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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路西法之怒(1)

  第一位天使吹號,就有雹子與火攙著血丟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樹的三分之一被燒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燒了。


  第二位天使吹號,就有彷佛火燒著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變成血。海中的活物死了三分之一。船隻也壞了三分之一。


  第三位天使吹號,就有燒著的大星,好像火把從天上落下來,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眾水的泉源上。


  第四位天使吹號,日頭的三分之一,月亮的三分之一,星辰的三分之一,都被擊打。以致日月星的三分之一黑暗了,白晝的三分之一沒有光,黑夜也是這樣。


  第五位天使吹號,我就看見一個星從天落到地上。有無底坑的鑰匙賜給他。他開了無底坑,便有煙從坑裏往上冒,好像大火爐的煙。日頭和天空,都因這煙昏暗了。有蝗蟲從煙中出來飛到地上。有能力賜給他們,好像地上蠍子的能力一樣。並且吩咐他們說,不可傷害地上的草,和各樣青物,並一切樹木,惟獨要傷害額上有耶和華印記的人。但不許蝗蟲害死他們,隻叫他們受痛苦五個月。這痛苦就像蠍子蟄人的痛苦一樣。在那些日子,人要求死,決不得死。願意死,死卻遠避他們。


  第六位天使吹號,我在異象中看見那些馬和騎馬的,騎馬的胸前有甲如火,與紫瑪瑙,並硫磺。馬的頭好像獅子頭,有火,有煙,有硫磺,從馬的口中出來。口中所出來的火,與煙,並硫磺,這三樣災殺了人的三分之一。其餘未曾被這災所殺的人,仍舊不悔改自己手所作的,還是去拜耶和華,又不悔改他們那些凶殺,邪術,*,偷竊的事。


  第七位天使吹號,天上就有大聲音說,世上的國,成了我主撒旦的國。他要作王,直到永永遠遠。在神麵前,坐在自己位上的二十四位長老,就麵伏於地,敬拜撒旦,說,昔在今在的主神,全能者阿,我們感謝你,因你執掌大權作王了。


  ——《黑暗聖經?新約?啟示錄》


  天主教徒垂涎東方的財富,教宗便醜化猶太教中的“創世天使”梅丹佐為墮天使路西法,以耶和華之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耶和華讚殺人犯為神使,稱強盜為英雄,如獵人驅使獵狗,肆無忌憚地虐殺無辜者以取樂。現在戰栗吧,耶和華的走狗,因為黑夜已經來臨,獵人已經沉睡,林中猛獸已經覺醒。聽,狩獵的號角已經吹響。今天,你們才是獵物。


  上帝已死,這個世界已經是撒旦的天下了。當太陽完全升起,加西亞終於看清橫亙於麵前的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心情與砧板上的肉無異。


  俗話說,距離產生美。從遠處看,“尼可”就像是一個碩大無朋的土豆上插了一根碩大無朋的豆芽菜,然後“土豆”上長著海豹般的鰭和尾巴,整個身體都圓滾滾的,十分滑稽可愛。可是從近處看,隻能看到它從頭頂到尾巴像一片連綿不斷的山脈,巨大的陰影毫不留情地把整片海域都籠罩其下。更可怕的是這座“山”是活的,柔軟的青灰色皮膚還會隨著呼吸起伏,一旦動起來,就是天崩地裂般的威勢。


  天亮以後,加西亞也終於看清“米達倫船隊”的船是用什麽做的了——潔白的船身都是用碩大無朋的烏賊骨頭拚接而成。隻有出沒於北冰洋的“北海巨妖”才會有這麽大的骨頭。至於骨頭上的肉……估計被北歐海員畏懼地稱為“北海巨妖”的巨烏賊一旦被“尼可”抓住,等待它們下場十有八九是被它做成烤烏賊大餐,而且以“尼可”的個子來看,沒有十幾頭“北海巨妖”,根本就別想填飽它大得恐怖的胃。除此之外,麵前還有兵力不亞於西班牙艦隊的斯第爾頓家族船隊,就算加西亞能率領手下的人拚死一戰,一旦他們占了優勢,“尼可”隻要掀起一點巨浪,等待他們的依然是毫無懸念的全軍覆沒。


