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找一個人
一股熱流猶如蛇一般，在體內遊走，凡是過處，無比的舒坦。
片刻後，李尋歡長長舒了一口氣，十多年來纏繞他的病痛竟一下子好了大半。
“唉，兄弟大恩，我愧領了。”李尋歡道。
李旭不客氣的點點頭，“後麵還有更大的恩呢。”
李尋歡：“？”
李旭沒有解釋，從懷裏拿出一個黑糊糊，側麵有著光滑的半圓形鏡麵的東西遞給遞過去：“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一會你去十多年前你去過去的那個酒鋪時，把這個東西偷偷的釘在高處，放心，這東西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李尋歡接過去，並沒有問這是什麽，也沒有問李旭想幹什麽。
對於他而言，一句朋友，足以讓他放下一切懷疑。
李尋歡決定，一會一定去那個酒鋪，雖然他之前並沒有打算去。
但接下來的事情超出他的預計。
黑蛇在離開客棧時悄悄偷走了金絲甲，但沒跑出多遠，就被人殺死，那人留下線索，把矛頭指向李尋歡。
‘金獅鏢局’的查總鏢頭和‘神行無影’虞二先生等人堵住了李尋歡，讓李尋歡交出來金絲甲。
李尋歡歎息著喃喃道：“我平生最怕麻煩，麻煩為什麽總要找上我？”
查猛也聽不清他在什麽，接著道：“隻要李兄肯將那包袱發還，在下非但立刻就走，而且多少總有點心意，給李兄飲酒壓驚。”
李尋歡輕輕撫摸著手裏的刀，忽然笑道：“不錯，那包袱的確在我這裏，但我卻還未決定是否將它還給你們，你們最好讓我考慮考慮。”
查猛麵上已變了顏色，虞二拐子卻搶著道：“卻不知閣下要考慮多久？”
李尋歡道：“有一個時辰就已足夠了，一個時辰後，還在此地相見。”
虞二拐子想也不想，立刻道：“好，一言為定！”
他再也不一句話，揮手就走。
另外一人忽然格格一笑，道：“有半個時辰，就可以逃得很遠了，何必要一個時辰。”
虞二拐子沉著臉道：“李探花自出道以後，退隱之前，七年中身經大三百餘戰，從來也未曾逃過一次。”
他們來得雖快，退得更快，霎眼間已全都失去蹤影。
阿飛早已收起了霸王遊戲機，道：“包袱並不在你手上。”
李尋歡道：“嗯。”
阿飛道：“既然不在，你為何要承認？”
李尋歡笑了笑，道：“我縱然沒有拿，他們也絕不會相信的，遲早還是難免出手一戰，所以我倒不如索性承認了，也免得跟他們嚕嗦麻煩。”
阿飛道：“既然遲早難免一戰，你還考慮什麽？”
李尋歡道：“在這一個時辰中，我要先找到一個人。”
阿飛道：“什麽人？”
李尋歡道：“偷那包袱的人。”
阿飛道：“你知道他是誰？”
李尋歡道：“昨那酒店中有三個金獅鏢局的鏢頭，除了諸葛雷何那趙老二外，還有一個人，我要找的就是他！”
阿飛沉默了半晌，道：“你的可是那穿著件紫緞團花皮襖，腰上似乎纏著軟鞭，耳朵還有撮黑毛的矮子麽？”
李尋歡微笑道：“你隻瞧了他兩眼，想不到已將他瞧得如此仔細。”
阿飛道：“我隻瞧了一眼，一眼就已足夠了。”
李尋歡道：“不錯，我的就是他，昨在酒店中的人，隻有他知道那包袱的價值，他一直躲在旁邊，沒有人注意他，所以也隻有他有機會拿那包袱。”
阿飛沉思著，道：“嗯。”
李尋歡道：“就因為他知道那包袱的價值，所以存心要將之吞沒，但他卻怕查猛懷疑於他，所以就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他淡淡一笑，接著道：“好在我替別人背黑鍋，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阿飛道：“查猛他們知道你的行蹤，自然就是他去通風報訊的。”
李尋歡道：“不錯。”
阿飛道：“他為了怕查猛懷疑到他，暫時絕不敢逃走！”
李尋歡道：“不錯。”
阿飛道：“所以他現在必定和查猛他們在一齊，隻要找到查猛，就可以找得到他！”
以李尋歡的為人，麵對危險，自然不願意讓朋友同去，他讓阿飛和李旭走。
李旭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阿飛沉默著，忽然自車廂中倒了兩碗酒，道：“我再敬你一杯……”
李尋歡接過來一飲而盡，慢聲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他想笑一笑，下意識想彎下腰去咳嗽，卻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咳嗽的意思。
自嘲道：“唉，不能咳嗽，好像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阿飛靜靜地望了他很久，忽然轉過身，大步而去。
這時邊又霏霏地落下了雪來，地間靜得甚至可以聽到雪花飄落在地上的聲音。
李尋歡望著這少年堅挺的身子在風雪中漸漸消失，望著雪地上那漫長的，孤獨的腳印……
他立刻又倒了碗酒，高舉著酒杯，喃喃道：“來，少年人，我再敬你一杯，你可知道我並不是真的要你走，隻不過你前程遠大，跟著我走，永遠沒好處的，我這人好象已和倒黴，麻煩，危險，不幸的事交成了好朋友，我已不能再交別的朋友了！”
叮鈴，叮鈴，叮鈴！
突然，阿飛消失的方向隱約傳來機械鈴聲，李尋歡一怔，眼前仿佛閃過一副畫麵，一個少年一邊低著頭走在雪地中，一邊打著遊戲……好像並不孤單……
李旭卻差點笑出來，阿飛真是一個有潛質的少年，迷上遊戲了，希望下次再見到他時，他已經荒廢了武功。
隨後，李旭告別李尋歡。
李尋歡交代鐵傳甲，讓他在原地等著，然後進入了樹林。
虯髯大漢鐵傳甲目中已泛起淚光，黯然道：“少爺，咱們在關外過得好好的，你為什麽又要入關來受苦呢？十年之後，你難道還忘不了她？還想見她一麵？可是你見著她之後，還是不會和她話的，少爺你……你這又何苦呢？……”
“不會的，下次你家少爺見到她，一定會和她話的，而且還會和他一起生活。”
鐵傳甲豁然轉身，看到李旭正慢悠悠的走過來。
“李公子，你沒走？”
李旭笑笑：“事情還沒有辦完，我怎麽能走。”
鐵傳甲又問：“你怎麽知道她的事情，你為什麽少爺會和她在一起？”
李旭搖頭：“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