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冤家路窄
顧文茵心裏奇怪，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楚天也正好抬頭，目光卻是落在了她的腰間。
一看到那塊玉佩，楚天拿著碗的手都輕微一抖，隻是他很快平複了情緒，神色一如之前，毫無破綻。
顧文茵也沒多注意，很快便收回了視線，隻是邵子墨則眉梢微挑，刻意開口，“阿茵，等外公下來，一起走吧。”
“嗯。”顧文茵腳步稍頓，抬頭看了邵子墨一眼，微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他要問一句廢話，但也隻是應了一聲。
聞言，楚天的手更是一緊，半垂眸掩去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老爺子根本一夜沒睡，早上聽到動靜坐起來的時候卻感到了一陣心悸，便又躺了回去，緩了一會兒，等臉色好轉了起來，才下了樓。
“走吧。”老爺子開口時依舊中氣十足，隻是上了馬車後，整個人還是有些垮了下來，眉眼間是難掩的疲憊。
一行人出了門後，楚天也在桌上放了塊碎銀，提劍出門……
馬車一路出了城，行不多時，麵前便已是層巒疊嶂。
“子墨，和我說說當年的事情吧？”顧文茵靠在馬車上，撩起簾子朝外看了看，神色悠悠。
“有關嶽母的？”邵子墨微微歎了口氣，也朝後靠了靠。
那一段時光，可以說是他最不願意回想起的時候了。
“嗯。”顧文茵眼眶微紅，一直看著窗外，也就沒注意到邵子墨眼底的傷神。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畢竟那年，他也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啊！
邵子墨眼底神色閃了閃，臉上突然多了幾分痛苦。
微微頓了頓，還是避重就輕地將自己知道的言簡意賅的陳述了一遍。
“結識了老爺子之後，才時常聽起她的事情，都是在罵你娘親如何瞎了眼，非對顧允嵐死心塌地……”
“隻是後來，突然有一日傳來消息，說你娘親歿了，外公剛受打擊，又趕上敵軍來犯。”
“外公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卻也受了極重的傷，在床上躺了十幾天，終究還是沒趕回去參加葬禮……”
邵子墨閉了閉眼，一瞬失神。
仿佛回到了戰場上，鼻尖似乎都充斥著黃沙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而他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少年。
“子墨？子墨！”直到顧文茵叫了好幾聲，他才回了神，睜眼的瞬間，眼底的悲痛一閃而過。
顧文茵的心也不自覺地抽疼了一瞬，“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著你呢。”
對上顧文茵那一雙擔心的眸子，邵子墨的神色微微緩了緩，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以後？”
“怎麽？不願意？”顧文茵幾乎是瞬間便雙手叉腰，佯作微怒，語氣裏卻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邵子墨你要是敢始亂終棄你就死定了！”
看她這幅模樣，邵子墨嘴角瞬間便鋪滿了笑意，眼底情緒微轉，直接吻了上去——
所以阿茵並不打算回去。
這一認知讓邵子墨心底一暖，瞬間便驅散了方才的陰霾，他笑起來的瞬間，顧文茵隻覺得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唇齒輾轉間，陽光也透過簾子鑽了進來。
可下一秒，馬車也逐漸慢了下來。
即便已經見怪不怪了，但蘇哲的臉色還是微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而後開口提醒了一句。
“王爺，王妃，到了。”
“嗯。”被人打斷了，邵子墨的臉色顯然有些不悅，語調裏也是冰冷極了。
而顧文茵則是臉色微紅，有些害羞，用雙手輕拍了拍臉，這才走了下去，看著麵前簡單大氣的門麵。
顧文茵還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也沒她想的那麽糟。
隻是，剛抬腳走進去的時候，顧文茵還是愣住了——
這還敢再破一點嗎？
這群人也真是太過分了吧！外公當初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啊！就這樣還好意思找上門來逼著外公過繼？
還真是一群吸血鬼！
顧文茵眼底情緒翻湧，整個人的氣勢都陡然一變。
敏銳的感受到了她的變化，邵子墨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文茵啊，都是老頭子我老糊塗了，之前都沒想起來要修繕一下這祖宅，時間太倉促了，隻來得及修幾個房間，將就住幾日。”
老爺子也跟在後麵，見她腳步微頓，也歎了口氣。
若不是珆兒葬在這裏，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外公，你以前就住在這裏嗎？”顧文茵眼底滿是心疼，鬆開了邵子墨的手，上去挽住了老爺子的胳膊。
“幾十年沒人住了，宅子破落了很正常。”
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老爺子故作爽朗的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顧文茵的腦袋。
隻是那笑聲裏，依舊染上了幾分蒼涼。
“好了，進去吧。”
顧文茵還來不及答話，身後便傳來了一陣惹人嫌惡的聲音。
“祖父，就這種鬼地方，怎麽能住人啊！”
“就是說啊，都破成這樣了，我才不要住這裏！”
“好了，不過就這幾日功夫！”
顧文茵微微皺了皺眉，轉頭便看到了一群人下了馬車，自來熟的開了門，也朝著裏麵走了進來。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又是上次那個二族老和他的小孫子。
聽說好像叫什麽顧文武來著的？
身邊還多了個老頭，看起來倒是老成穩重多了，隻是顧家的那幾個族老，又豈會有善類？
果不其然，看到幾人耀武揚威般的進來，老爺子的臉色都鐵青了幾分，隻覺得越發煩躁了起來。
而邵子墨則是神色微沉——
顧家本家離這裏根本不近，他們特意過來，又有什麽目的？
顧文茵和邵子墨對視了一眼，顧信幾人便立刻會意的走了上去，直接將人攔了下來，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這宅子太舊，不敢委屈兩位族老。”
“可不是嗎，都破成這樣了，誰稀罕住啊！”顧文武率先接了一句話，手背就被二族老重重打了一下。
他剛要發火，便被大族老一個眼神嗬止了。
還真是蠢貨！
上次的事情還不夠讓他們長記性嗎？
“都是顧家的宅子，何來新舊之分？之前過繼之事是二弟做的過了，正好許久不見了，我也想和淩軒好好聊聊。”
大族老開口時語調沉穩，若不是顧文茵早有耳聞，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德高望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