  不論怎麽算,加西亞一方都是死路一條,隻有早死晚死、以及死之前能拖多少人陪葬的區別。船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絕望地哭嚎,還沒有開戰,便失去了鬥誌。一旁的副官雖然礙於身份,沒有太歇斯底裏的表現,可依然無法阻止沮喪的心情溢於言表。


  “哭什麽?我們還沒有死!”加西亞突然一聲厲喝。


  老將軍中氣十足的聲音像一陣颶風,把甲板上沮喪的氣氛如烏雲般一掃而光。


  “我們是光榮的西班牙軍人,比起老死在床上,戰場才是我們應有的歸宿。能死在戰場上,是我們的光榮!對,我們或許不能活著回西班牙、與盼望我們凱旋的家人團聚,但隻有我們能阻止他們去侵略我們熱愛的祖國。我們是上帝的忠實追隨者,與異教徒惡魔戰鬥,更是我們的天職!能為天主而死的人是有福的!隻要我們能拖住眼前的敵人,就能阻止更多的家庭妻離子散。隻要能拖著一個敵人陪葬,我們就沒有白死,再多拉一個,就賺了一個。就算我們死在這裏,我們的名字也會作為英雄永載史冊!我們的靈魂會在上帝身邊永享幸福!我隻想問你們一句話——你們願意做待宰的羔羊,還是悍不畏死的英雄?!”


  “我們是英雄!”西班牙士兵的士氣被鼓舞了起來,嘹亮的喊聲響徹海麵,甚至一直傳到離他們最近的“烏利葉船隊”、“雷米爾船隊”和“沙利爾船隊”上。


  “不妙。”“烏利葉號”上,身材魁梧如巨塔的船長歌利亞搖著頭,麵相凶狠的臉上卻帶著與粗獷的長相不相稱的謹慎表情。


  “《孫子兵法》說‘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寇勿迫’。妃英姑姑這樣趕盡殺絕,可是犯了兵法上的大忌。”“沙利爾號”上,大副白晟也在搖頭,“大哥,我們怎麽辦?”


  白晨歎了口氣:“《孫子兵法》也說‘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對方同樣犯了兵法上的大忌。隻是看我們誰的運氣更好,或者誰的錯誤更嚴重。”


  孫子曰:兵者,詭道也。隻要有點常識,誰都知道“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的道理。但要是那麽容易就能看出對方是不是“佯北”、是不是“餌兵”,還打什麽仗?白晟在心裏嘀咕。


  白晨抬頭看了看坐在“尼可”背上的菲澤塔,最後重重地歎出一口氣:“實在不行……大不了舍命陪君子吧。”


  菲澤塔似乎是把“主帥”理解成了“主要負責帥”,——如果“主帥”的意思真的是“主要負責帥”,她確實做得非常出色,不幸長了一張美少年的臉的小姑娘確實比絕大多數男人帥得多,而比她帥的人就實在是不多了。——西班牙的主帥加西亞在旗艦上與他的戰友共生死,斯第爾頓家族的主帥菲澤塔卻像個局外人,坐在最安全的地方看熱鬧。如果西班牙艦隊中有女人,她俊美的容貌和優雅的姿態倒也不失為一種殺傷力極大的武器,可惜他們麵對的全是男人,麵對一個帥到天理難容的“美少年”,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反感。


  姑娘家果然是姑娘家,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不過船長們都是自願在其麾下效力,如今也隻能舍命陪君子了。在艦橋上遠遠地仰望菲澤塔的身影,白晨在心裏苦笑。


  不過距離“前線”稍遠的“米迦勒號”和“加百列號”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從西班牙艦隊蔓延開來的緊張氣氛的影響,依然在彼此開著玩笑。


  如果我能打掉十艘船,你願意陪我上床嗎?“米迦勒號”的瞭望員在船長阿拉貢的示意下,向“加百列號”的船長希律亞詢問。


  不用那麽麻煩。隻要你自宮,以後我天天陪你。“加百列號”的黑美人船長如是回答。


  二十艘呢?“米迦勒號”的色鬼船長還不死心。


  自宮!你要是自己下不了手,我來幫你。“加百列號”的女船長寸步不讓。


  “這才是應該有的氣氛。要是在兵力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被敵人生生地嚇破了膽,豈不是太可笑了?”“雷米爾號”的艦橋上,船長格裏菲斯姿態優雅地靠著欄杆,一邊看“米迦勒號”和“加百列號”用旗語鬥嘴,一邊在心裏感慨經過馬修改進的旗語果然精妙,居然可以像麵對麵說話一樣交流。


