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一支木簪，不幸萬幸
從來沒有想過，這天山居然會有這樣頃刻崩塌的一天。整個天山山脈不僅改變了走向，比以前更加陡峭了。
按照原來的地圖，即便天山高聳入雲，終年冰雪覆蓋。但是它與的周圍的群山連成一氣，不能直接上天山，卻可以通過它旁邊的山脈慢慢登上去。
如今，天山就這麽拔地而起，雖然沒有完全與周圍的山分開，但是連著他們之間的，隻是幾塊跨落在兩山之間的寒冰。
“王爺！”身上掛了彩的羅將軍快步走到東方澈身邊，眉頭緊緊皺著。
東方澈沒有轉身，依舊看著如今已經形成了天險的天山：“還剩多少人？”
“回王爺，不到四十萬。”羅將軍臉上露出動容的神色，聲音有些低沉。
東方澈眉眼都沒有抬一下，聲音冰冷：“你該知道，本王要的不僅僅是大概數字。”
“是，王爺！”羅將軍微微愣了一下，連忙恭敬道：“全軍還剩下三十七萬五千六百二十八人。”
東方澈眉頭微微蹙起，抬眼看了看天色，回頭看著身邊的羅將軍問道：“可有查到西夏國軍隊的消息？”
“暫時沒有！”羅將軍皺著眉頭道：“派出去的信史，沒有一個回來。原因有二，第一是西夏國的人發現了我軍的人，全部被殺。但是我軍派出去的信史，都是一流高手。第二，就是昨晚的雪山崩塌，全被被埋。”
“兩種可能都有！”東方澈微微勾起唇角，深邃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安營紮寨，派人去查一下東方夕和蘇小小的下落。不管是否有結果，三日後，回安江城！”
“是！”羅將軍離開後，東方澈臉上露出一絲沉重來。
東方夕，璃王，九弟，那個從小被他們忽略的孩子，如今成了他最為強力的敵人。從天山上落下來的冰塊，下麵埋葬的，是否會有他？
如果東方夕就這麽死了，他忽然又覺得這樣得到的江山，太過容易。好不容易遇到這樣強勁的對手，還來不及好好較量一番，人生，未免有些遺憾。
而蘇小小，如果就這麽離開了，東方澈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從心底慢慢生出一種淡淡的痛來。
那種痛，起初像是被螞蟻紮了一下不痛不癢。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心底被螞蟻折了一下的那種不痛不癢，像是被什麽刺激了一下，一點點一絲絲，慢慢痛了起來。
夜晚的時候，東方澈一個人坐在大帳裏，皺著眉頭看著燈盞，竟然發起呆來。外麵的侍衛喊了幾聲，才緩過神來。
“進來！”
“王爺，去調查的人回來了。”外麵進來的羅將軍帶著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東方澈隱去眼底的惆悵，雙眸變得深邃起來，看著低著頭的侍衛問道：“結果呢？”
“回王爺，屬下們沒有見到東方夕和蘇小小，不過，卻在天山腳下發現了這個！”說著，侍衛將拿在手裏的東西呈了出來。
東方澈看了一眼那個侍衛，聲音平淡：“拿過來！”
等到東方澈將侍衛遞過來的東西拿在手裏看的時候，眼中的神色明顯一暗。緊緊抓住手裏的簪子，淡淡道：“都出去吧！”
大帳中再一次隻剩下東方澈一個人，燈盞靜靜地燃燒，明明滅滅的光線讓人看不清楚東方澈臉上的神色。
微微低著頭，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個簪子。
他記得的，從小到大，蘇小小從不喜歡那些朱釵之類的。似乎，她很不喜歡往頭上戴別的女人認為是顯示身份的朱釵。
而他手中的這個簪子，他是見過的。某一天在宮中看到蘇小小的時候，她頭上就帶著這個木簪子。
做工精致，雖然不是上好的檀木製成。但是出現在蘇小小的頭上，他一點兒也不驚訝。隻是，多看了幾眼而已。
這幾眼，便記了下來。
東方澈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巧的簪子，與他手中的簪子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做工更為精致，是由上等的檀木製作而成。
昏黃的燈光下，簪子散發著淡淡的亮光，應該是經過長期撫摸而顯現出的光滑折射。兩隻簪子放在一起，東方澈微微垂著眸子，看不到眼底的神色。
外麵的風呼嘯的刮著，大帳發出“呼呼”的聲音。值班的侍衛們目光如炬，絲毫不敢怠慢。剛經曆了生死大劫，每個人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也更加珍惜生命。
他們不怕死，但是被冰山壓死，作為一個戰士來說，死得太過不值。
現在，即便是寒風刺骨，戰士們臉上也沒有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羅將軍在上報人數的時候，並沒有上報這些士兵的戰鬥力如何。
隻是看著戰士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血跡，隻要是明眼人，自然是明白。這樣的天災，他們離得這麽近，能夠避過一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也就在他們安頓下來以後，去搜尋東城國皇帝皇後下落的士兵們卻在心中暗暗驚歎，隻怕這皇帝皇後是已經被壓在了冰山下。
按照他們之前的情報，皇帝和皇後，甚至連帶著不到三歲的太子，都是上了天山的。如今這樣搜尋還是沒有消息，又有那枚簪子作證。
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真是那樣，戰士們心中又燃燒起希望來。
東方夕死了，太子死了，明親王登基是名正言順。這次回到東城國，他們便不會被人們罵作叛軍。這樣一來，他們不必將刀劍對準自己的同胞。
夜幕慢慢降臨，營地燃起了篝火。將士們絲毫不敢怠慢，畢竟在這附近的，不僅僅隻有東城國的軍隊，還有隨後趕來的西夏國軍隊，也有很多江湖人士。
也許，中間還有東方夕的人。
蘇小小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僵硬無比，像是被凍了很久很久似的。如果不是手上鑽心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醒來。
眼珠動了動，慢慢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她瞪大的眼睛，最多也隻能看清楚五步之內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