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你的確對不起她!
一行人快馬加鞭,等傍晚時分,也到了顧府附近。
老遠就能看到劉氏站在門口,親自送著一個穿著道士長袍的人出去,笑容滿麵:“陳觀主,辛苦您了。”
“夫人一片善心,我又豈能說辛苦?”陳觀主深施了一禮,一甩浮塵,看上去仙風道骨,“年年如此,也是苦了夫人了。”
“隻是可惜姐姐走的早。”劉氏眸光一暗,拿起帕子就湊到眼角,仿佛在拭淚,一副傷心模樣,無不令見者動容。
“這劉夫人也是不容易啊,宰相夫人去世那麽久了,也守著規矩不願意成為正室。”
“是啊,她還年年主持法事,結果戰王妃卻那麽對她,聽說上次還差點逼得她以死明誌了……”
“噓,你不要命了!這都敢說!”
聽到細細碎碎的讚美,劉氏唇角微勾,連忙用帕子掩飾住了。
也不枉她年年都要來這一出,又是花錢又是請人地演戲!
但接著傳來的交談,卻讓她眉心一蹙。
“可是戰王妃救了那麽多人,不像是這種惡毒之人……”
“對啊,上次她不就被那個什麽族老誣陷?小妾嫡女,繼室繼女,誰知是什麽後宅勾當……”
眼中閃過陰鬱,劉氏輕歎了一聲,正打算繼續做戲,就聽到“啪”地一聲脆響。
順勢看去,便見駕著馬車的蘇哲甩了一下響鞭,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見匆匆駛來的馬車上的徽記,劉氏眸中閃過驚訝,怎麽會回來這麽巧?
下一刻,她卻主動移著小碎步到了馬車附近,還沒等車停穩就迎了上去,殷切地開口:“是文茵回來了麽?”
如果光看舉止和語氣,仿佛她和馬車裏的人多麽親近,她是一個多麽寵溺女兒的娘親似的。
頓時,就有人感歎起來,無非是誇劉氏慈善。
劉氏眼中閃過得意,剛要繼續推波助瀾,下一刻就被迫停住了腳步。
跳下車的蘇哲一閃身,毫不客氣地攔住了她:“劉姨娘,請讓路,您擋到我們王爺和王妃下車了。”
一句話,就提醒了所有人劉氏擋在了車道上。
小聲的議論戛然而止。
笑容一瞬間僵在了臉上,劉氏隻得後退了兩步:“是我魯莽了,不過是看見文茵這孩子回來,太高興了……”
顧文茵和邵子墨對視一眼,緊接著,邵子墨便掀開了簾子,看向劉氏的目光卻冷如寒冰。
“是麽?”顧文茵朝外探了探頭,聞言揚了揚眉似笑非笑,“我還以為,是太煩了呢!”
所以才擋住路不讓她們進去。
顧文茵剩下半句話並沒有說出口,可大家都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這個死丫頭!
劉氏險些維持不住笑容。
但聽著身旁的議論聲,她還是勉強壓住了表情,秀眉微蹙,輕歎一聲:“做長輩的哪有和孩子置氣的呢?你啊,還是和我生分了。”
好一副寵溺長輩的姿態啊!
環視了一眼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者,顧文茵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絲諷刺的弧度,壓下火氣,淡淡地道:“還請姨娘讓開吧,先讓我們的馬車進去。”
她現在可不想和劉氏在外麵幹耗。
再說,那些醜事也不適合傳出去,更不能傳到外公耳朵裏——
外公的身子,經不起刺激了!
話音剛落,一隻修長的大掌張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邵子墨朝她微微頷首示意,眼中卻閃過冷光。
“劉夫人是在等本王請你麽?”
如果不是怕事情傳出去,傳到老爺子耳中,氣壞了身體,他們才不會如此顧忌。
劉氏麵色微沉,隻好讓出馬車道。
張嬤嬤臉色一變,似乎要走上前,卻被劉氏一把拽住了。
顧文茵看在眼中,和邵子墨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頭微定,扶著他的手就跳了下去。
劉氏朝著張嬤嬤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推了推她:“你親自去,把法師們安排好了。”
聽到劉氏的吩咐,顧文茵腳步微頓,眼中閃過譏嘵。
張嬤嬤微微點頭,示意明白了,劉氏這才一笑。
老爺子的事情,不管顧文茵是多懷疑她,隻要沒有證據,又能拿她怎麽樣?
顧文茵越是姿態難堪,她越是要把麵子功夫做好,讓顧文茵成為眾矢之的、萬人唾棄!
更何況,婉兒的事情到底還要她出手……
眸光一閃,劉氏快步跟了上去,含笑就要去挽顧文茵的手,卻被躲開了。
她笑容一僵,下一刻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走了兩步:“文茵,你們去祭拜姐姐,怎麽也不叫上我?”
叫上她?
顧文茵險些克製不住唇角的冷笑,開口時卻意味深長,“我還以為姨娘不想去呢。畢竟十多年來,從不上墳祭拜。”
劉氏聽出裏麵話裏有話,心頭一驚,她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不,不可能,那個女人死的時候顧文茵才多大?而且唯一活著的證人也在半個月前被她做掉了。
穩了穩心神,劉氏臉上帶了一絲羞憤,十足被侮辱的模樣:“文茵,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意見,可是我確實對姐姐很尊敬,也是把你當做女兒看待的……”
顧文茵卻不鹹不淡,隻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轉身朝裏麵走去。目光中看不出情緒,卻冷到了骨子裏。
無視。
仿佛她的那些辯解,都隻是一個蒼蠅在嗡嗡亂叫。
劉氏目光微凝,卻下一刻又帶了笑容,跟了上去。
顧文茵討厭她又怎麽樣?隻要拿不出證據,就不能把她怎麽樣!而她遲早會知找到機會,讓她幫婉兒!
然而走進院子那一刻,她卻沒有看到顧文茵唇角的嘲諷和眼眶的微紅。
邵子墨看了眼蘇哲,後者便會意的守在了門口。
為什麽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劉氏看了看周圍幾人,壓下心頭的慌亂,歎息道:“實在是姐姐的忌日接近年關,府裏太忙,偌大一個相府也不能不操持……”
“以至於讓姐姐受了委屈,隻能做些法事,在祠堂為她誦經祈福,是我的不是。”說著,輕輕抹淚,看上去倒是顧文茵強詞奪理。
“也是。”顧文茵微微閉了眼,眼眶更紅了幾分,睜眼看她的瞬間,卻突然笑了。
就在劉氏疑惑的目光中,她的笑容越發明媚:“你剛剛說得對。”
“你的確,對不起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