  “可是船長,”海盜奴隸出身的大副不得不開口提醒樂觀得過頭的船長,“戰場上最怕遇到的就是不怕死的人。他們都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臨死前最後的瘋狂往往比什麽都可怕。”


  “是嗎?”格裏菲斯優雅地歪過頭。在又髒又亂的船上,潔白無瑕的船長就像一朵開在垃圾堆上的白玫瑰,美麗的笑容看得大副一陣頭暈目眩。


  “他們悍不畏死又如何?”船長線條優美的嘴唇再度開啟,醉人的嗓音吐出潺潺流水般的話語,“在占有絕對優勢的實力麵前,什麽兵法都是白搭。”


  “可是……他們的兵力比我們還多。”大副擔憂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陣仗。


  如果不算“尼可”,雙方的兵力差不多是旗鼓相當。可西班牙艦隊都是職業軍人,斯第爾頓家族的船隊則是普通水手、海盜之類組合成的烏合之眾,論紀律,決不可能比得上正規海軍。而在戰場上,軍隊的服從性往往能左右戰果。有“尼可”在也沒什麽用,那頭怪物隻聽菲澤塔的,隻要菲澤塔不下令,它也隻會在一旁看熱鬧,還不能作出太大的動靜,不然菲澤塔自己的船隊也會遭池魚之殃。對方是西班牙的國有海軍,己方可是菲澤塔的私有財產,她狠得下心來為了國家犧牲自己的私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至於大老板在軍事上審時度勢的能力……對一個女人的軍事能力,能期望多少呢?

  “讓‘一號’到‘十二號’都進入他們的陣營。”格裏菲斯輕描淡寫地下達命令。


  “船長……”


  “沒關係。這次仗打完了以後,我們船隊的船員就又會恢複了。”格裏菲斯的語氣溫柔得像在撫慰一個受驚的小孩,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請你’傳令下去,韋布先生。”


  “是,船長。”大副韋布咽了口唾沫,還是服從命令。


  被外人稱為“天使船隊”的斯第爾頓家族船隊隻有各艘旗艦是以七位天使長的名字命名的,他們各自麾下的船都按照旗艦船長的喜好自行命名,從名字中,各位船長的性格亦可見一斑。


  雖然斯第爾頓家族的旗艦船長中不會有有勇無謀的莽夫,許多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加百列號”船長希律亞的“學問”僅限於會寫自己的名字,而“米迦勒號”船長阿拉貢和“烏利葉號”船長歌利亞更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所以他們三個人率領的船隊的船盡是“地獄號”、“勝利號”、“惡魔號”、“死神號”之類像海盜船勝過商船的沒品的名字。與他們相反,“雷米爾號”的船長格裏菲斯也是一個特別的人。雖然“米達倫號”船長伊密爾也是靠才智多過勇武的智將,他以前是希律亞麾下的小海盜,武技雖然說不上出類拔萃,至少足以在混戰中自保。可“雷米爾號”的船長格裏菲斯完全就是個連劍都提不動、被斯第爾頓家族的另外六位旗艦船長評價為“給他一把劍去上陣殺敵,擺明了是要他去送死,還不如叫他直接用手裏的劍自行了結來得幹脆。哦,不對,他連劍都提不動。如果要他用劍自裁,還得借敵人的手”的文弱書生,卻管著最難管的船隊——全體船員都是由投降的海盜奴隸組成的“雷米爾船隊”。既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能與另外六位有勇有謀的旗艦船長平起平坐,他的學問肯定特別見長。就連“米達倫船隊”中各艘船的名字都是用北歐神話中諸神的名字命名的,所有人都以為“雷米爾船隊”的其他船隻的名字也該起得有品位一些,可想不到除了旗艦“雷米爾號”以外,格裏菲斯居然懶到把手下其他的船都用數字編號來代替名字。麵對大跌眼鏡的眾人,他隻會回以無辜的笑容:“要麽用字母來編號?可是字母不夠多啊。而且我手下的人沒幾個讀過書,外文字母就更不會念了。還是用數字編號比較方便。”天使般的美貌配著純潔的表情,讓人看到他,就不忍心加以責難。“雷米爾船隊”的船隻許多都是投降的海盜船,所以根本不用考慮船員傭金、船隻造價之類的問題,數量最多的時候,曾經一直編到五十多號。但也有好幾次,一夕之間,五十多號就成了十幾號。


