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各有千秋
確實算是有戰友情分,其實說起來那晚在講歪理的飯店裡,我跟石小姐一樣,都是別人想要操縱和傷害的目標。
我又想到石小姐天生的石女病,那天晚上程月趴在飯店桌子上睡著的時候,她跟月亮上的玉兔一樣,搗葯一般的在我身上忙活。
只是為了讓堵塞的港灣,有個沖開淤泥的艦船。
最近的接連兩次會面,她並沒有要打要殺,只是想要我給她治病,這個病對於她來說,特別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過痛苦。
何況,她現在是一個富豪家族的千金小姐,什麼山珍海味什麼綾羅綢緞,什麼珍寶首飾什麼名馬香車,她只要想要就會有。
對於一個人來說,假如一百件東西能得到九十九件,那麼剩下得不到的那一件所帶來的痛苦,會抵消得掉得到九十九件的喜悅。
所以我相信現在的石小姐,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是無限的痛苦,這痛苦又不斷被她放大,直到將她的生活全部籠罩在陰影里。
生活在陰影裡面的人,做事就不會有什麼光明可言。
出現現在的境況,完全是因為她的病太奇葩,治病的方式更奇葩,這方式在我看來是越過雷池背叛程月的行為。
但是站在石小姐的角度,或許只是吃頓飯的功夫,我又不會損失什麼,所以她肯定認為自己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我沒法答應她看來這並不過分的要求,這樣反而讓她一步步的鑽進了牛角尖。
想到這些,我對石小姐從憤怒和仇恨,又變成了同情和可憐。
憤怒仇恨和同情可憐,這兩種想法在我腦中分成正方反方,不停的攪和我的腦子,對於殺不殺石小姐,我又猶豫了。
天快亮了,現在的天氣和環境,黎明前的黑暗還伴隨著潮濕和寒冷,對面傳來了一聲咳嗽。
我點上一根煙,看了看還瞪著眼睛看著程月的李聰,咳嗽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李聰,你怎麼就像一隻死死盯著食物的餓狼?看來你是不會放棄我媳婦身上的血,那麼咱們之間的矛盾也就不可調和!」
我抬頭看看天上,北斗七星早就消失不見了,為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只要天光放亮的時候,李聰還沒有離開的話,我就立馬過去殺了他。
或許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李聰慢慢挺直了身子,搖頭嘆息一聲,轉過身子背對著我,向著遠方的小山走去。
李聰走了幾步之後,不甘心的回頭看看,然後黑暗中他的眼睛發出像狼一樣的貪婪的光,一步三回頭,走三步停一步。
李聰走的很慢,在他從我視線里消失的時候,東邊的陽光終於亮起,照過了我腳下的土地,終於,我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
我掏出剩下的硬幣,全部拋到對面的鵝卵石上面,鵝卵石沒有動,硬幣落到鵝卵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而不是金屬碰金屬的聲音。
「丫頭,陣法失效了,咱們可以走了!」我回頭拍了程月一下,開心的對她說道。
結果我的巴掌落到程月的肩膀上,她的眼睛僅僅睜開一條縫又閉上了,然後一頭向一邊栽了過去。
在程月的臉即將著地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了她,我沒敢大聲呼喊,我怕暗地裡還有埋伏的敵人。
我把程月抱在懷裡,裝作跟她親熱的樣子,用手試了一下她的脈搏,又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確定了程月身上沒有任何內傷外傷,我才放心了一點,她只是很虛弱,休息之後,身體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程月肯定是聚精會神的去聽李聰的動靜,一直堅持了幾個小時,這才把自己累倒的,估計要不是五色佛眼撐著,程月早就倒下了。
