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真正的愛,隻要權衡
那張一年四季帶著冷漠與高傲的臉,在這一刻忽然慢慢變得柔和起來。本就精致的五官,不知是因為室內光線太暗,還是因為皇太後真的放開了所有。
從來冷清高傲的她,這一刻忽然溫婉一笑,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般,對著東方昊柔聲道:“謝謝!”
說完,皇太後輕輕轉身,慢步向寢宮門口走去。
東方昊隱在暗處,看著那抹窈窕的身影,即便是多了這麽多年,她依舊這麽美好。而那種溫婉的笑容,他隻在她還沒有入宮之時見過。
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半輩子都在這深宮大院中度過。她的一生,包括這後宮中他所有的女人,這輩子都隻有他,亦或者他們的孩子。
而他,真正的愛,能有幾人?
最初的最初,他確實是愛她的,隻是他是帝王,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後宮是帝王用來平衡權利和氏族的工具,所以,後來的後來,他放開了愛,隻要權衡。
而清妃的出現,將他的心再一次打開。隻是,最終還是沒有保住她的命。這後宮,果真是比戰場還可怕。
就連她,到了現在,都覺得累了,想要離開了。如果不是南宮傲忽然放手,隻怕這彌留大陸,是真的要變成人間地獄了。
而他東方昊的這條命,怕是早已經不在了。
回想當年那個在馬廄中出生的南宮傲,東方昊生平第一次後悔起來。當年如果不是想著利用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來威脅南國,哪裏會有後來被稱為死神的南宮傲。
而他,又怎麽可能是如今這番模樣。
最初的最初,他防範了所有人,獨獨忽略了南宮傲。也是,他這樣傲氣的人,怎麽可能將一個剛出生的質子嬰兒放在眼中。
何況,那時候還有千夜江城的存在,那時候,他最忌憚的,是神秘莫測的千夜。一座百萬城市的江城一夜之間忽然出現在彌留大陸上,誰能不奇怪,不忌憚。
原以為天下人會對江城的出現懷著敵對的態度,隻是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人們不僅沒有認為千夜是妖孽,江城的所有百姓還將他當神氏一般供著。
想要利用妖孽這條罪名對付千夜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已經破滅。
當初的彌留大陸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雄霸天下的計劃在將南宮傲的母妃帶到東城國時,就已經開始實施。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千夜的出現,東方夕和千紫陌的成婚,將地下王國第一公主姬淵收為寵妃,將南宮傲留在世間壓製南國。
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風平浪靜,直到千紫陌來到東城國後,似乎都變了。
他沒有想到,世人眼中譏諷嘲笑無鹽男的璃王,會是容顏傾國傾城的男子。擁有的財富,遠遠超過他東城國國庫每年的收入。同時,還擁有神秘莫測的武功。
而南宮傲,在南國的二皇子來到東城國,準備接他回南國的當天晚上,像是幽靈一般,帶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喚作冥靈的貓兒出現在他的寢宮。
就連司謝,那樣不入世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時候,他還並不知道,那個帶著冥靈的黑影是南宮傲。直到後來千紫陌被祭天,人們傳言在南國攝政王府看到了一直通體雪白,神情冷漠高傲的喚作冥靈的貓兒。
他本是不相信天命的,但是又對天書上的內容好奇。
當靈蛇出現,牡丹盛開,沉睡三千年的祭司醒來,血如意現,吸盡所有人的鮮血祭奠逝去的愛情,彌留彌留,一切不再。
天書記載:如果有人帶著靈蛇而來,那個人便是真正第七代的祭司!而如果有人召喚出冥靈之貓,這個人便是死神。
千紫被祭天時,她手腕上的黑牡丹盛開,一條七彩小蛇從她手腕上爬了出來,天下人便知道了,千紫陌便是真正的第七代祭司。
那雙猩紅的眸子,還有姬淵的巫術,千夜的忽然出現……所有的一切都透著詭異。而這一切,隻能用神秘來解釋。
或許,他該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些莫名的力量存在。
三千多年前的天承宮,千夜幾十年沒有絲毫變化的容顏……
而南宮傲,東方昊輕輕歎了口氣,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靠在靠椅的椅背上,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來。
如今南宮傲失蹤,生死不明,他不必再聽命於他,人生變得自由了。他的夢想還在,但是他的身體卻在一點點走向消亡。
如果他的身體不是如今這般不堪,哪裏會放手整個天下?
忽然,東方昊眼底閃過一道精光,目光銳利地落在寢宮的一角。
那裏,已經站了一抹黑影,如果不是適應了微弱的光線,很難發現那樣的暗處還站著一個人。
他的出現無聲無息,像是和黑暗融合成了一體。如果不是身上那種冰冷的寒氣讓人不能忽視,真的難以讓人察覺。
“皇上如何選擇?”東方昊瞥了一眼黑暗中的司謝,嘶啞著聲音問道。
司謝冰冷道:“燒了!”
東方昊布滿了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銳利的眼神慢慢變得溫和起來。唇角的笑容,帶著一絲欣慰:“既然這樣,司謝,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是,皇上!”司謝恭敬地道。
都走了,這個天下,他已經有心無力了。
能夠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東方昊慢慢站起身,從暗中一點點走到窗前,他走得很慢,每走幾步,都伴隨著咳嗽聲。那種咳嗽,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
而立在陰影處的司謝,臉上的神情看不清楚。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窗戶哲哲厚厚的窗簾,那時候他被姬淵下毒,身體瞬間衰老。如今雖然不到六十歲,身體卻已經是個老態龍鍾的老頭子了。
而他的武功,也因為那藥全失。
看著厚厚的窗簾,東方昊慢慢伸出手,落在了窗簾上。而站在陰影處的司謝,垂在兩邊的手微微一動,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