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記得當時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得從她剛剛遇見他開始說起。顏若坐在三樓的咖啡廳裏，尹笑笑坐在她的對麵。她平靜著一張臉，可心裏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她是理不清了。


  那年，她上市立高中，遇見了清朗俊逸的他，他笑著拉著她的手問她教室怎麽走。那年，是她第一次見著他，可卻像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一般。後來，他們成為了同學，再後來，他告訴了她關於他家的故事，以及他來上海的原因。


  再後來，他們相戀，她帶著他穿遍了上海的每一條弄堂，每一條街。她的小手拉著他的大手，他們一起站在黃浦江邊抬頭仰望著東方明珠，那時電視塔才剛建成，仰望著的時候，顧城瑋說，總有那麽一天，他們也會造就巔峰。顏若沒有企圖心，可是，顧城瑋的一切，他的理想他的抱負都成為她今後奮鬥的目標。那時的他們什麽都還不懂，以為隻要牽手就能長相廝守。


  顧城瑋說，南京是他見過最美的地方，南京的人，也是他最喜愛的。那時的顏若瘋狂的愛上了南京，以及生活在南京，成長在南京的那個俊逸清朗的男孩。


  她勾畫著最最美好的藍圖，圖裏有她還有他，當然還有屬於他們的一切。


  那年她偷偷的放棄留在上海的機會，放棄了她引以為傲的外語係，隻為追隨著他來到南京。


  他帶著她去了她最向往的鳳凰古城，他擁著她的時候心跳的那麽快，他說小若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再後來，他帶著她穿梭在南京的各個角落，他帶著她去遊樂場，他說要帶她去見他的家人，這輩子他最愛的女人。


  隻是，一切終究抵不過外物的幹擾，他為了出國留學，狠心的拋棄了她，任她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流浪。


  她還記得，他走的時候那麽決絕，甚至不給她任何可以挽留他的機會。


  拿著匙，顏若在咖啡杯裏一圈一圈的搖著，自杯底冒出的熱氣慢慢溢出，尹笑笑坐在對麵無法移開眼睛。她濕潤著眼角，無法想象顏若當時經曆的到底是什麽。


  原來，不是她無情，隻是她不懂得怎樣再次放任感情了。


  那樣的一個女子，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將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都用來祭奠這個男人離開，值得嗎？尹笑笑擦拭著眼角，她沒有遇到過這樣驚心動魄的愛情，她也不曾像顏若這樣愛過。


  隻是，受了傷，她卻不去包紮，任由其隨著時間的侵蝕而慢慢滋長，直至蔓延開來。那樣的感情，是怎生的一種疼痛？

  ＂若姐，對不起。＂

  看著顏若放下匙一口飲盡咖啡，尹笑笑難受的喘不過氣來。那匙旁邊分明是奶精，可她卻將整杯咖啡飲盡。


  ＂對不起什麽？＂


  顏若問，語氣是尹笑笑沒有想到過的平靜。


  她淡笑著一張臉，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要痛，早在七年前就痛得徹底了，那麽現在她隻是揭開了傷疤而已，又怎麽比得上當初的撕心裂肺？


  ＂阿楠在同情我？＂


  ＂不是的，若姐。＂

  尹笑笑搖頭，她並不是同情顏若，隻是心痛。這樣的一個女子，該是擁著幸福一輩子的。


  ＂那麽多年了，我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顏若開口，望著右手無名指上的那淡淡的墨水印記發呆。


  ＂我以為，即使他回來了，我也不會再有念想。我以為，我能放下對他的感情，隻是到頭來，還是騙不過自己。＂

  若是沒有遇見顧城瑋，是不是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顏若不知道，也不敢奢望。


  ＂沒人願意這樣的。＂

  尹笑笑搖頭，並不讚同顏若此時的態度。她以為既然還愛著，那麽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況且，我看的出來，顧經理還是愛著你的。＂

  尹笑笑說，盡管心裏某一塊地方正劇烈的疼著，可她仍然笑著。


  ＂既然你們彼此都對對方還有感情，為什麽還要這麽互相折磨？七年的時間還不夠長麽？你們還要浪費多少時間？＂


  ＂阿楠，你不會明白的。＂

  顏若搖頭。若是那麽簡單，我又何苦這般？我與顧城瑋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七年前他離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我們的命運。亦或者，是我貪心項瑋深溫柔的那一刻起。


  ＂有許多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顧城瑋不會是我命中的那個人。＂

  顏若搖頭，望著窗外，正巧看著葉淺同顧城瑋走出。顧城瑋英挺的身軀站在她的旁邊，她挽著他，頭微微歪著。遠遠的，她看見她，那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顏若收回視線，眼睛被刺得發疼，就連心也隨著疼痛。


  尹笑笑扭頭，這才明白了顏若話裏的意思。隻是，顏若似乎被蒙蔽了雙眼，直覺告訴尹笑笑，顧城瑋愛的不會是葉淺。


  ＂若姐，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爭取的，不論是七年前還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