幸好我當時告訴李聰,程月聽他的咒語毫無壓力,把李聰給唬住了,不然就麻煩了。
我在金陵地宮裡聽密室里的老史和蘇清的動靜,不需要太過聚精會神,因為那只是好奇去聽的。
就是我那會去聽壁牆鬼的動靜,也並然我感覺多疲勞,因為那天我身後有在地宮裡所向披靡的史將,史將身邊還有他的盟友虎頭婆婆。
而今夜的程月,我跟她的生死就懸在那一線間,萬一李聰念了咒語,程月聽錯了哪怕一個字,我跟她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很心疼程月,恨不得馬上抱著她跑回去,把她放到床上好好睡一覺,但是我不能衝動,我要確定李聰風無影一幫人都走的乾淨了才行。
我就坐在地上,把程月放倒腿上,然後跟她頭對著頭,然後我嘴裡還小聲的說著一些笑話。
這樣就算李聰一幫人在遠處看著,也會認為我跟程月在這曠野中親熱呢。
畢竟現在的年輕人經常這樣,喜歡親近自然,更喜歡在自然中親近……戰鬥。
天終於大亮了,我相信李聰風無影他們現在都撤了,我還從來沒遇到大白天就敢出來作惡的江湖邪道人士。
我抱著程月站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小鎮,又把程月轉到了我的背上,然後托著她的屁股,踩過地上的鵝卵石,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水……」程月在我身後微微發聲。
聽到程月說「水」的時候,我看了看旁邊的小河,小河裡的水還算清澈。
「我渴了……我想喝武夷岩茶……」程月又柔弱的哼哼著。
擦,沒想到都現在這個時候,她還要喝武夷岩茶。
武夷岩茶,這次旅行倒是帶出來一些,不過現在還放在小鎮的旅館裡面。
我想抓緊回去給程月泡上一壺茶,但是我也是經歷了一夜折磨沒有合眼,所以我的腳步很重,加上身後的程月,我走得並不快。
身後程月不停的說渴,感覺就像她的嗓子要冒煙了一樣,急的我緊走幾步,不注意絆到地上一根凸出地面的樹枝,登時對著前面摔了過去。
我的兩隻手還托著程月的屁股,沒法騰到前面去撐著地面,所以只要我繼續倒下去,一定會摔個狗吃屎。
就在我的鼻尖觸到地面,都能聞到泥土的腥味的時候,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一下扳了回去。
我一下站穩了,幸好我托著程月沒有撒手,她還穩穩的在我背上,我沒轉身就連聲說道:「謝謝!謝謝!」
「大憤哥哥客氣了。」身後有人拍了拍手,然後傳來一股武夷岩茶的清香。
這聲音和香味都太熟悉了,我連忙轉過身子又退了幾步。
石小姐身上斜著挎了一個布包,正在拍去手上的灰塵,那灰塵是因為她拉我的時候,在我衣服上沾到的。
石小姐身上穿的肯定都不是凡品,那些首飾也都恰到好處的襯託了她美麗的臉龐。
尤其是胸口兩座大山之間若隱若現的石敢當,更是彰顯石小姐那種名門閨秀的厚重氣質。
假如程月是個嬉笑著追逐蝴蝶的活潑女孩,那石小姐就像是站在遠處,欣賞蝴蝶翩翩飛舞的文靜女孩。
就連情人眼裡出西施(當然,程月本來就是個西施)的我,也不得不承認,石小姐和程月兩個人,容貌和氣質都是各有千秋。
石小姐笑吟吟的看著我,眼裡是那種人畜無害的目光,而且還被我從她眼裡看到了對我的心疼。
呵呵,我此刻確實很狼狽,褲子上都是大塊的泥土,外套也丟了,長袖t恤上面,也爬滿了石粉和灰塵。
天沒亮的時候我還猶豫要不要殺了她,現在她倒直接送上門來了。
這個時候我才想到一個問題,我猶豫殺不殺石小姐有什麼意思?
她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尼瑪我就是想殺她,我拿什麼去殺了她?
我突然想起了千大爺相聲里,他搭檔的那句台詞:施主,要想中獎,你要先買彩票啊。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現在真的害怕石小姐突然對我和程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