  要保住己方不要死的太快,就要先保證“尼可”動彈不得,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西班牙艦隊和斯第爾頓家族的船隊混戰在一起,難分敵我。要知道菲澤塔麾下的都是普通水手甚至海盜,都是為了利益才為她工作,而加西亞麾下是正規的西班牙軍人,必須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為了國家,可以視自己的性命如草芥。如果菲澤塔為了打敗敵人,不惜讓自己人陪葬,必定會大失人心,一旦雙方攪在一起、殺得難分彼此,即使菲澤塔想靠“尼可”來扳回頹勢,也投鼠忌器。但加西亞哪怕直接命令自己的下屬“為了總體戰局的勝利,你給我去死吧”,對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這也是西班牙方麵的一個優勢。


  斯第爾頓家族的七支船隊基本上都是十艘船左右,旗艦船長們都隻服從菲澤塔的命令,彼此之間誰都不買誰的賬,因此各自為政。“米達倫船隊”隻是守在“人魚號”麵前,似乎沒有參戰的打算,也就是說戰場上的總體情況是西班牙方麵的八十多艘船對斯第爾頓家族的七十多艘船,還是西班牙方麵占數量上的優勢。斯第爾頓家族的船隊缺乏一個統一的總指揮,也是可趁之機,不過要保持戰場的混亂,西班牙方麵也沒法占這個便宜,而且船隻數量太多了,一個縱觀全局的指揮官根本顧不過來。目前隻能求以多打少,在自己全軍覆沒以前,拖更多的敵人一起下地獄。


  所有的念頭在加西亞心中一閃而過,便下令西班牙艦隊也以十艘船為一組,各自為政,隻求能憑數量優勢以及軍人的血性和紀律性殺死更多的敵人。


  隨著格裏菲斯的命令,“雷米爾船隊”隻有編號作為名字的船率先駛入西班牙艦隊的陣營中,正中加西亞下懷。


  “傳令下去,先不要急著攻擊,圍住他們就可以了。”加西亞下令道。


  戰場還不夠亂,應該先讓對方嚐點甜頭,引更多的船進入己方陣營,西班牙一方才能如加西亞所計劃的,開始大混戰。當然,佯敗也有底線,要是為了做誘餌,任由對方憑借區區十幾艘船,就把己方殺得片甲不留,可就得不償失了。如果後麵的船一直不來支援,一旦己方的損失超出所能承受的範圍,旁邊的軍艦立刻會讓貿貿然闖入敵營的船粉身碎骨。


  “雷米爾船隊”的船隻似乎非常配合加西亞,零零散散地駛入西班牙艦隊的陣營中,卻不開炮,也沒有作接舷戰的意圖,任由西班牙艦隊的船隻把每一艘船都圍得水泄不通,各自陷入至少一對四左右的困境中,彼此之間的距離還遠得沒法互相支援。好像他們駛入西班牙的陣營,僅僅是為了讓“尼可”投鼠忌器,生怕西班牙海軍會死得太快,或者對斯第爾頓家族的船隻造成的損失不夠大。


  “對方是白癡嗎?”加西亞身邊的副官不禁喃喃自語,甚至開始懷疑“雷米爾船隊”上是不是已經潛入敵營的友軍。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一個星期以來,每一次他說這句話之後不久,倒黴的都是己方的人。


  “告訴各支船隊的船長們,他們可以準備進攻了,記得給我留幾個俘虜。”格裏菲斯形狀姣好的嘴唇揚起迷人的微笑,“還有,替我謝謝對方的指揮官,這麽積極地配合我。”


  西班牙艦隊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各自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雷米爾船隊”的船隻突然一起爆炸,滿船的火藥霎時間就把隊伍整齊的西班牙艦隊炸得七零八落。


  這一下別說是出乎加西亞的意料,就連在“尼可”背上看熱鬧的菲澤塔都被他驚得跳了起來:“格裏菲斯那家夥,又背著我走私火藥!”


