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別時難
微涼的風自窗口灌進來,打在顏若的肌膚上,有一絲的冰冷,她想起昨晚項瑋深的話一陣發愣。為他生個孩子?他是瘋了嗎?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項瑋深此時正開著車,顏若抬眸看著項瑋深的側臉,他此時正單手握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撐在窗口。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昨晚兩人討論完事情無果,項瑋深卻沒有要離開的意圖,他抱著她,吻著她,直到兩人再次纏綿,深夜那內室裏一陣春光。
顏若想,她或許是愛上了項瑋深偶爾的溫柔了,他的感情沒有顧城瑋那樣來得深刻,那樣令她心痛。她與他不過各取所需,他眷戀她的身子,她索取他的溫柔。
"看什麽呢?"
紅燈處,項瑋深停下車子,轉過頭去看向顏若。她此時正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靜靜地,卻不說話。
項瑋深輕笑,食指有力的敲打著方向盤,而顏若則像是被抓著的小偷一般,急忙轉過頭去。
"累了?"
看著顏若閉眼,項瑋深有些擔心的問著。顏若則是不解的看向項瑋深,不知道他說著話什麽意思。
"昨晚,沒有弄疼你吧。"
他問。臉上帶著一抹笑,似曖昧。
"沒有。"
顏若害羞,突然明白了項瑋深話裏的意思。這事兒適合在這裏說嗎?害得她現在的臉像是火燒一般。
"那就好,昨晚我說的事情,你考慮考慮吧。"
發動車子,項瑋深再次提及話題,而顏若卻沒有接話了,她雙眼迷蒙的看向窗外,看著一幢幢的高樓從眼底飛逝,心底一陣寒涼。她深知她與項瑋深是無可能的,可是他卻說為他生個孩子吧!生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顏若有些猶豫了,她沒能忘記七年前失去孩子時的痛苦。
那是她的小孩,雖然他來的那麽的不是時候,雖然那孩子代表著她存在的恥辱和肮髒,可是,那是一個小生命,他呆在她肚子裏時的那幾個月,她的心底居然是期待他的來臨的。可她不能留下他,為了她以後的路,她必須打掉他。
她還記得,那天項瑋深陪著她,最後卻離開剩下她一個人麵對著冰冷的儀器,她內心掙紮,彷徨無助,她甚至想到過逃離。
在麵對著項蘭的那一刻,她的情緒瞬間崩塌。顧城瑋的離開,若不是她,她不會在那條巷子裏被傷害,若不會是她,她不會呆在醫院流掉孩子。顏若握緊雙拳,撇頭看向項瑋深,會跟他在一起,多少會有些恨意的吧。
她當初會將自己交給項瑋深,一半是因為無依無靠,另一半則是存著報複的心態。她曾想過跟項瑋深在一起,然後報複項蘭,報複顧城瑋。可是她竟然狠不下心來,四年前看著他跟秦青結婚,她就站在項家大院的外麵,她想過跑進去破壞婚禮,可是她還是沒有進去。
她想,她終究太過懦弱了吧,還是她擔心,顧城瑋會回來,他們之間還會有未來。顏若搖頭,就這樣跟在項瑋深身邊七年,她考慮過離開,可早已脫離社會的她,又能跑去哪兒?還有上海,那裏有著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親人。
"什麽事?"
顏若問,他們之間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是有了小孩又能怎麽樣?難道要他當一輩子的私生子嗎?不,她做不到。她這一輩子已經毀了,怎麽還能毀了她的孩子?
"孩子的事情,我希望你考慮考慮。"
項瑋深歎氣,他知道顏若在逃避。這樣突然的話題,她不能接受是很正常的,可他想得很清楚,他這麽些年來都不曾碰過秦青並不全是因為秦青愛顧城瑋,顏若也愛顧城瑋,他卻碰了她。
他對她是有一份特別的感情的,當年在N大看到她的第一眼,她一頭短發,俏麗的站在顧城瑋的麵前,他就站在不遠處。那時他作為新崛起的集團而來這裏授課,他曾經也是N大的一員。
顏若可能不記得,可是他卻記得那麽清楚,他曾不止一次的在N大校園裏看她。直到顧城瑋離開,他才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或許他是出於內疚,也或許心底其實是有那麽一份感情的。
那條小巷子裏,不單是她的夢靨,也是他的。要不是那晚他突然想見她,跟在她的身後,要不是他臨時有事,她也不會發生那件事。
"項……"
顏若歎氣,對上他的眼睛。
"你該知道,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還有你已經有妻子了。"
她說著,語氣裏有說不出的疲憊。
"我不想等孩子生下來之後被人說是私生子,我已經不幹淨了,不能讓孩子也這樣。"
車子突然頓住,顏若一個沒穩住向前倒去。項瑋深氣結,她竟然這麽說。
隻是,她說的也是事實,她要的他恐怕給不起。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不能許她未來的。可聽到她說不想給他生孩子時,他心底最深處的那團火燃燒著,將他的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想到她曾不止一次的說要離開,項瑋深握緊方向盤,還沒待顏若回過神,他使勁踩了油門,嚇得顏若緊緊的抓住車門把,身子整個向後倒去。
"項,你怎麽了?"
顏若驚呼,一張小臉頓時慘白。她不明白項瑋深的怒氣從何而來,更加不明白為什麽在說出那些話後,她的心會那麽的痛。
久久的,直到顏若回過神來,項瑋深才緩緩的停下車子來,他將車子靠在路邊,轉身看向顏若,她此時的神情讓項瑋深一陣心疼。方才他是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完全忘記了顏若可能會害怕。
他對上她的眼睛,深深的歎口氣,項瑋深伸出手去,停在了顏若的臉上。那是一張肌膚吹彈可破的臉,可卻在他的驚嚇下而變得蒼白無力。
"對不起,嚇著你了?"
項瑋深問,而顏若則是使勁的揮開他的手,她擦拭著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可對上鏡子,她卻頓下了手。無論她怎麽弄,她依舊還是蒼白的,還有那張令她自己都厭惡的臉。
"沒事,項,不要強迫我好嗎?"
顏若哀求,低頭不再言語。而項瑋深則是看著她許久,最後無奈的歎氣,發動車子朝著項氏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