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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沙漠玫瑰(16)

  大使館著火了,身邊全是忙著救火的人。應該是菲澤塔故意放的火——為了毀掉刺客的屍體。看來大使沒事,隻是不知所蹤,不過有菲澤塔在,不會出問題。事情終於解決了,納賽爾回到寢宮,以為終於可以睡一會兒,一推門,就看見菲澤塔背對著門站在房間中央。


  “茜茜魯尼,你已經回來了?怎麽回來的?”


  “朱亞諾找到線索了嗎?”菲澤塔空洞的聲音仿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像一架機器,毫無感情。


  “沒有。”納賽爾去找朱亞諾的時候,他還在吐。


  “不用找了。”


  “怎麽了?”納賽爾推開門,看見大使倒在血泊中,菲澤塔手裏的短刀還在滴血。


  菲澤塔像木偶一樣回過頭,一臉茫然:“對不起,納賽爾,我搞砸了。”


  凱碧從角落裏爬出來,拉了拉納賽爾的褲管,手忙腳亂地用手語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


  宴會結束以後,菲澤塔一直悄悄跟著大使,看見有風吹草動,就先潛過去悄悄解決,不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至少已經處理了大半。大使打發走身邊所有的侍女、準備就寢時,刺客覺得是下手的好機會,剛跳出來,就有一把刀架上他的脖子。


  “老兄,暗殺應該是靜悄悄的。”菲澤塔割開他的喉嚨。


  大使已經年邁,保護他的不過是個小孩,還躲著的刺客全都跳出來,才發現己方少了很多人。


  “怎麽才這麽點人?”刺客麵麵相覷。


  “算上已經被我殺死的,你們的人數確實不少。”菲澤塔毫不客氣地大開殺戒,剩下的五六個刺客全都是一刀斃命。


  大使嚇呆了:“茜茜魯尼……王妃?”


  被發現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這對刺客而言,可以稱得上是奇恥大辱。“我懂慕蘭語。”菲澤塔用屍體的衣服擦掉短刀上的血,“大人,在你們的國家,有人要暗殺您,想借此挑起戰爭。不過請放心,在慕蘭的時候,我會負責保證您的安全。”


  “你……真的……是王妃?”


  “算是。”菲澤塔看了看地上。一幫子三流刺客,人都死了,還要給她惹麻煩,一房間的鮮血,一地的屍體,怎麽收拾?


  值夜的侍女聽見裏麵有聲音,想趴在門縫上看看,剛趴上去,就被菲澤塔一把抓進房間,鋒利的小刀架上她的玉頸。


  “別說話,隻許用點頭搖頭來回答我。知道怎麽去納賽爾王子的寢宮嗎?”


  侍女早被房間裏的情形嚇傻了,連忙點頭。


  “帶我們去。”


  和納賽爾猜想的一樣,大使館的火是菲澤塔故意放的,借以引開刺客的注意,以便於悄悄把大使藏在納賽爾的寢宮。


  聽見外麵有聲音,凱碧爬出自己的房間,發現王妃居然帶了個男人回來。


  “沒事,凱碧,去睡吧。”


  凱碧總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偷偷躲到角落裏。菲澤塔忙著讓綁架來的侍女收拾床鋪、安頓大使,沒注意到她。


  “今晚刺客不會再來了,安心睡吧,我會一直守著。”


  “真是想不到啊,一個孩子救了我的命。我該怎麽感謝你?”大使感慨萬千地拉過菲澤塔的手。菲澤塔想先把手裏的刀放下,又怕突然收手會割傷麵前和善的老頭。他也是大人了,應該不會不小心。於是菲澤塔繼續拿著刀。


  “要感謝的話,請您想想刺客會是什麽人派來的,要是能有點線索,就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誰派來的?我當然知道。”大使看了看菲澤塔,“勇敢的小姑娘,你真的是納賽爾王子的妃子?”


  “是。如果有什麽不方便讓外人知道的話,我可以轉達。”


  “請你告訴納賽爾王子:帕提亞的斯羅將軍久仰慕蘭刀聖威名,想在戰場上會會他。”大使冷不防把菲澤塔手裏的刀插進自己的喉嚨。


  所謂的親善外交其實本身就是一場陷慕蘭於不義之戰的陰謀。菲澤塔垂下頭,頂在納賽爾胸前:“怎麽辦?”


  “別急,辦法會有的。”納賽爾自己還指望能有誰來告訴他該怎麽辦。


  被綁架來的侍女不敢再一聽見風吹草動就來看,看到納賽爾回來了以後,才敢進房間,就看見大使的屍體。


  聽見侍女的尖叫聲,納賽爾幹脆緊緊抱住菲澤塔,責問侍女:“是誰把他領進來的?”


  侍女不明就裏:“王子……這……”


  “是你領他進來的?茜茜魯尼王妃差點被強暴!”


