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聚散 二
沒多久，木雕帶著一個黑衣少年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過來，盤中隻有一大碗粥，巴川毫不猶豫的端起來，一邊喝一邊插了一句：“方老板你生意做的越大怎麽越來越氣了，大魚大肉沒有起碼也……”
方老板坐在他旁邊眯著眼道：“這碗粥裏有熬了三的百年老參湯，上等何首烏一份，烏雞幹絲二兩還有十幾種藥材熬製而成，這一碗粥，你三年的俸祿未必買得起。”
巴川剛喝了一半差點吐出來，瞪著眼睛：“我喝了一半，還剩一半，要不還是留給你吧？”
方老板悠悠道：“如果你抓了個朝廷要犯判了斬立決，結果刀斧手行刑時刀已經砍進脖子一半，腦袋雖然快要掉了可人還沒死，但忽然發現抓錯了，你是砍還是不砍呢？”
蟲搖了搖頭：“嘖嘖嘖、太殘忍了，那還是砍吧。”
瘦年輕人點了點頭道：“嗯，不砍的話生不如死，還不如砍了去痛快些。”
巴川歎了口氣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把碗輕輕放在地上：“沒錢，沒貨，命還剩下不到半條。”
方老板露出一臉親密的笑容拍了拍巴川的肩膀：“無妨，你不還有顆夜明珠呢，就這一顆珠子，別一碗粥，你下半輩子每喝這樣的粥都綽綽有餘。”
瘦年輕人道：“而且還能每穿新衣服。”
蟲道：“還能每喝好酒。”
“能每吃山珍海味。”
“每都能換好看的姑娘。”
然後兩個人一起點了點頭，“太令人羨慕了。”
巴川像是發了怔，一句話都沒，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阱，搖了搖頭轉身回去又準備睡去了，雖然他知道有很多事情要辦，可是現在，最好在這裏吃好睡好養好身體，不管怎麽樣，有一個有錢的朋友總歸不是件壞事。
進屋前他回頭道：“夜明珠，給你也沒用，原因嘛，你肯定想的明白，錢嘛，我是沒有，飯錢、酒錢、診金我肯定是不還的，這春雅苑光是住一就是我兩個月的俸祿，不過反正是你開的，我也就不給錢了，而且，我們又是這麽好的朋友，你肯定也不好意思把我趕出去，我呢又不好意思讓你這個朋友顯得氣，所以，我又要睡覺去了，睡起來我想吃一大碗燉的爛爛的豬蹄膀，狀元館的蝦爆鱔麵，再來一盤你那位不愛話的老朋友做的醋魚，還有一大壺至少二十年陳的竹葉青，畢竟我是有傷之人，吃的當然不能太多，少是少了點，但也勉強能湊合了，畢竟有個有錢的朋友還是不算太壞的。”
完嘭的一聲把門關好打了個哈欠又去睡了。
這下輪到方老板坐在門框上發怔了，像是剛剛有人告訴他自己剛欠了別人十萬兩銀子。
蟲和瘦年輕人兩人蹲在方老板麵前眼睛睜的水汪汪的像是剛剝了皮的水蜜桃，方老板眯起眼道：“我是個漂亮姑娘嗎？”
蟲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道：“不是不是，姑娘哪能比得上你呢。”
瘦年輕人道：“你比八百八十八個漂亮姑娘還要漂亮。”
蟲點點頭像是雞啄米一樣。
方老板道：“不知從幾時起我竟比八百八十八個漂亮姑娘還要漂亮呢？”
蟲道：“從巴捕頭這家春雅苑也是你的之後。”蟲和瘦年輕人眼裏仿佛都在發光，像是一個愛財如命的老財主發現了一個大金礦一樣。
方老板又發了怔。
蟲道：“巴捕頭既然是你的老朋友，又是我的兄弟，我又是你的朋友，我們還一起救了他，那麽他能白吃白住，那我應該也不能差的太多，不然你肯定會不好意思的。”
瘦年輕人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的沒錯，而且我們又最不願意為難朋友，尤其是讓朋友不好意思，這種事我們是斷然不能做的。”
蟲又剝了顆花生米用兩根手指捏好塞進了方老板閉的像是下定決心下半輩子都不準備張開的嘴裏，道：“所以，我也改了主意，準備在你這多呆幾，夥食什麽的我也不太挑，隻要和巴大哥一樣就勉強可以對付了。”
方老板嘴唇緊緊夾著一顆花生米呆呆的穿過麵前的兩個人看向了對麵的高牆，仿佛眼前的兩個人是透明的，他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沒聽到。
瘦年輕人歎了口氣道：“不過可惜了，太可惜。”
方老板看了他一眼問：“可惜什麽？”
“可惜我馬上得回家，不能在這裏享福了。”
“蟲也走嗎？”
“不走不走，他還可以留下，若不是蟲把我臨時叫來，我本應早就回去的才對。”瘦年輕人不無遺憾的道。
