽淩風呆在冷宮，從不在皇後及心腹旁現身，如同一顆微不起眼的塵埃般卑微的存活著，渺小得沒人去在意他們的存在。正是在這樣的境遇中，嶽淩風才得已生存下來。


  嶽淩風平生隻見過昌帝二次，一次是在他五歲時，那時天耀國與天賜國相繼稱王，昌帝每每心中愧歎，卻又無可奈何。


  有次他心中煩悶，喝退了隨從，毫無目的的在宮中走著，直到發現了麵前有一個身形瘦弱，長得很是可愛的小男孩，五歲左右，白白嫩嫩的臉蛋， 白皙細膩的皮膚，挺挺的鼻子，如櫻花瓣般的薄唇。此刻，男孩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小小的身板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透著淡淡的疏離 。昌帝再細看端詳，五官外形酷肖自己，一時愣住。


  “參見皇上，快快拜見父皇。”趙嬤嬤和一宮女慌忙走來，匍伏在地。


  這是嶽淩風第一次見到父皇，小小年紀的他沉穩的跪了下去，叫了聲“父皇”。一時，昌帝才想起自己竟然走到了冷宮。看著自己的皇兒，父愛也點點擴散。


  他扶起嶽淩風，撫摸著他的頭，問了些話，小小年紀的嶽淩風舉手投足間處處彰顯著沉練和高雅，昌帝見了聖心甚慰。他看了淩兒的起居環境後，沉默良久，歎了口氣。


  次日便悄悄召見了當時名盛天下的飽學之士孫良，委托他親自教授嶽淩風。又暗中請了武學世家的肖邦每日指點他武功。


  自此嶽淩風開始了長達十年的學習生涯。這十年中他飽讀詩書，勤習武功，每日克勤克儉，勤勉如常。嶽淩風雖外形酷似昌帝，然性子聰慧卻像極了她娘親。


  如是經過十年的勤學苦練，潛移默化，趙嬤嬤的言傳身教，十五歲的嶽淩風已是身懷絕技，氣宇軒昂的人中之龍了。


  隻是他仍是身處冷宮，生活起居方麵因被皇後忌憚，毫無起色。


  再次見到昌帝是在嶽淩風十五歲時，昌帝的身體經過酒色的熏染，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躺在病床上的昌帝終於想到了自己僅有的骨血，他召見了淩兒。


  看見嶽淩風俊宇軒昂，儀度不凡，暗自欣喜，心中對他愧疚不已。


  他不是沒想過給他最好的，隻是怕反倒害他性命，呆在冷宮，雖然清苦，卻是避過了世人的眼光與茶毒。


  他摸著淩兒的手，已是下定了決心。此時，因劉皇後再無所出，正想著把娘家侄兒過繼給自己，以繼承皇位。


  昌帝雖然懦弱卻不傻，皇位豈能讓予外姓人？更何況他得子如此，於是連夜間悄悄召見程遠將軍，當即擬好聖旨，讓嶽淩風繼承皇位，托孤給程將軍，雖然明知程將軍難能抗衡劉氏一族，於今也唯有此計了。


  當劉皇後得知此事時，已是詔告天下了。她氣得直跺腳，隻恨娘家父兄無能，唯有認了。


  昌帝眼見嶽淩風繼位，放心的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