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不眠之夜
穆府。
穆尚清聽著兩人的匯報，神色陡然猙獰了起來。
“廢物！一群廢物！”重重地將茶杯往地上一砸，濺起的碎片頓時落了一地。
顧文茵居然什麽事都沒有！有事的反倒是劉氏她們？
這讓她如何向太子交代？
穆尚清眼底閃過了一絲狠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人退下之後，卻是站在窗前，怎麽樣也睡不著了。
“小姐，老爺已經請了先生過來，明日還要練箭，還是早些歇息吧。”一見她這樣，杏兒到底還是有些心疼了，上前勸了一句。
春季圍獵？射箭？
這兩個詞一齊在穆尚清腦海裏出現的時候，她雙眼微眯的瞬間，一個念頭陡然而生！
而同樣肝火上行、夜不能寐的，還有太子。
父皇從戰王府出來之後，竟然特意繞道北營去把翊王接了回來！留他用晚膳不說，還讓他今日留宿景仁宮！
難不成那個下賤宮女的兒子，還真能過繼到皇後名下？
那這太子之位，是不是也要易主了？
一想到這裏，太子握著酒盞的手不自覺的一緊，頓時，手中的酒盞便碎成了齏粉。
風一吹，便飄散了開去。
司徒修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樹影下暗影斑駁，光影跳動間，司徒修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快意。
可抬腳走出去的時候，卻已經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殿下，那木托著人來問，上次的事情，您考慮的如何了？”司徒修心底一動，開口時不偏不倚，直戳他痛處。
一個人，情緒越激動的時候，便越容易控製！
果不其然，一聽他這麽說，太子的眼底幾乎是要噴出火來了。
那木托！
一想到這個名字和上次他說的事情，太子單手握拳，重重砸了下桌子。
“告訴他，貪心不足蛇吞象。”太子眼底滿是憤然，開口時甚至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是。”司徒修沉聲應了一聲，半垂眸的瞬間，眼底卻滿是誌在必得。
答應那些條件，不過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春季圍獵安排的怎麽樣了？”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太子才平靜了下來，抬眸看他的時候，眼底卻閃過了一絲殺意。
“都安排妥當了。”司徒修笑著點了點頭，抬眸時嘴角的笑意越發擴大了幾分……
不眠之夜。
輾轉反側間，顧文茵還是坐了起來，開了窗看向外麵的天色。
冷風吹來的瞬間，越發清醒了幾分，隻是心底依舊煩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了，隻想著出去走走，索性披了件外套，朝著府外而去。
或許因為今日是先帝悼日的緣故，街上的陳設也都素淨了不少，入目的縞素更讓顧文茵覺得滿目蒼涼。
心底藏著事，她隻覺得越發煩躁了起來，漫無目的地走著，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抬頭，便已經到了鐵匠鋪所在巷子口。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隻是微微愣神間，一道黑影便一閃而過……
顧文茵的眼神立刻變得敏銳了起來，順勢看去的時候，雖然隻看到了一個殘影，但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下意識地朝著鐵匠鋪走了過去，鐵匠正好在關門。
這麽晚了，還有人來？
顧文茵眉梢微挑的瞬間，不自覺的聯係到了方才的那個黑影。
會是誰呢？
一見她來，鐵匠神色有些微愣，而後臉上便浮上了一抹笑意，開門將她迎了進來：“怎麽這麽晚過來？”
“隨便出來走走。”顧文茵淡淡的笑了笑，揭過了話題，抬腳走進去的時候，卻猛然意識到了不對。
桌上有兩個茶杯，杯盞並未蓋上，茶香氤氳，空氣中都似乎彌漫著異樣的氣息。
方才有人來過。
那麽剛才的那個黑影，難不成，是司徒修？
但他們兩個，還能靜下心來坐著喝茶聊天？
這麽想著，顧文茵看向茶盞的目光裏也染上了幾分打量。
剛想開口的時候，卻見鐵匠先一步打開了話頭：“方才有個老朋友過來坐了坐。”
“哦。”見狀，顧文茵也不好再多問，也順勢坐了下來，語調看似隨意的開口，“對了，上次你的小徒弟，怎麽樣了？”
“我沒有徒弟。”重重搖了搖頭，鐵匠的語氣都陡然冷凝了下來，顯然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鐵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似不經意的開口一問，反倒更像是在提醒：“對了，我上次給你的簪子，怎麽不戴？”
他這是想告訴自己什麽事？
顧文茵微微一愣，抬眸看他的時候，眼底也多了幾分審視，“出門匆忙，隨手簪的發。”
“嗯，若是出遠門，還是帶著，防身也好。”鐵匠若有所思的開口，有些話並未點破，但言外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
就差明說，讓她春季圍獵的時候戴著了。
“嗯。”顧文茵點了點頭，也沒接話，卻也沒打算開口繼續說下去，便就這麽坐著。
不說話，也不打算離開。
她這是把自己這裏當作避風港了？難不成，是在戰王府受委屈了？
可戰王寵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讓她委屈？
鐵匠心緒微轉，微微搖了搖頭，也不開口，也不趕她，隻是自顧自的在一旁看著圖紙，開始鍛造鐵器。
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砰砰”的打鐵聲，一下一下，極有韻律的響著。
顧文茵依舊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悠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或許就單純的隻是莫名的煩躁。
直到外麵的更聲已經敲過了亥時，鐵匠才停下了手中的活，抬頭看了眼顧文茵，她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似乎一動都沒有動過。
鐵匠不著痕跡的歎了一口氣，眼底也多了幾分無奈，可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還是開口提醒了一句。
“很晚了，我送你回府？”
“不用，也不遠。”顧文茵微微搖了搖頭，她現在還不想回去。
才9點，在現代的時候，她這個點早還沒睡呢……
現代？
為什麽一想到這個詞，突然覺得好遙遠，遙遠的，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也不知道林陌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回去的辦法？
一想到這裏，顧文茵的心都好像突然鈍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