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繁華散盡浮生夢
要聽一個故事嗎?
陸離問她,他的眼睛看向顏若,其實到現在他也未能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這樣的一個女人而敢到好奇。
顏若點頭,開始對陸離產生了好奇,她甚至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陸離的一些事情,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的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
她是一個很文靜的女生,可也很好強,那年他們在鳳凰古城相遇,她是那樣美好的女子。初遇她時,她光著腳在沱江河上行走,那滿目的悲傷讓他停下了腳步,她在江邊喃喃自語,她說,今天他們結婚了。
顏若聽著,看著旁邊的這個男子,竟發現他的眼角是有淚的。
他說那時他見著她的第一眼便愛上她了,沒有原因的,或許是因為她的氣質,也或許是因為當時他也是一個落寞的人,反正他就是將她記住了,再後來,沒想到兩人回去的時候竟然是同一輛火車,而且目的地也是一樣的——南京,陸離說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加奇妙的事情了,原來他們還是同事,他是上司她是下屬,隻不過不是同一樓層。
在這之前若是問他相信緣分嗎?他的回答一定是否定的,因為從小到大他都不信命,更加不信緣分這個東西,但是在遇上她之後,他願意相信了,隻因為他愛上了她,那樣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子。
她說,能給我時間嗎?我會盡我所能的把他忘記的,總有一天,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愛上你的。就因為那樣一句話,陸離等了她五年,可她還是離去了,隻是離去的時候也帶走了他的一顆心,五年的時間不長,真的不長,至少跟她的十年比起來真的不長,可對於陸離來說卻不短了,他能忍受一個女人不愛自己五年,最終裏自己而去,顏若以為自己是做不到的。
瞪著陸離的臉,顏若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哽咽,原來自己還是有情感的,不然現在眼角流下的是什麽東西?為什麽那麽滾燙,甚至是燙了她的心,疼得她直想要叫出來。
但是他卻說她沒有離開,他說她是愛他的,他一直都知道。
是愛的嗎?是的吧,不然不會忍受自己呆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的身邊五年,那樣怎樣的一種心情才能做到?
至少自己是愛他的啊!
顏若如是的想著,卻頓下了動作,她剛剛在想什麽?她呆在項瑋深的身邊七年是因為愛他?天呐,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怎麽會,她跟項瑋深明明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何來的感情之說,自己一定是瘋了,沒錯是瘋了。
那你呢?你的那個他呢?
陸離開口,他想她跟他也是有著一樣的故事的人,否則他們不會在這裏相遇,剛剛,就在剛剛她坐在沱江河旁的時候,她的眼神所流露出來的東西,分明就是與當年的她一樣,一樣的那麽感傷,一樣的那麽倔強。
"我?我沒什麽好說的。"
是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唯一一點值得告訴別人的事情就是這七年來除了空白的生活之外,她的生命裏就隻有一個項瑋深,她做了小三,做了她深惡痛絕的小三。
每個人都有那麽一段故事,我有,你也有。既然到了這裏,何不敞開心來一次性說歌痛快?反正這場旅行之後我們便不再相識,沒人會記得這裏所發生過得一切。
顏若記得當時陸離是這樣說的,他看著她許久許久之後,知道以為顏若不會在開口說話,他也尷尬的笑著準備起身,顏若才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她苦笑著看得出來是那種無奈的笑,她的手纖細無骨,握住他的手的時候竟然是冰冷的,陸離驚得抬頭看她,卻發現她竟然哭了。
我很久以前來過這裏,大概十年了吧!
顏若的語氣淡淡的,她撇頭不讓陸離看見,握住他的手也漸漸地收了回來。
"那年我才十七,他帶著我來到了鳳凰,他說要這輩子都牽著我的手,然後永遠都不放開。那年我們在這沱江河互許終生,他說要帶我去他家,他的家鄉南京。"
後來,她見到了他的母親,再後來他離她而去,她在那個晚上失去了她最最寶貴的東西,再後來她墮落了,上了他舅舅的床。
她說的時候眼角不時的滲出眼淚,陸離突然就有些後悔了,不該知道這些的,真的。
兩人都靜靜的坐著,陸離也沒有再去看她,原來,原來她還有著這樣的經曆。
她說她這七年來過著烏龜一樣的生活,遠離人群似乎成了習慣。
起風了,不停地額刮著,顏若也哆嗦了起來,她攬緊身上的衣服看向陸離,今晚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現在也是時候離開了吧。
陸離點頭,跟上了顏若的步子,他緩慢的從顏若身旁走過,將身上的黑色風衣給了顏若,然後快步向前走去,隻是離去前分明是說了一句話的,顏若當時沒注意,聽得不時很真切,可卻驀然抬頭,他剛剛說的是?她死了?
