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昏君

  薄旌予僵硬的側了個身子,拿起那本白色的文件夾,隨意的翻看了幾頁。


  “這補充合同也沒什麽,你直接簽字就可以了。”


  洛南音放下手裏的水杯,走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身下墊了一個軟枕:“你這麽快就忘了崔靜文是怎麽坑我們的?這種補充合同上的貓膩一點都不比簽正式合同上少,還是謹慎一些,總沒壞處。”


  薄旌予點點頭,將合同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麽草率?”她微微有些詫異,薄旌予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糊塗人,和致和的合作薄氏一直看重,她原本以為,那份合同,他會仔細的再審幾遍。


  薄旌予別扭的說道:“我沒有撕了它就不錯了,就是因為它,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回家陪我。”


  “……”她好像是幫助他管理公司吧?這人好不講道理。


  “中午休息的時間太短了,如果趕回來,下午上班就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唄。”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拽的不行。


  “……”公司製度,遲到一回罰款二百,感情罰的不是他,最後還是給薄氏做貢獻了。


  “你是薄總太太,你遲到了誰敢罰你?”


  洛南音噗嗤一樂,薄旌予精明睿智,淩厲風行的形象,估計要改成xunsiwubi的昏君了。


  她皮笑肉不笑,心裏暗爽道,明天我就到人事部,把我的考勤卡給廢了。


  顧姐輕輕的敲了一下房門:“少爺,少夫人,該吃晚飯了,你們二位是在樓上用嗎?”


  “當然,去收拾出一個床桌搬過來,和老爺子說一聲,我和太太在樓上用餐。”洛南音還未說話,被男人搶先一步回答道。


  男人笑嘻嘻的望著她:“太太,你是不會介意的吧?”


  “……”


  薄萬鈞對他動家法的時候,是不是打壞了他的腦子?


  顧姐抿嘴偷笑,默默的下去準備。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孫少爺是個連薄老爺子都不怕的主兒,在少夫人的麵前,簡直換了一個人一樣,溫柔的樣子令人大跌眼鏡。


  洛南音打開窗子,提前通風。


  晚餐是簡單的四菜一湯,味道很清淡,很暖,適合養傷,整個人都暖暖的,似乎每一根毛孔都張開了,在呼吸。


  薄旌予夾起一口蔬菜,放入口中咀嚼了半天,才咽下。


  “傷口還疼嗎?”洛南音輕聲問道,男人下巴的淤青已經慢慢的恢複,現在呈現出一種黑青色。


  “好多了。”男人的眸子暗了暗:“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要給你的老公毀容,畢竟我這張臉被你帶出去,還是令你很有麵子的。”


  她放下筷子,歪著腦袋看他,眨巴著眼睛說道:“可以啊,隻要你不神經質!”


  “你以後離其他男人遠一點,我保證不犯病。”薄旌予嬉皮笑臉的說道,活脫脫一個風流公子相,臉上的淤青破壞了美感,看起來略微有些……猥瑣。


  “……”根本不可能!


  她低頭喝了口熱湯,很隨意的開口:“這很難,本姑娘天生麗質,追我的人多了去了。”


  男人挑眉,悠悠的開口說道:“追你的人有我帥嗎?”


  “沒有,但比你溫柔。”洛南音連個眼皮都沒撩起來。


  薄旌予幾乎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磨了磨牙,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有我有錢嗎?”


  “沒有,可是比你善解人意。”


  “……”


  這女人的意思是不是,她以後很有可能對一個沒什麽本事的,溫柔體貼的醜男人出軌。


  薄旌予的腦海裏突然飄來一句話:“這女人有養小白臉的隱患。”


  堂堂薄氏集團的總裁,要錢有錢,要顏有顏,在涼州城隻手遮天的存在,自己的老婆竟然不和自己一條心。


  一想到這,薄旌予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原本明媚的臉上漸漸的變得晦暗不明。


  氣氛有些尷尬,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沉寂。


  洛南音默默的吃好飯,想要出去散個步,出門吩咐了一下顧姐:“一會兒要記得收拾餐具。”


  微涼的風吹散了室內的溫暖,洛南音裹緊了自己身上的風衣,薄家的宅子真的很大,她徒步走了20多分鍾,都沒有將整個宅子轉悠完。


  過去經曆的一切,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她深陷其中,無法逃脫。


  麵對薄旌予,她沒有辦法做到全心全意的接受,而自己,又很難再愛上別人。


  她如一個孤獨的行者,走在一條不知道要通往哪裏的單行道上,周圍是一片空無,這一路的所有的苦難,都要她一個人承受。


  “誰在那裏?”


  洛南音漸漸的收回思緒,順著聲音尋過去,薄老爺子熟悉的身影,漸漸的變得輪廓清晰。


  光線昏暗,薄老爺子沒有看清她臉上的孤獨:“怎麽?又和我那孫子吵架了?”


  她搖搖頭,眼睛平淡的看著前方,似乎能看到極遠的地方:“沒有。”她和薄旌予,似乎很久沒有針尖對麥芒的吵過架了。


  “哦。”老爺子哦了一聲,繼續埋在園子裏倒騰花土。


  “薄爺爺,您為什麽要大晚上的弄這個?昏天黑夜的,能看清嗎?”洛南音撇撇嘴,隻覺得這老爺子年級越大,越能折騰。


  “誰規定晚上不能種花了?”薄老爺子挺直腰板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現在整個公司都歸薄旌予管理,他的這些孫子輩的都大了,用不著他操心,他閑來無事弄弄花草,陶冶一下情操,還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洛南音妥協道,薄老爺子好像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怕的一個人,似乎就是因為他曾經給她下那種藥的緣故,她總覺得自己要是不順著這老爺子,指不定這老爺子還會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招數來。


  薄老爺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有的時候,隻要你自己覺得合適了,什麽時候都可以開始,晚上種的花,依舊可以開放。”


  洛南音靜默不語,她大概能明白薄老爺子的意思——放過自己,也等於放過別人。


  她與薄旌予的感情,彼此抓著對方不放,都在把對方往死胡同的地方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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