方老板忽的問道：“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瘦年輕人道：“我叫雞。”
“雞？”
瘦年輕人狡黠一笑道：“他是蟲，我是雞，雞吃蟲，拉出蟲，哈哈哈。”完笑的像是剛剛偷吃了蟠桃的猴子。
方老板聞了聞蟲，捏著鼻子搖了搖頭道：“好像確實有點臭。”
蟲托著下巴道：“是啊，你是雞，我是蟲，蟲憋著屎，雞吃蟲，真是太妙了。”
方老板沒有搭理他們問道：“不等川醒來再走嗎？他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們，不僅是他，我也是。”
雞道：“蟲都知道，他不會走的，何況他的任務還沒完，我的已經做完了，所以必須得回去了，不然老大會踢我的屁股。”
“老大？”
“就是我們的大哥，也是巴捕頭的結拜兄弟。”蟲道。
方清秋道：“是他讓你們來幫我救川的吧。”
蟲道：“是，但也不是。”
方清秋眯著眼睛看著蟲，像是在蟲的臉上發現了一個大元寶。
“老大是讓我們是來幫他的，沒想到還沒等找到他就發現他被抓了起來，恰好又知道你是他的朋友，所以就順便把你也拉上了，畢竟在你的地界上，總能派的上大用場。”蟲道。
“尤其你還很有錢。”雞道。
蟲點了點頭：“沒錯，沒錯。”
方老板道：“隻有用錢才能買得起霹靂堂的火藥，而且需要很多錢才能買得起龍火竹節鞭。”
“而且有錢才能雇得起那麽多可靠的夥計，買得起密不透風又穩當的馬車，還有，最好的藥材。”雞接口道。
“雖然裏麵有一個不太可靠的，幸虧我還能勉強發現得了。”蟲眼中忽的閃過一絲精光。
方老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頓了頓道：“不過不僅救了川，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雞一臉疑惑看向方老板，蟲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我還沒有喝夠你的酒。”
“但在某種意義上，我還是要謝謝你們。”方老板出神的看著淡藍色的際。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什麽，不過你謝的人裏麵如果有我的話，能不能把你密室裏藏在東牆拐角下麵的那壇女兒紅給我喝一杯。”雞眨了眨眼道。
“我在那密室裏還睡過一覺，怎麽沒有發現？”蟲驚訝道。
“論武功，你當然比我高，論找東西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雞像是個昂起頭的公雞。
“這個我承認，連老祖宗的酒你都敢偷，光這一點，我是大大的佩服你。”蟲道。
而方老板的臉像是剛被人扔了兩塊臭豆腐，兩隻眼睛仿佛好像一下子沒有了生氣，重重的歎了口氣道：“你難道是個長著透視眼的妖怪不成，那壇二十年陳的老酒已經封存了八年，周圍最薄處都有三寸厚的牆壁，即使是有最靈敏嗅覺的獵犬都不可能發現，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不過，你那牆壁我是一根手指頭也沒有動過的，這點你放心。”雞嘿嘿笑道。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你進過那間屋子啊？”方老板皺著眉頭問。
“那不然巴捕頭的行蹤還有射山裏麵的情況你以為我是怎麽打聽出來的？”雞道。
方老板點點頭：“有道理，你能藏在暗處偷聽到那些人聊話而完全不被發現，這確實是匪夷所思，尤其你那射山洞口還有一個守門人武功極高……”
“嗯，可能比我還高，反正讓我跟他打估計也夠嗆打的過去，不用打我就知道。”蟲插了句話。
方老板當然見識過蟲的身手，尤其以三顆碎石隔著幾十丈的距離便穿透了暗蝰蛟王的鱗甲，若不是親眼看到簡直難以想象，以六十八塊鐵板連續插入山壁淩空救人更是讓方老板看的目瞪口呆，如果連蟲都打不過，那麽此人的武功高到何種地步實在難以想象，而雞能在這樣的絕頂高手周圍藏匿而不被發現，那麽能找到自己藏的一瓶酒好像也確實不是什麽不合情理的事，雖然他還是覺得這樣的能力強的近乎於詭異，內心也越發的對他們的身世感到好奇。
“所以你才選擇從山後涉水掘壁而不從正麵強攻，本來我還在疑惑為什麽洞口僅有一人卻不強攻而入，這樣也避免了和那些暗蝰蛟直接交鋒，豈不是省去了很多麻煩，原來連你也不是他的敵手。”方老板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