  “王子,這……這不關我的事啊……這……是王妃……”侍女被納賽爾瞪得不敢再多嘴。


  “去叫人來收拾幹淨。”


  侍女忙不迭逃走。


  納賽爾扔掉菲澤塔的小刀,拿過“沙沙”在大使的脖子上再劃了一下。菲澤塔知道該怎麽做了,撕壞衣服,做出遭到非禮的樣子。凱碧知道如果有人問起,自己該說什麽證詞。


  *****“蘇丹,大使館起火了。”


  侍衛匆匆忙忙跑來報告,卡夏爾卻悠閑地撥弄琴弦,一點也不緊張。帝丹在一旁睡得沒一點慕蘭太子的風度。


  “有傷亡嗎?”


  “好像有幾個侍衛燒死在裏麵。火太大了,撲不滅,大使館已經全部燒毀。”


  侍衛?是刺客吧?不愧是他看上的王後候選人,做事確實幹淨利落。卡夏爾在心裏冷笑。“大使沒事就可以了。”


  “可是蘇丹,大使他……”


  “怎麽了?”


  “大使晚上悄悄潛到納賽爾王子的寢宮,對茜茜魯尼王妃欲行非禮,被納賽爾王子殺了。”


  計劃失敗了!烏德琴的弦被撥斷。“是誰看到的?”


  “是大使館裏的一個侍婢。”


  “把她帶過來,我要親自審問。還有茜茜魯尼王妃,一起叫過來。”


  侍婢戰戰兢兢地被侍衛押到卡夏爾麵前,看見同樣一臉緊張的茜茜魯尼王妃。每次進卡夏爾的寢宮,菲澤塔都感到特別不舒服,要不是有納賽爾陪著,她可能都沒有勇氣進來。


  卡夏爾把菲澤塔先放在一邊,隻要侍女說她看見的事。


  “我聽見大使的房間裏有聲音,就去看出了什麽事,看到大使和茜茜魯尼王妃都在,地上有很多死人,茜茜魯尼王妃手裏拿著刀。她威脅我,要我帶他們去納賽爾王子的寢宮——我是被迫的。後來王妃要我給大使準備床鋪,準備好以後就把我趕出去。後來王子回來了,我再去看的時候,王子已經把大使殺了。”


  好像是捉奸在床。卡夏爾身邊還有侍衛和侍女,曖昧的目光集中在菲澤塔身上,卻被納賽爾轉身擋住。


  卡夏爾眯起眼睛:“你收了大使多少好處?膽敢協助他猥褻王妃,還誣蔑茜茜魯尼王妃的名譽。”


  侍女被嚇壞了:“我沒有。”


  “連撒謊都不會。茜茜魯尼王妃是個路癡,她怎麽找進大使館的?如果她認路,還有本事殺人,為什麽不殺了你以後,自己帶著大使回去?而且她是和納賽爾王子一起離開宴會大廳的,納賽爾王子隻走開一小會兒,要找情夫,也斷然不會帶進納賽爾王子的寢宮。”


  卡夏爾才是真的說謊臉不紅心不跳,反而把侍女說得啞口無言。菲澤塔殺死獅子、在角鬥場上讓慕蘭刀聖難以招架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後來一直住在與世隔絕的深宮,街頭巷尾把她的事跡當茶餘飯後的談資,沒過多久就被更新鮮的新聞代替了。一個嬌滴滴的王妃能有本事殺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而且不止一個,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更何況大使已經老邁,王妃會放著年輕英俊的丈夫不要、去找個老頭偷情,更是可笑至極。大使夫人來找王子偷情還差不多。卡夏爾三言兩語,連侍女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說謊。


  “茜茜魯尼王妃在宴會上獻舞時,大使倒是對她的歌聲和舞姿讚賞有加。”


  宴會不是不允許後宮的女人參加嗎?王妃居然還像舞娘一樣在宴會上跳舞,實在是傷風敗俗的醜聞。卡夏爾身邊的侍女直皺眉頭。


  卡夏爾宣布審判結果:“念在茜茜魯尼王妃年幼無知,即日起禁足,除了貼身侍婢照顧三餐以外,在反省期間不能見任何人。這個賤婢,處死!”


  “什麽?”侍女被衛兵架出去,“蘇丹,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是冤枉的……茜茜魯尼,你這賤人不得好死……”一直被拉出很遠,侍女的咒罵聲依然清晰可辨。


  納賽爾摟過菲澤塔,堵住她的耳朵:“不是你的錯。”


  菲澤塔卻拿掉納賽爾的手:“是我害了她。讓她罵,至少我的良心可以好受些。”


  卡夏爾轉向菲澤塔:“茜茜魯尼,你接受懲罰嗎?”


