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父親試探
“這位姑娘,你這樣……有辱斯文。”江池不怒反笑,溫溫淡淡,如春風般和煦,“是真是假,試一試就知道了。”說著一手捏住玉簪的一邊,稍稍用力一掰,隻聽“叭”的一聲,玉簪斷成了兩截。
絲毫不理會劉氏母女的驚呼,江池把其中一半遞給麵露困惑的慕容煙,笑著道:“你聞聞這玉裏麵有什麽氣味。”
慕容煙對玉器並不怎麽在行,咋看之下沒看出什麽端倪,聽他這麽,微微皺了皺眉頭,把鼻子湊了過去。
“怎麽樣?聞出來了麽?”
慕容煙點點頭:“一股鬆脂味。”用手捏一捏,還是軟的。
“沒錯,這是做假玉的商販常用的一種比較高明的手段。”江池沒理會旁人,聲音不大不小,像是隻說給慕容煙一個人聽的,“簪子的外麵是羊脂玉沒錯,但隻有薄薄的一層,裏麵隻用鬆脂和一種混合材料拌在一起填進去的,顏色和真玉極為相近,不是常年和玉器打交道的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原來如此。慕容煙看著江池的眼神帶著一絲讚許的笑意,這人平時文文弱弱,很不靠譜的樣子,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還有些用處。
順手將那半截玉簪遞給其他人看,慕容煙肅了肅容,接著他的話道:“父親對玉飾頗有些研究,想必是不會送假玉給姨娘的。那麽由此可以判斷,真正的小偷偷走的才是父親送給姨娘的玉簪,他把能亂真的假玉放到江池的房間裏,無非是想陷害他,讓他替自己背負罪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就在相府裏麵。”頓了頓,目光犀利的掃過一幹人等,動了動嘴角,“姨娘的玉簪還沒找到,我看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還是去報官比較妥當。讓官府來找出真正的小偷。”
“不,不用了。”劉氏麵色蒼白,隱隱有汗珠滲出,有意避開慕容煙的目光,“我看就到此為止吧,老爺最近正為朝上的事犯愁,官府一來必定要驚動屋裏屋外,這樣不妥。那枚玉簪我讓管家再幫忙找找,應該出不了相府的大門。”
不用猜,那個藏了真玉,用假玉陷害江池的人一定是劉氏自己了,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心虛。
慕容煙當然也不是真的想報官,不過是嚇唬嚇唬她罷了。既然她先開了這個口,她就順水推舟:“姨娘考慮得周到,那就這麽辦吧,不過……”
語鋒驀地一轉,涼涼的看著慕容翡,“今天當著大家的麵我也把話說清楚,江公子是我大哥的朋友,是相府的客人,請你們對他要有最起碼的尊重,不然讓我大哥知道,恐怕會怪我們招待不周。”最後一句話,她咬得特別重,帶著警告的意味。
慕容煙的同胞大哥慕容止,不僅是相府的嫡子,還是皇帝欽點的征西大將軍,把他搬出來,以後應該沒有人再敢找江池的麻煩。
等眾人都散去,慕容煙正想找江池單獨談談他的去留問題,老管家卻追上來,小聲在她耳邊道:“小姐,老爺回來了,讓您過去一趟。”
看來這事還是驚動了慕容謙。
她點點頭,正巧也有件事要跟他說,於是就隨著管家去了。
說起來,慕容煙回到相府的這些天,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去麵對她這個陌生的父親,也不知道和預想中的有沒有區別。
“小姐,您進去吧,老爺在裏麵等您。”管家把慕容煙領到慕容謙的書房,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慕容煙點點頭,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從容不迫的走了進去。
屋裏的布置擺設十分講究,一桌一椅都出自瑜國最優秀的工匠之手,雕蘭刻竹,古香古色。房間很大,內有隔間,碧色珠簾垂落在前,清風拂過,叮當作響。
撩開簾子走進去,一左一右豎著兩個高大的朱漆木格,一麵擺放著各類書籍,一麵陳列古玩玉器。慕容謙就坐在中間的桌案前,錦衣玉福,氣度不凡。
慕容煙進去時,他正皺著眉頭看一份書信,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忍無可忍,將那書信揉作一團扔了出去,滾了幾滾,落在了慕容煙的腳邊。
能讓十多年來聖寵不衰的當朝第一權臣慕容謙犯愁成這樣,想必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遲疑了片刻,慕容煙上前作揖,輕輕開口,“父親,不知您叫女兒過來有何要事?”
慕容謙抬頭,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按了按眉心道:“煙兒,你最近的本事是越來越大,府裏的事,你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再過些時日,你是不是要連為父也不放在眼裏了?”
“女兒不敢。”慕容煙一撩裙擺,毫不猶豫的跪下來,懇切道,“女兒不孝,讓父親丟了顏麵,已是羞愧萬分,蒙聖上洪恩,父親體諒才能重新回到相府。女兒時時不敢忘卻父親的寬宥,一心隻想為父親分憂,不敢僭越分毫,還望父親明鑒。”
慕容謙麵色微霽,看著慕容煙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嫁出去沒幾天,性子穩重了,也越來越能說會道,為父都差點認不出來你。”
果然是閱人無數的老狐狸,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試探。慕容煙暗自唏噓,好在先前已經考慮到怎麽應對,眼圈微紅,麵露悲傷和委屈的神色。
“父親,女兒先前有您和大哥的庇護,驕橫跋扈,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直到嫁到了誠王府……”後麵的話跳過不說,相信慕容謙也明白她的意思,“女兒如今已經不是孩子,不能什麽事情都由著性子來,日後行事必定會三思後行,不給父親添麻煩。”
這番解釋倒也合情合理,人隻有在經曆過一些事以後,才能蛻變。他慕容謙的女兒自然與別人的不一樣的,想到她在狩獵大會上出人意料的表現,心裏不免多了幾分自豪。
他雖是一介書生,但他的兒子是皇帝欽點的征西大將軍,女兒是瑜國第一個女錦衣衛,以後還有誰敢笑話他?
“起來吧,你傷還沒好,別跪著。”慕容謙暫時打消了疑慮,轉到另一個話題問,“剛才是怎麽一回事?相府的小姐跟姨娘在府門口吵起來,成何體統?還有,那個江池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