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一輩子來彌補
“哎呦，各位大人，各位官爺，這不是剛檢查過麽，怎麽又要檢查？”夥計下車應付，卻被兩個錦衣衛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拉到了一邊。
蕭君默從馬背上下來。遲疑了一下，慢慢的踏出第一步，但，不等他去掀開簾子，慕容煙就麵色平定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煙兒，真的，是你？”蕭君默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不敢再踏出一步，他怕這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隻要靠近一些，她就會化作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容煙不置可否，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他，淡淡道：“你想幹什麽？”
這是……煙兒的聲音，真的是她！蕭君默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此刻喜悅而忐忑的心情，他忍耐不住上前一步，當著無數人的麵霸道卻小心的把慕容煙擁在懷裏，臉深深的埋在她的發間，身體和聲音都微微的顫抖。
“煙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朕終於找到你了！你讓朕找得好苦……”
慕容煙原本想將他推開，但是突然有什麽液體帶著淡淡的體溫落在她的脖子上，她怔住了，有些難以置信。
蕭君默在哭？他竟然也會哭？
許久，她才推開他，退後一步，麵色冷淡道：“你現在不是活得很好，找我幹什麽？你應該知道這個世上最不想見到你的人，就是我。”
“朕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煙兒，跟朕回宮吧。”蕭君默有些手足無措，重逢的喜悅實在是太得來不易，他不想毀了這一刻的美好。
“你好像還沒聽明白我說的話。”慕容煙抱著胳膊，冷冷的看著他道，“我已經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和你有過的什麽糾纏和瓜葛都已經是過去，現在的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除非，你想看到我死一次。”
慕容煙說的話冷漠而決絕，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在蕭君默的心上。倘若換做是五年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動用強製手段把她帶回宮裏去囚禁起來，讓她永遠離不開自己的視線，但是現在，他害怕了，他已經失去了一次，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煙兒，你不回宮也可以，但請你不要躲著朕，朕，朕不會太為難你。”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慕容煙說完轉身要走，“我要走的話誰也攔不住。”
“煙兒……”
“娘親！”人群後麵突然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蕭慕掙脫看著他的太監，從人群鑽出來，一把抱住慕容煙的大腿，抽噎道，“娘親，你不要走，你不能不要慕兒，娘親，慕兒好想你。”
慕容煙身體一僵，低頭看著滿臉淚痕的小男孩，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是……”
蕭君默道：“他叫蕭慕，是我們的兒子。”
“蕭慕……”慕容煙表情一片空白。這就是她曾經差點親手扼殺的孩子，他竟然也長到這麽大了，而那一聲聲的“娘親”讓她不得不動容。
難怪第一次看到他被欺負的時候，一向不怎麽愛管閑事的自己會忍不住上去幫忙，甚至還破例帶他回了碧鸞樓。好像這個孩子的要求。她本能的就沒辦法拒絕。
“娘親，不要生父皇的氣了好不好？我們回家，慕兒天天都好想娘親。”蕭慕哭得像個淚人，把慕容煙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她俯身將他抱起來，柔聲安撫：“乖，慕兒乖，別哭了，娘親在這裏。”
蕭慕立馬摟住慕容煙的脖子，止住眼淚，認真的問：“那娘親跟我們回去好不好？”
“我……”慕容煙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看了蕭君默一眼，道：“有什麽話回碧鸞樓再說吧，我不想進宮。”
蕭君默忙點頭同意：“好，去你那。”他真該感謝自己來之前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那就是把蕭慕給帶了過來。看到母子團聚的場麵，他突然有了那麽一些信心。不管怎麽說，隻要有蕭慕在，他們就是孩子的父母，不可能變成陌生人。
回到碧鸞樓，蕭慕還在抽泣，扒在慕容煙的身上不肯下來，好像要把這麽多年的委屈都傾訴出來。
什麽被一些小宮女太監背後笑話他沒有娘親啦，蕭君默給他請的夫子太古板一點都不好玩啦，做錯事被蕭君默打手心啦……別看他年紀不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十分可愛。
蕭君默坐在旁邊直接被無視，好幾次想插話都被慕容煙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不過，蕭慕倒是沒有忘記自己這次來的使命，抱著慕容煙拚命撒嬌道：“娘親，跟我們回宮好不好？你不在都沒人陪我，慕兒好可憐……娘親，好不好嘛？”
慕容煙摸了摸他的額頭，寵溺道：“慕兒乖，先出去一下，娘親有話跟你父皇說。”蕭慕回頭看了蕭君默一眼，麵前點點頭，乖巧的走了出去。
慕容煙麵色恢複平靜道：“我很感謝你這些年一直照顧慕兒，讓他還認我這個娘親，不過，我還是不能跟你回宮。”
“為什麽？煙兒，難道你真的這麽狠心拋下慕兒不管麽？”蕭君默驚詫道。
“聽我說完。”慕容煙淡淡的打斷他，“我不進宮是因為我跟你的恩怨不能說了就了，跟慕兒沒關係。隻要你答應不打擾我的平淡生活，我可以留在玉城或者雁城，慕兒什麽時候想見我都可以。”
“那我呢？”
“我不想見你。”慕容煙想也不想就道，“看到你會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不愉快，不過……你畢竟是孩子的父親，看得出你對慕兒很用心，慕兒也很依賴你。我希望慕兒能有個普通孩子應該有的童年，別對他要求太過苛刻，也別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
“你說的朕都知道，朕不會強迫他繼承皇位。”蕭君默微微鬆了口氣道，“可是煙兒，你不光是慕兒的母親，也是朕的皇後，朕之前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請你給朕一個機會，讓朕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你好麽？”
“蕭君默，你怎麽還是不明白？有些傷害是彌補不了的，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別再逼我。”
“煙兒……”
“娘親，慕兒餓了。”蕭慕趴在門口嘟嘴巴。慕容煙起身走了出去，拉起蕭慕的手道：“來，娘親帶你去吃飯。”
蕭慕笑眯眯的點點頭，把另一隻手遞給蕭君默：“父皇，你也一起來。”
蕭君默一怔，看了慕容煙一眼，慕容煙沒有說話，像是默許了。
這一刻，他突然釋然了，不管怎麽樣，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反正來日方長，他還有很多時間，何必急在這一時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