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必須救她
梁家，果兒，他隻能選一。
梁叔公的腦子裏升起一片很久很久之前的回憶——那個時候他剛剛武學有小成，大概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風華正茂，揮斥方遒。
梁叔公那個時候向往風流美人，浪蕩不羈，一副名門望族的公子模樣，說起話來十有八九不靠譜，吟詩作對都是打油做派，卻也能交到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漠家據說死去的大公子漠南。
“春風樓上笑春風，美人湖畔迎美人，公子佳人相擁鬧，妻子兒女皆苦等。哎，真是腐敗的公子哥啊！”梁叔公手支著下巴，一臉愁容的望著眼前左擁右抱的紅袍男子，搖頭晃腦的強說愁，“可憐我一個無家無室的人喲！”
紅袍男子生的頗為俊朗，劍眉星目，本是一張冷漠古板的臉，卻因為眉間那一股子風流韻味和身上的脂粉氣，顯得倜儻典雅，不拘小節。紅袍配男子，不是妖媚就是邪佞，可是他卻穿出了幾分名仕的味道。
“去，你兩都過去陪陪梁公子……看他一張臉臭的啊~嘖嘖，真是難看！知道的以為我搶了你女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了你爹呢！”男子勾唇一笑，隨手將兩邊的美女推到梁叔公的懷裏，端起手邊的酒壺瀟灑的朝著自己嘴裏灌，完全沒有絲毫扭捏作態，動作十分好看。
梁叔公無奈搖搖頭：“漠南啊，你現在可是漠家獨子，以後是要繼承你們家族的，這麽醉心風月，不是個好事！”
“你懂個屁！”漠南笑著伸手指著眼前的梁叔公，癟癟嘴說道，“我醉的不是風月，是寂寞！寂寞啊！人生最寂寞的就是找到了無數個女人，卻沒有一個是懂自己的！你看看你抱著的這些女人……她們要的是什麽啊？嗬嗬，錢，地位！我有錢有地位就可以隨時隨地有這樣的女人相陪！還有，我家裏那些個……”
漠南說道這裏語氣頓了下來，眉眼中少了幾分玩世不恭，多了幾分哀怨：“有多少是帶著真心嫁給我的？我漠南這輩子沒有別的愛好……隻是渴望能得到一份書本裏麵描繪的那種至死不渝的愛情！”
“切，你信啊？”梁叔公一把攬過身邊的姑娘，在她們的臉頰上一人落下一個吻，“我還是覺得她們這樣的實在又乖巧，你們說是吧？”
梁叔公的調戲激起了兩名女子的嬉笑和害羞聲……
“有句話叫隻羨鴛鴦不羨仙，你懂嗎？”漠南鄙視的看了梁叔公一眼，將一整壺酒倒進自己的喉嚨，起身搖搖晃晃的往春風樓外麵走去。
梁叔公望著漠南消失不見的紅色衣衫，一霎那，覺得他似乎很孤寂。他收回目光無奈的搖搖頭，嘲笑那句隻羨鴛鴦不羨仙，低頭跟自己身邊的兩個青樓姑娘繼續嬉鬧。
現在，他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更明白了漠南為什麽會有那麽孤寂的背影。
“老祖宗，我想救她！”梁叔公跟老祖宗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梁家的利益誰都不可能傷害的了，相信我！”
老祖宗不說話了，長老們也都紛紛沉默了。他們誰都想要開口說不，可是誰都不敢開這個口。
梁家是梁叔公的！他們有這個認知！
現在梁叔公若是以武力逼迫他們……結局都是一樣的。
“好吧……”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長的梁叔公打算快要拔劍的時候，老祖宗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們幫你！也是幫梁家和我們自己！叔公翅膀硬了……以前對那些反抗你的人動手毫不留情，現在為了這個女人對我們動手估計也不會軟吧？”
梁叔公沉默的低著頭不說話。
老祖宗擺了擺手，心中對這個後代是真的愛恨交織。他終究還是閉上了眉眼，無視周圍長老眼中的不情願，沉聲說道：“死，或者幫叔公，你們自己選吧！”
這還有選擇的餘地嗎？這分明就是此果果的脅迫！隻是，他們這些長老誰又有膽子站出來反駁呢？
“我們誓死追隨族長的意誌！”大長老率先開口說道，他心裏恨不得抬手扇自己兩耳光，怒罵：你剛才不說梁家秘法會死嗎？
梁叔公眼神掃過大長老，滿意的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到其他幾個長老身上，沉了沉，閃過一絲殺氣。
“對對對，我們誓死追隨族長您的意誌！！！”其他人嚇得統統跪在地上，齊聲對著梁叔公喊口號，身體卻害怕的發抖。
老祖宗看了一眼這個場麵，隻能歎息……
梁叔公摟著果兒的手緊了緊，低頭俯下身子，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笑的淒涼：“果兒你放心吧，就是拉了所有人陪葬，我也會救活你的！”
