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車禍
場景在眼中快速倒退,程依瑾眼前一片模糊,她在空中,被一輛越野撞飛了。
“嘀唔…嘀唔…嘀……”
120急救的聲音,意識模糊不清的狀態下程依瑾感覺自己被架上了救護車。現場一片嘈雜,無數個男聲女聲混在一起,“快快快!讓讓!”
為什麽救呢?
其實她不想活,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與其痛苦的活著,倒不如讓她一了百了,她很早就不想活了,如今終於如她所願了,她很開心。
世界上沒有留戀的人,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程依瑾被救了,但昏迷著。她意識是清醒著的,周圍的味道,她知道,此刻自己正在醫院裏麵躺著,自己被包裹起來,如同木乃伊一樣,沒錯,就是木乃伊。。
她想多睡會兒,但是周圍的動靜,讓她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陸淩塵坐在床沿上凝視著躺在病床上的程依瑾,他與別墅中脾氣反複暴躁的那個陸淩塵承仿佛兩個人。一副淡然神色,眼中沒有喜怒,隻是單純的看著,守著病床上的女人。
程依瑾出車禍後醫院第一個聯係的便是陸淩塵承——緊急通訊第一位。護士把手機給了陸淩塵承,手機屏幕停留在鎖屏界麵解不開密碼,鋼化膜手機屏摔在柏油馬路上碎的稀巴爛……能勉強看清,他的手機號的確是在第一個。
比自己的父母還重要嗎?
不,自己沒有父母。
透過病房門上玻璃,薑逸看著陸淩塵承露著一絲諷刺。
夜色深沉,程依瑾下午醒過來裝著不敢動,迷迷糊糊又睡過去,晚飯時間又醒過來,仍然裝著不敢動,到現在已經保持一個姿勢足有好幾個小時。
她演不了屍體了。程依瑾睜開眼睛,猛地從床上坐起,與床邊坐著的男人對視。
“不裝了?”陸淩塵承開口,語氣中帶著帶著擔心。。
“我一直睡著,裝什麽?”程依瑾看著他,努力保持平靜。
“程依瑾,你知道我在擔心你嗎?。”陸淩塵承眼中的厭惡不加掩飾,他不再與程依瑾對視,身體力行的證明他說的話沒有半分虛假。
程依瑾從床上掙紮,想要去去窗前的桌上給自己拿瓶礦泉水。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車禍時她腦袋撞地上受了不輕的傷,剛剛從床上坐起都痛的很,從床上站起來更是天旋地轉,整個人暈頭轉向。
程依瑾在暈眩的世界中勉強辨清了方向,搖搖晃晃摸索到桌邊終於拿起一瓶水。她握緊蓋子,試了幾次都沒打開,沒辦法剛剛撿回一條命就是虛弱的很。
“拿拿不了水不知道讓我給你拿嗎?。”陸淩塵承從頭到尾注視著程依瑾的動作,站起來已經跟著程依瑾的步子移到了她身後。
程依瑾沒勁兒跟他說話,躺了幾個小時,她早已口幹舌燥,跟陸淩塵承吵架也得喝兩口水,不然被氣死之前會被渴死。
她抽出一旁紮在芒果上的水果刀,力道有些大,因為反作用力猛地後退幾步,刀尖差點兒反衝向自己。她被車撞腰上的肋骨也斷了幾根,這一用力,疼的像是拿電鑽雕骨。
她餘光瞥見陸淩塵承,程依瑾莫名奇妙,拿刀順著礦泉水蓋子下的圈劃開瓶蓋,終於喝到了這來之不易的水。
“程依瑾!我以為你拿刀是要……你是不是有病?!”陸淩塵承的怒吼傳來,程依瑾回頭望向無緣無故又生起氣來的陸淩塵承,壓抑著的這把火,終於以燎原之勢直衝天靈蓋。
“我的確有病,全身上下打著繃帶,你瞎嗎?看不到啊!
“陸淩塵,我知道你討厭我的。”
程依瑾一口氣說完,眼睛死死瞪著陸淩塵承,眼看對方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
陸淩塵承手指抓住自己的衣襟,指節因為用力捏的發白,修長如玉骨肉勻稱的手因為激動青筋都清晰可數。
“程依瑾,對不起,如何你恨我的話,想要怎樣都可以。。”
他們聲音很大,吵的護士也推開門進來。陸淩塵承朝他伸伸手,示意他推自己出去,臨走時他將程依瑾的手機扔到地上:“緊急通訊刪掉我的號碼,我沒那個時間接醫院的垃圾電話。”
眼前一陣陣發黑,程依瑾走到門邊,勉強撐著先坐到地上,肋骨斷裂她根本無法彎腰,眼前一陣陣發黑,她頭上的傷處也疼的厲害,該是過了麻藥的時間。
她沒有力氣再支撐著身體站起來,手中握著屏幕碎成渣的手機,刪掉了那個1號緊急通訊,她沒有備注姓名,就是條單一的數字號碼。其實她時時刻刻都想著換一個人,可是沒有能換的人,她什麽都沒有,現在連串號碼都不配擁有了。
可悲可歎,程依瑾坐在地上,已經淩晨十二點,急叫鈴安在床邊,她根本夠不到。
窗外枝葉樹影擋住了月光,她枯坐著,情緒壓抑不住湧上來,越是靜悄悄的,越是忍不住想哭。淚水落到地上,連月亮都不配分享。
連續在醫院住了這兩天,薑逸一直在她的身邊,程依瑾也沒再見過陸淩塵承露麵。。
“小姐你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
一個護士走了進來,見她蹙著眉頭擔心的問。
程依瑾笑了笑,“沒事。”
護士點點頭,離開了她的視線,這個時候薑逸走了進來,手裏拿著熬製的粥,很清淡的粥,特別適合病人吃。
“薑逸,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程依瑾笑著看著他,陸淩塵,自己到底還在奢望著什麽。
“因為喜歡。”薑逸認真道。
程依瑾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服,伸手去摸自己裹住的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那車一下子就衝了過來,仿佛要把她撞死了一樣。
她知道薑逸喜歡自己,但是她不敢接受他的喜歡,不是因為自己驕傲,而是覺得此刻自己不配而已。
“薑逸,你說我身上的傷疤會留疤嗎?”程依瑾擔心的抹著自己的臉,大概是要留疤了吧。
“可能會。”薑逸答道。
“就是會?”
“嗯。”
“那,會很醜嗎?”程依瑾擔心的問。
“不會。”
程依瑾笑了,多說可能會留疤,怎麽可能不醜,如果活著不漂亮,那麽活著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