  她可以說不嗎?菲澤塔苦笑。


  “那麽事情到此為止。誰再敢汙蔑茜茜魯尼王妃的名譽,一樣處死。”


  卡夏爾身邊的侍從聽見蘇丹的命令,都一個激靈。


  “你們都下去吧。納賽爾留下,我還有話和你說。”


  侍衛和婢女紛紛告退,與茜茜魯尼王妃一起出去,剛出門沒過多久,菲澤塔又一個人爬窗回來。


  “你倒是沒迷路。”


  “我的路盲還沒到那程度。”菲澤塔抓了抓頭發,“剛才偷偷朝我招手,是叫我回來吧,蘇丹?還有什麽事?”


  卡夏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委屈你們了。”


  “卡夏爾,大使死後肯定要打仗了,你不怪我做事太魯莽?”納賽爾看了看卡夏爾,“不過看到茜茜魯尼受侵犯,我確實是氣瘋了。”


  “你騙誰?”卡夏爾白了納賽爾一眼,“憑茜茜魯尼,一個老頭強暴得了她?我看你想強暴她,都未必能得手。”


  “你……都知道了?”菲澤塔想到確實曾經差點被納賽爾強暴,脊背上一陣雞皮疙瘩。


  “有人想挑撥兩國關係,刺殺親善大使。”卡夏爾一巴掌拍上納賽爾的肩膀,“宴會上的酒裏下了毒,侍婢看見的死人其實是刺客。你們兩個心太軟,早就該殺了她滅口。”


  “我忘了。”第一次親眼見識政治的醜惡,菲澤塔實在是被驚呆了,身為刺客,居然忘了滅口,實在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納賽爾覺得對一個弱女子下不了手。


  “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聽完前因後果,卡夏爾的眉頭越蹙越緊,“是我大意了。納賽爾,你處理得很好,就是得讓茜茜魯尼背黑鍋。”


  “知道我是冤枉的,還判我軟禁,軟禁多久也不說。”有納賽爾在身邊,菲澤塔才敢對卡夏爾肆無忌憚。


  “就你?”卡夏爾眉毛一挑,“要是你想逃,誰看得住你?”


  “你派來照顧我的侍婢啊。”菲澤塔插起腰,“每天三餐,也就是說我每天得回來三次,萬一迷路的話,就會被發現。”


  “我給你的侍婢是約登夫人,你三天不回來,她也不會管你。”


  卡夏爾承認約登夫人是他的人了?


  “你們不是早就發現了嗎?”卡夏爾打開一個小盒子,拿出一隻耳環交到菲澤塔手上。


  “這不是我的東西。”納賽爾給菲澤塔的首飾琳琅滿目,不過菲澤塔至少還記得哪些是自己的。


  納賽爾卻趕緊拿過耳環。


  “是納賽爾的,不知什麽時候鉤在你的衣服上。跟蹤的時候居然會留下這種東西,是你失算了。”


  菲澤塔瞪向納賽爾:“你個大男人戴什麽首飾!”


  納賽爾趕緊逃到卡夏爾身後,菲澤塔還不依不饒。


  “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卡夏爾分開兩個大小孩,“看來是非打仗不可了。”


  “戰場上的事交給我。”納賽爾主動請纓。


  “剛過完節就要上戰場,還是為了個舞娘出身的王妃開戰,將士可能不服你。帕提亞敢主動挑戰,說明有萬全準備,一定要小心。我盡量和帕提亞的蘇丹胡攪蠻纏,幫你拖延時間。”卡夏爾撫著下巴,“大使對一個舞娘出身的王妃欲行非禮,結果被殺,也是帕提亞的醜聞,看來他們的蘇丹也要好好斟酌一下挑起戰爭的借口。我們不用太急。茜茜魯尼的事決不能傳到王宮外麵,做好萬全的準備,等著帕提亞先動手就可以了。茜茜魯尼,把剛才在房間裏的人都滅口。”


  “哦。”如果可以連卡夏爾一起滅口,菲澤塔會更樂意。


  “卡夏爾,要是我回不來,放茜茜魯尼和她的父親走吧。”


  卡夏爾一把揪住納賽爾的衣領:“要是你敢死在戰場上,我立刻就處死他們。”


  納賽爾不說話。


  手足情深,真感動。他以為處死菲澤塔有那麽容易?菲澤塔看得嗬欠連天:“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走了。”


  卡夏爾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深深呼出一口氣,放開納賽爾,示意他們告退。


  “納賽爾,背我。”菲澤塔說得理直氣壯。


  “你幹什麽?”


  “我都一個通宵沒睡了,走不動。”


  “我也一個晚上沒睡了。”


  菲澤塔揪著納賽爾的衣服死命拽:“你是大人了,一個晚上不睡有什麽關係?我可是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行行行,上來。”


  演技真好,一點也看不出是假夫妻。這兩個家夥裝了半年多的夫妻都沒裝出真感情來,卡夏爾實在佩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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