老祖宗心中一顫，訝異的盯著梁叔公，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後生居然對來路不明的矮人族女子用情如此深！讓她永遠不要醒來，最好！
幾人各懷心事的朝著老祖宗選的梁家閉關修煉的秘密地室走去，神色各異。
此時，容長蘇已經被於歡歡擦拭了身子，換了衣服，扶好，躺在床上了。
於歡歡的情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隻是她心頭卻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半個時辰前……
“果兒，你回來，這個時候，你是要去哪裏？！”於歡歡對著已經看不到影子的門外大聲呼號，迎來的卻是一位半隻人眼半隻“鬼”眼的少年。
於歡歡的喊聲戛然而止，她緊緊摟住容長蘇，防備的望著少年，手中的內力暗暗聚集，想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少年看於歡歡的目光很複雜，起初明明是帶著仇恨和殺意，後來卻又似乎帶著一股幽怨和惋惜。他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動了半步，讓於歡歡的出招加大了幾分難度，那雙怪異的眸子閃耀著冷豔的光。
“你是誰？”於歡歡在最快的時間裏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她必須保護好容長蘇。
“妖瞳！”少年言簡意賅，說出來的話也誠實坦蕩，沒有絲毫隱瞞，“瓊樓閣的四魔使之一！”
於歡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自然知道瓊樓閣，更聽說過妖瞳的大名：“我們奇介家族似乎沒有犯隱世的規矩吧？不知妖瞳大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你不想我救他？”妖瞳伸手指了指於歡歡懷裏的容長蘇，笑著說道，“救他的條件就是嫁給我！”
“嗬嗬！”於歡歡冷漠的勾了勾唇，笑出尷尬無聊的一聲，毫無生氣的看了妖瞳一眼，才說道，“我現在沒有心思跟妖瞳大人開玩笑！”
妖瞳雖然聽不出那句“嗬嗬”裏麵的意思，但是卻看得出來於歡歡表情對自己的輕視，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剛想上前給於歡歡點教訓……
“族長，醫者……呃……這位公子是……”下人領著醫者過來的時候訝異的看著用黑色單眼罩遮住自己半隻眼睛的妖瞳，不好意思的說道，“打擾了！那族長，醫者還……”
“還不快點把醫者領過來！等著幹啥？快點！”於歡歡一看醫者來了，仿佛見到了黎明的曙光，提高聲音對著急切的說道，然後收回目光，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妖瞳，“麻煩你先靠邊站！”
妖瞳氣的臉色一變，殺意一閃，剛想動手……
“喲喲，奴家當是哪家公子病了，這麽大的派頭，非要請奴家這個天下第一的大夫過來看病，沒想到居然是王妃您哪~”
這個聲音！是他！
妖瞳匆忙收回手中來不及卸下的力道，轉頭吃驚的望著門口！他跟了這個男人這麽久的時間，就算是他聲音裝的阮媚一點，勾引一點，柔弱一點，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來。隻是他想不明白他為什麽回來？妖瞳將目光落到躺在於歡歡懷裏的容長蘇身上，閃了閃——難道又是對容長蘇來了興趣？
於歡歡對於這個妖媚的叫她骨頭都酥軟的聲音再熟悉不過！隻是，她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夜神出鬼沒的消失……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為什麽，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這兒？”於歡歡訝異的瞪大眼睛望著身著粉紅色衣袍，一臉厚重脂粉的紅杏，不確定的抬眼去看他身上落下的影子，“陰魂不散！”
她確定紅杏不是鬼了，膽子也比剛才大了，不屑的癟癟嘴，瞪了他一眼，又責怪的望向去請醫者的下人。
“我就是這隱世最好的大夫，紅杏公子！”紅杏搶在於歡歡開口之前魅惑一笑，一撩衣袍入了房門，對著於歡歡繼續說道，“以前我可以一粒藥丸讓他生，也可以一粒藥丸讓他死，現在嘛……我隻想要奇介家族！”
紅杏了解於歡歡的性格，他若說自己單純隻是為了救人，或者單純隻是為了興趣愛好，他估計於歡歡絕對不會信。從始至終，紅杏的目光都沒有落到妖瞳的身上，仿佛根本不認識他一般。
邊上站著的妖瞳卻如坐針氈，恨不得現在就鑽地下，消失掉。
於歡歡抬起頭，大眼睛望著紅杏那張滿是討好笑容的絕色臉頰，閃過一絲防備和探究：“隻有這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