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她的愛情，死無葬身
四目相對，似乎很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其實更應該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過兩位都是東城國女人中最為最貴的女子，自然是不會露出那種神情的。
太後先揮退了身邊的宮女，甚至連帶著貼身宮女都遣了下去。窩在床榻上，臉色微微蒼白的李妃，微微笑了笑，也遣退了寢宮中所有的宮女。
寢宮中還有著淡淡的熏香味道，李妃的身體向來很弱，比較懼寒。如今快要入冬了，裏麵早已經添置了暖壺之類的冬日禦寒用的器皿。
空氣中流動著淡淡的暖氣，從外麵進來，渾身都開始溫暖起來。太後靜靜看了一會兒李妃的寢宮布置，目光不由地冷了幾分。
這裏比之李妃從前，布置越發的華麗起來。隻是想到自己現在是在別人的寢宮中，又是後宮之主，絕對不能失禮於人。
微微一笑，太後放柔了聲音道：“李妃妹妹這身子，越來越弱了。哀家聽說是偶感了風寒，特意帶了些補品過來，也和妹妹說說話。”
“很久不見，太後娘娘風華依舊，臣妾很是羨慕！”李妃靠在軟枕上，嘴裏說著羨慕，臉上卻帶著一絲微冷的笑意。
太後似乎沒有看到李妃臉上的譏諷，淡淡笑道：“這話應該由哀家來說，說到底，哀家與李妃妹妹都是婦道人家，夫君為天。李妃妹妹能讓太上皇這般寵愛，哀家倒是羨慕得緊。”
李妃輕輕冷笑一聲，聲音依舊溫柔悅耳：“太後說哪裏話，太上皇不過是憐惜臣妾身子弱罷了！”
這句話說出去，李妃的聲音中聽不出半點兒得意。太後微微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是想到李妃是個深藏不漏的主，如果不能夠掩飾自己的情緒，也不會在宮中受寵這麽多年，有這樣的地位。
自從太後進來，李妃在禮數這一點上，絲毫沒有理會。換做從前，不管是願不願意，李妃都會將那些禮數做到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今日的李妃這般反常，太後不由地多留了個心眼。
太後自然是不知道李妃心中所想，從前那樣恭敬有禮，進退有度，不過是希望得到皇帝的寵愛，如今自己的兒子雖然為明親王，但是太上皇在起兵這件事上不管沒有怪罪，反而還將群臣的不滿幾句話駁回。
這意味著什麽……
想到這裏，李妃看向太後的目光帶了幾分得意。而這幾分得意，李妃是那麽的毫不掩飾。看在太後眼裏，太後心底升起一絲怒氣，臉上卻平靜無波。
微微蹙起柳葉眉，太後淡淡道：“李妃妹妹身體不適，記得好好休息，哀家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太後娘娘，我們說話用不著這麽客氣，你也不必來假裝看我，讓太上皇稱讚你溫柔賢淑。”看著準備離開的太後，李妃忽然開口。
太後慢慢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床榻上的李妃。李妃的臉上多了一抹冷意，看著她溫柔的聲音變得冷硬起來：“你我都明白，這東城國的天下，到底在誰的手裏。”
太後挑挑眉，心底波濤洶湧，臉上也終於露出一抹冷色來：“那又如何？至少從今宮到現在，我一直身在高位，這後宮之主，一直是哀家。”
“你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李妃冷笑道：“你是後宮之主又如何，不過一個虛名，莫說太上皇為皇上時，對你不聞不問。即便是到了皇上這裏，對你也是形同陌路，說他的後宮之主，永遠都是千紫陌。”
看著太後微微蒼白的臉色，李妃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眉梢輕揚，帶著淡淡的快意：“如今雖然太上皇將兵權交到榮親王手上，但是隻要太上皇一句話，榮親王依舊是個什麽也沒有的王爺。派他去攻打南國，南國大將軍慕斯城是那麽好對付的？隻怕是，有去無回。”
“你住嘴！”太後身體微微顫抖，眼中冰冷，滿臉怒氣。
這輩子如果還能有讓她激動憤怒的事，除了傲兒的事，便是她這一生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愛情。
愛情，作為一國之母，她從來都不敢奢望。隻是還是沒有守住自己的心，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她愛的人，是皇帝，是可以擁有後宮三千妃嬪的帝王。她的愛情，還沒有來得及說，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為了保住她最後的尊嚴，她唯有冷漠以對。冷若冰霜也罷，高傲不屑也罷，她沒有辦法。如今聽著這個女人毫不留情地話語，像是一根利劍，狠狠地刺著她的心。
李妃見到觸怒了太後，心底越發痛快，這些年來，她總是矮她一節。如今看到她被自己傷得傷痕累累，哪有不痛快的。
“這樣就受不了了！”李妃冷笑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太後：“我不過說說而已，就這般受不住。如果前方傳來你兒子戰死沙場的消息，你是不是會暈死過去？”
太後努力平息著內心的潮湧，知道這個時候她越是憤怒，會讓這個女人越發痛快。這輩子，她從來都不會讓別的女人站在她頭上。
她的愛情被人踐踏，但她的自尊不允許任何人對她不敬。
慢慢平息心底的怒火，太後恢複了她的冷漠高傲。慢慢站起來，走到床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靠在床榻上，臉上帶著得意笑容的李妃。
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太後一字一頓慢慢道：“這麽多年你都能熬過來，別到最後關頭，挺不過去。這後宮的戰爭，你該知道。你兒子或許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但是前提是，你還能不能有那個命。”
李妃臉色一白，瞪大了眼睛看著太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樣陰狠的話，會從這個從來都心高氣傲的女人口中說出來。
忽然，李妃大笑起來，笑得宛如空穀幽蘭靜靜綻放，讓整個寢宮都生了光彩。半響，才慢慢停下笑聲，譏諷道：“即便是再過十年，二十年，這輩子，太後娘娘，我也不會走在你前麵。我們鬥了這麽多年，這輩子，我不信我鬥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