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散去
045 散去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顏若透不過氣來，項瑋深方才接到一通電話便出去了，也沒告訴她去了哪兒，她掛了號坐在排號區等待著。心裏一邊祈禱著時間靜止，一邊卻又希望時間趕快過去。
身旁不時傳來情人對話，顏若低著頭，很想裝作聽不見，可是他們的聲音很大，令她不得不站起身來離開。她悶的快要窒息，要是再不離開，她想她會發瘋。
輪到顏若時，護士看了她很久才讓她進去。她的主治醫生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人，她身著一件白大褂，脖間掛著探聽器，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姓名？＂
女醫生低著頭，手裏拿著筆，準備在病曆上填寫資料。
＂顏若。＂
低低的聲音自對麵傳來，女醫生抬起頭來看她。
＂年齡？＂
對麵的這個女孩，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二。看她舉手投足間的動作讓她不得不懷疑她的選擇。
＂二十……＂
＂二十？＂
女醫生放下筆。
＂顏小姐？你現在清楚自己的行為嗎？你男朋友呢？＂
女醫生說著讓顏若頓時失去了主意。她有些慌張的看著醫生，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緊緊的握住褲子，顏若在祈禱著奇跡的降臨。不過，顯然的她要失望了，項瑋深此時正被公事纏身根本無法前來。
＂他，很忙。＂
顏若回答，似乎沒有了底氣。
＂很忙？忙什麽？有女朋友重要？＂
醫生的話讓顏若無力招架，隻得苦笑著看著她。
＂張醫師，我……＂
＂你們年輕人隻顧自己開心，做事完全不想後果。孩子已經三個月了，還真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張醫師道，看著眼前的彩超圖。
＂想好了？＂
她問，看見顏若正看著她手裏的彩超圖，眼睛也不轉。她作勢拿開，顏若卻伸出手去。
＂別，張醫師，讓我看看。＂
顏若道，等會兒就要流掉了。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看自己的小孩。
＂不是不要她了嗎？何必呢？＂
張醫師將彩超圖遞給顏若，兀自歎了口氣。看得出來顏若很舍不得肚子裏的這個小生命，可是她卻堅持要將她流掉，這讓她不理解。
＂手術什麽時候開始？＂
顏若將彩超圖收起，看著張醫師。
＂現在，不過，你可想清楚了？＂
張醫師問，一張冰冷的臉上似乎多了一些憐惜。顏若猶豫的看著門口，終是搖頭。
＂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樣的選擇。＂
冰冷的手術台，漫長的幾十分鍾。項瑋深答應說要陪她的，可是她卻倒現在還沒出現。顏若出來時慘白著一張臉，手裏緊緊的握著那張彩超。孩子才三個月大，剛成形沒多久。她蜷曲著，小小的一團。顏若靠在座椅上有些微微的喘著氣，張醫師說隻要這一星期內注意飲食，注意調節心情就會沒事。
習慣性的伸手去摸肚子，顏若卻忽的笑了。人可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前一秒還有一個小生命在肚子裏麵孕育，下一秒就什麽也沒有了。
排號區的孕婦不停的被叫進診療室，身邊都有一個男人相陪。他們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們的妻子或者女友，是那麽的溫馨與美好。可看在顏若眼裏卻是那麽的刺眼，他們此時的幸福完完全全的喚起了她的嫉妒。
顏若輕輕的轉了一個方向，眼淚卻輕易的從眼角滑落。
不知坐了多久，顏若這才想起了項瑋深，他可能把她忘了吧。不然到這會兒了也不見他給個電話來。拿出手機，顏若撥出了那組號碼，站起身來時她卻愣住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她背對著顏若，可顏若卻是怎麽也忘不了她的。
她一身的職業裝，背對著顏若。黑色中短裙包裹著她那雙修長的腿，腳下是一雙黑色七公分高跟鞋。顏若望著她，不知動作。她怎麽回來這裏？還有她身旁的那個女子是誰？緊握著手裏的電話，顏若的臉慘白的可怕。
手機那頭傳來聲響，顏若深吸了口氣按了結束鍵。顏若走進，女人正巧轉過身來。在對上的那一霎那，顏若還是驚了一會兒。女人似乎也是楞了一會兒，不過隨即冷了眸子。
黑色中短裙包裹著一件修身襯衣，外套一件黑色小西裝，手裏挽著一款黑色LV。顏若屏住呼吸，她知道她從來就是這麽的氣勢逼人。
＂顏小姐。＂
女人道，打量了她一會兒，嘴角揚起的那抹笑讓顏若覺得礙眼。
＂伯母好。＂
顏若點頭，虛弱的笑了笑。麵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項瑋深的姐姐，顧城瑋的媽媽項蘭。顏若還記得初次見她是在N大的校園裏，那天的她也是這樣的打扮，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卻又帶著一絲不易靠近的強勢。
＂顏小姐怎麽了？＂
項蘭問，眼神有些犀利。眼前的這個女孩，她是不甚歡喜的，除卻她曾是顧城瑋的女友不算，第一次見到顏若，她就不喜歡。這也是當初她阻止顧城瑋跟她在一起的原因。
＂沒什麽。＂
＂是嗎？這裏可是婦科，顏小姐。＂
項蘭半眯著眼睛，盯著顏若手裏的彩超。
＂若是我記得沒錯，城瑋離開不過三個月，顏小姐。＂
顏若的臉更加蒼白，握在手裏的彩超被她往身後移，項蘭的話無疑給了她重重的一擊，跟她對話，每一場都是那麽吃力。她不明白項蘭為何要針對她，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
＂姐？你怎麽在這兒？＂
一男聲自顏若背後響起，她忽的直起身子來，男人自她身邊走過，站在項蘭旁邊。
＂青兒也在？＂
項瑋深對著項蘭身邊的女子笑笑。
＂嗯。＂
＂怎麽？還不許我來醫院了？＂
項蘭瞪著項瑋深，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顏若的存在。而顏若也僵在原地，項瑋深方才連看也不曾看過她。
＂這位小姐是？＂
終於，項瑋深瞧見了顏若，眼神卻是陌生的。
＂哦，不認識，是吧，小姐？＂
項蘭眯著眼睛，眼角有意思的嘲諷。顏若咬著下唇，企圖讓自己不難過。她抬頭，看了項瑋深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