或許是昨晚將心裏的事說了出來,沉默了那麽多年,終於敢麵對了吧!她昨晚竟睡得很安穩,甚至沒有再做噩夢,顏若笑著搖頭,莫不是真的這麽靈?還是昨晚陸離的緣故?
她起得很早,早到附近的店子甚至還沒有營業,顏若穿的很隨意,更加確切的說是邋遢,她長發披散在肩上,一件鵝黃色的羽絨衣嚴嚴實實的將自己包裹著,腿上穿的卻是一件單薄的外褲,空空蕩蕩的,風一起,吹的褲腳胡亂晃蕩,顏若慢慢的走著,腳上的毛拖鞋蹭在青石板上擦擦的響,顏若竟玩的起勁了,使勁兒的在石板上蹭,直到許久,她似乎感覺到了腳底傳來的熱這才停了下來,估摸著這鞋再蹭下去就得報廢不可。
"你還真是皮?"
這不剛停下來,麵前就有一人影擋住了她的視線,顏若抬頭,笑意還散播在嘴邊就看見陸離穿著一件薄薄的運動衣,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
顏若咽咽口水,看著陸離直犯哆嗦,敢情他這身子是鐵打的不成?這麽冷的天兒竟然隻穿了一件這麽薄的衣服。不讚同的搖頭,顏若翻翻白眼。
"起這麽早?"
她以為自己已經起的夠早的了,沒想到陸離比她還要早,而且他這人也太嚴於律己了吧!來旅行還晨跑,這人沒病吧!
"得了,你這會兒也逛得差不多了吧。"
陸離估摸著顏若也是沒什麽事情,最多就覺著無聊這才來這裏瞎晃悠的。
"怎麽?"
"我帶你去吃東西啊,今兒我要去沈從文的故居,你去嗎?"
陸離問,可還沒有等顏若回答,他就已經先行往前走了,顏若無奈隻得跟上陸離的腳步,其實她想說的是,她不想去,沈從文的故居她十年前就見過了,這會兒去,怕是也找不到感覺了吧!畢竟,現在身邊的人不是他啊。
項氏跟鴻翔的事情在南京鬧得沸沸揚揚,項東皓被氣得住進了醫院,雖說項氏的局麵得到了控製,可項氏與鴻翔的計劃卻被暫停了,弄得股票一片慘淡,影響了整個行業的股市。
鬆源的案子也被迫停下,顧城瑋也離開了項氏。這對於項氏來說卻是一個重大的打擊,隻是讓項瑋深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他心裏的那個人。沒想到她竟然離開了,這麽悄無聲息的就離開了,甚至不讓他們知道她究竟在哪兒。
項瑋深曾想過她會不會回去上海了,可轉念一想,顏若去哪裏也不會回去上海的,即使那裏有她最愛的父母,他知道的,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活在愧疚中,隻要顏回一天不原諒她,她就一天不會回去上海。那麽他的顏若究竟回去哪裏?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那麽輕易的答應放開她,如今,她去了哪裏?
項瑋深捂著頭,最近為了這些事情,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顧城瑋跟似乎是不可能原諒自己的了,還有項蘭,他的姐姐,似乎也是不能諒解自己。
那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父親這會兒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畢竟他還是好麵子的,在看到自己兒子的這些醜聞後竟然一病不起,醫生說已經肝癌末期了,或許是沒有多久的時間了,項瑋深突然就覺得眼前一暗。原來,這個曾經自己痛恨的男人終於是要離開了嗎?從此他的記憶裏也不會再有那麽可怕的夢靨了嗎?
想著想著,項瑋深竟然哭了,他眼角的那鹹鹹的液體飛快滑落直至嘴角,原來那竟是淚水。
他竟然為了那個他痛恨了三十幾年的男人哭了。
項東皓,我竟是這麽的恨你,我的恨還沒有完,你怎麽能死?你說你怎麽能死?
突兀的鈴聲自己桌麵震動著,項瑋深望著手機上的那組號碼發呆,這個號碼他認識,而且非常熟悉,幾乎每天都會打來。遲疑了片刻,項瑋深還是伸出了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他歎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喂……"
他的口氣淡淡的,甚至還有些冷漠。
"請問是項先生嗎?"
"是……"
遲疑的回話,項瑋深的心跳得異常的快,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麵的白色的牆壁。
"請您馬上來醫院,您的父親他……"
"他怎麽了?……好,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