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見歡
李尋歡搖搖頭：“兄弟，我打不過你。不過剛才那一招，算是償還我欠龍大哥的一條命，接下來該償還你了？”
李旭：“償還我？”
李尋歡：“不錯，龍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你在半個月前也剛剛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剛才卻對你動手，實在是恩將仇報，我唯有自刎賠罪。”
鐵傳甲看到李尋歡拿起飛刀往自己心口紮，一把拉住：“公子，不要啊……”
李尋歡掙開鐵傳甲的手，“傳甲，你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
“十二年了。”
“這十多年，你一直跟著我受苦，到處漂泊，我對不起你，我死之後，你不要留在關內，關內武林複雜，很容易送命，你去關外，我的宅子和裏麵的些許財物都歸你了。”
鐵傳甲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淚流滿麵：“不，我不要宅子，也不再錢財，我隻想跟著公子，公子，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李尋歡死誌堅定，不為所動，依然準備自殺。
對他來，不能為朋友報仇非常痛苦，去殺救命恩人更讓他痛苦。
此痛苦，唯有以死解決。
“你真要死？那林詩音怎麽辦？你難道忍心看她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世上？”
李尋歡拿著飛刀已經刺破衣服，突然聽到李旭的話。
然後，他的手刺不下去了。
林詩音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牽掛。
他可以死，可以受苦，但卻不能讓林詩音受苦。
李旭起身，來到李尋歡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下他的飛刀：“你如果想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李尋歡：“什麽事？”
李旭：“和林詩音結婚，你們好好的活下去，每都過的快快樂樂的。”
李尋歡默然。
李旭繼續道：“你不要以為我是為你們好，我這個人有個愛好，喜歡編織故事的結局，我認為你們應該有個好結局，如果沒有，我會很難受，所以，為了我，你們一定要活的幸福。”
李尋歡想了很久，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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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聽著腦海中係統傳來的聲音，笑的更燦爛：“林姑娘就在馬車上，你去見她吧。”
李尋歡豁然起身，即驚訝，又激動，還有一絲慚愧：“詩音在、在車上？”
李旭一推李尋歡，“快去吧。”
院距離馬車隻有十多步，但李尋歡仿佛走了十多裏，仿佛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走完這十多步。
他拿飛刀永遠都穩如泰山的手，掀開簾子的時候，竟然抖了。
這對於一名武者而言，簡直不可能。
但卻確確實實發生在李尋歡身上。
簾子掀開，李尋歡終於見到了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林詩音。
林詩音早已抬起頭，凝注著李尋歡。
她目中有敘不盡的怨苦，兩行淚水如湧泉般流下。
這張臉，這雙眼睛在李尋歡夢中已不知出現過幾千幾萬次了，每一次她都距離得那麽遙遠，不可企及的遙遠。
每一次李尋歡想去擁抱她時，都會忽然自這心碎的惡夢中驚醒，他隻有躺在他自己的冷汗裏，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顫抖，痛苦地等待著亮，可是亮的時候，他還是同樣痛苦，同樣寂寞。
現在，夢中人終於真實的在他眼前出現了，他甚至隻要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她，他知道這不再是夢。
以前他不能伸手，因為她是他大嫂。
但現在不同，龍嘯雲死了，死有餘辜。
他可以伸手。
於是，李尋歡伸出手來，用最溫柔的話輕輕道：“詩音，我對不起你。”
林詩音有千般怨，萬般恨。
但見識了丈夫的醜惡嘴臉，孩子被殺，她滿腔委屈，受驚的心早就想找一個依靠，而李旭帶著她一路行來，平淡如水，她得不到一絲安慰。
看到苦苦思念的人，她怎麽能忍住。
林詩音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李尋歡懷裏，狠狠的捶李尋歡。
一邊捶一邊哭喊：“表哥，我恨你，我恨你。”
“當年如果不是你把我硬塞給龍嘯雲，我怎麽能受十年的苦？”
“你如果早點來，我也不至於被龍嘯雲騙了十年。”
“表哥，我恨你，我恨你。”
“表哥，我的孩子秦孝儀被殺了，龍嘯雲是壞蛋，但孩子是無辜的，你要為雲兒報仇。”
……
十年來，李尋歡無論受多麽大的苦，隻會喝醉，卻從來沒哭過。
但這一次，他哭的，哭的比林詩音還狠。
“詩音，都怨我，都怨我，我對不起你。”
“詩音，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詩音，你還記得嗎？你過你想要安穩的生活，你讓我不要闖蕩江湖，我沒有聽你的話……現在，我聽你的，從今開始，我就退出江湖，和你一起隱居在無人知道的地方，平平淡淡的生活……”
“不，等我殺了秦孝儀再退出江湖。”
李尋歡、林詩音相擁而泣，漫雪花不停的落在兩人身上，很快，兩人就變成了兩個雪人。
永不分開！
院中，鐵漢子鐵傳甲看的直抹淚，“公子，你一定要珍惜。”
他抹幹淨淚，猛地給李旭跪下：“李公子，多謝你。”
李旭擺擺手：“先不要忙著謝我，我有事交代你。”
鐵傳甲激動道：“李公子盡管吩咐，就算讓我去死，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李旭道：“沒有那麽嚴重，就是你陪著他們一起隱居，照顧他們衣食起居，同時結交一些品行好的鄉村夫子，閑散文人，常讓他們去找李尋歡。”
鐵傳甲撓撓頭：“為什麽？”
李旭：“你傻呀，兩人隱居，時間一長容易膩歪，更何況人是社交型動物，沒有社交，就談不上快樂。我要讓他們即隱居又不脫離社會，如此才能稱得上快樂生活。”
有一句話李旭沒有。
和美人的隱居，不一定能消磨李尋歡的意誌，隻有保持社交性，真正過起普通人生活，才能完全消磨意誌。特別是和文人交往，不牽扯江湖，自然會被江湖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