  從上麵看,在西班牙陣營中爆炸的船隻就像是在海麵上放起了焰火,火樹銀花帶走了無數人的生命,美麗得殘忍。突如其來的轟然巨響把加西亞給徹底炸傻了。那些船上可都還有人!而且每一艘船隻的人員配置都不在普通船隻應有的配置之下。一旦船隻爆炸,這些人都必死無疑。按照常識,如果是自殺式敢死隊,船上應該隻有最低配置的人員,不可能有那麽多人的,所以西班牙艦隊的船長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送上門來的餌食不可能是送到他們肚子裏的毒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血腥味和焦味裹著硝煙,彌漫在在海麵上,雙方的鮮血和燒焦的殘肢斷骸一起把海域染紅,但死者留下的肢體很快就被寬容的大海接納,沒過多久,亙古不變的水流便就將慘不忍睹的戰場打掃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剩海麵依然硝煙彌漫。透過濃重的煙霧,加西亞看到“雷米爾號”的艦橋上站著一個人,銀灰色的卷發像是白玫瑰開成一片花海,白皙無瑕的皮膚仿佛是用凝固的牛奶雕刻而成,顏色淺得幾乎看不出的藍眼睛像兩顆嵌在白瓷上的藍鑽。就算背後少了一對翅膀,看到他的人都不會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下凡的天使,在烏煙瘴氣的海船上像是會發光般惹人注意。


  似乎是注意到了加西亞的目光,格裏菲斯回以禮貌的微笑,好像隻是在舞會上遇到了一個點頭之交,而不是在戰場上麵對要生死相搏的敵人。有人因為對自己的崇拜,心甘情願地為自己去送死,即使對方是陌生人,也該有些感動的表現吧?可“雷米爾號”年輕俊美的船長淡漠的表情好像隻是處理掉了一些棘手的垃圾,似乎還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輕鬆。


  因為菲澤塔的個人喜好,斯第爾頓家族麾下的船員中從來不乏美男子,“人魚號”更是因為船員們長相都太出眾,經常被人戲稱為“麵首號”。不過和女扮男裝的菲澤塔在一起時還能讓人注意到其存在的美男子,數量就實在不多了。而“雷米爾號”的船長格裏菲斯就是這“不多”中的一個。


  菲澤塔的俊美如太陽,囂張得容不下任何與她並駕齊驅的存在,能讓和她在一起的任何人、事、物都黯然失色。可她的俊美卻也像月亮,美麗中帶著一股邪氣。她俊美的容貌對女性的殺傷力固然極大,但是對男性,過於囂張的美貌很可能會招致自視甚高者的反感;與菲澤塔截然相反,格裏菲斯的俊美則是月亮般溫柔靜謐,不會影響群星的光彩,但他自己永遠是最光彩奪目的一個。可他的俊美卻也像太陽,美麗的容貌讓他整個人似乎都隨時散發著來自天堂般的光輝,容不得任何人把任何負麵思想和他聯係在一起。因此盡管另外六位旗艦船長各自都自視甚高,誰都不服誰,格裏菲斯卻能左右逢源,人緣極佳。如果太陽和月亮在一起……要知道在天文學不夠發達的年代,每一次日食都會引起人們的恐慌,所以每次菲澤塔和格裏菲斯在一起,總是格裏菲斯禮貌地退讓,任由菲澤塔光芒四射般的美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自己則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雖然光憑他的長相,“格裏菲斯”這個名字和“不起眼”就是一對反義詞,哪怕是他和女扮男裝的菲澤塔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


  若是同時看到女扮男裝的菲澤塔和格裏菲斯在一起,每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認為菲澤塔是惡魔路西法,而格裏菲斯是天使米迦勒。不過事實上,菲澤塔可是比格裏菲斯仁慈善良太多了。


  格裏菲斯懶得費心去給自己麾下的船隻起具有文化修養的名字,而代之以冰冷的編號,是因為他麾下的船隻在他看來,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棄子,根本不值得他多上心。他從來不把手下的海盜奴隸當人看,隻當他們是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可以隨便扔掉的垃圾,可他手下的人照樣肯為他賣命,這就是斯第爾頓家族七位旗艦船長中唯一一位有謀無勇的智將彌賽亞?格裏菲斯的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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