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冷文華
殿下？
群臣對太子的尊稱為殿下，對聖人尊稱為陛下，看來這明通大師是知道自己身份了？冷君魅再次高看明通大師一眼，他是知道今天蘇相府裏的小姐出門，特意白龍魚服前來會見一番，避免出錯。
“大師既然已經看出了什麽，不妨直說。”冷君魅對待方外人士的態度變為了彬彬有禮。
明通自身已經活了差不多三百餘年，見過的皇家人多了，對他更加尊敬的也不是沒有，他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態度，“殿下有大功德，往後能保持的話，坐地成聖指日可待。”
成聖？冷君魅沒往那邊想過。“成聖有何好處？”
明通愣了一下，沒說話。
“大師怎麽不說話了？”冷君魅好奇問道，並沒有為難的意思。
但是落在玄清眼裏就是為難，他冷冷地瞥了冷君魅一眼：“師父的意思是，‘佛曰：不可說。’”他就差沒在臉上寫上“真蠢，這都不知道。”幾個大字。
本君為什麽要向這樣的人尋求庇佑啊我去！
玄清閉眼，艱難地恢複了原本古井無波的心情。
明通在玄清說完話之後睜開眼瞧了自家徒弟一眼，道了聲佛號，心中搖頭，放不下，成不了，命難自救。
冷君魅被人嗆聲也沒有生氣，向明通詢問道：“這位小和尚是？”
明通答道：“玄清，老衲的關門弟子，現下一百三十七歲，修煉還不夠，叫施主見笑了。”
冷君魅大吃一驚：“見過大師。孤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大師的關門弟子是誰。大師的弟子年紀都一百又三十七了，容孤孟浪問一句，大師高齡？”
明通不以為意：“記不清了，歲數不過是人生的長短，不以人生長度論人生的寬度，施主，你著相了。”
“大師所言甚是。”
接下來冷君魅變開始與明通論佛。冷君魅是受過如來親自點化的，與明通論起佛來竟也能凱凱而談，與明通所悟不相上下，若非冷君魅頭頂上那明晃晃的紫色龍氣昭示著這人是皇室中人，日後若是成道也與我佛無關，心中連連道可惜了，他第二次想收徒弟了。
可惜他那徒弟，平常看著很有佛性，一道某件事或者某個點都能爆發一陣或者忸怩一陣，比如現在，明明他已經牽線搭橋了，但是玄清就是不肯多嘴一句。
明通隻能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他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看他那徒弟了。
天色越晚，冷君魅看看時辰，估算著時間與明通告辭：“再不回去城門就該落鎖了，今日與大師相談甚歡，改日再來叨擾，還望大師莫嫌棄。”
明通道：“老奶也意猶未盡，期待施主下次帶來新的驚喜。”
冷君魅自覺收獲甚多，打起馬兒來也特別愉快。
回到宮中，冷君魅先給當今聖人請安，報備了今日遇襲之事，然後又道：“因禍得福，兒臣今日有幸能與明通大師論佛，自覺收獲甚多。”
冷文華（當今聖人）坐在龍椅上看著興奮的兒子，冷不丁地問道：“你對佛感興趣？”
冷君魅一時愣住，半響才道：“是。”
冷文華看著自己的兒子，心思鬥轉不停，他有十二個兒子，到現在存活下來的就二兒子冷君魅，六兒子冷君蓮，七兒子冷君憲。若論心智手段，自然是自小被封為太子的冷君魅更甚一籌，雖然冷文華私心裏更喜歡的是冷君蓮，但是他很清楚，未來在他百年後，冷君魅若有心要爭的話，十個冷君蓮加上十個雲貴妃也不是冷君魅的對手，更何況現在的冷君憲與冷君魅關係十分好。
做老子的總希望看到自己兒子兄友弟恭，但是這點他在冷君蓮身上一點都沒看到。冷君蓮還……冷文華想到前兩日冷君蓮為了個庶女都能當著朝臣的麵來頂撞自己，心中不由一陣煩悶，在看到冷君魅對佛法來了興致，心中想的比較多，太子是對朕的偏心失望了，所以幹脆沉迷佛法，不理世事。
冷文華想生氣，但是又想到繼承人問題，唉，說來可悲，偌大個王朝，繼承人居然除了冷君魅之外，再無人可勝任。冷君蓮不適合為帝王，冷君憲性格稍顯軟弱，將來主弱臣強，江山還在不在冷家手裏還說不定。
看著冷文華臉色不變，但是眸光明暗不停，冷君魅明智地沒有說話。帝王多疑，他也能猜到冷文華心裏想的什麽。
“你在怨朕？”
“聖人多慮了，隻是覺得偶爾聽聽大師論佛，有助於心情平靜，要是整天聽的都是佛法，兒臣哪裏受得住。”冷君魅對冷文華鞠了一躬。其實是受得住的，當初他也有過與如來論佛的時候，一論一整年，如今不過一個下午，哪裏就受不住了。
冷文華點頭稱是，“你是太子，將來這江山都是你的。佛嘛，當作興趣愛好就好了，關於兵馬變革的策論可做好了？拿來給朕瞧瞧。”
可憐冷君魅才從法華寺裏回來，又在乾安殿裏與冷文華就兵馬變革的策論討論了半宿，直到醜時才放回來。
第二日，東宮就傳來太子病重的消息。
李雲起下朝回來後臉色很好看，徐夫人見到時正帶著幾個孩子教管家事宜，看見李雲起黑著臉進來便吩咐幾個孩子先回去，再關切地問李雲起：“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雲起答道：“朝堂的事，你莫管。”
徐夫人不以為是李雲起看不起他，徐夫人出身世家自然知道後宅女子不過問前堂之事的道理，當下便轉移話題：“那我不問就是了。爺，姑爺來信了，說今年年尾的大朝會時會回京述職，請咱們幫忙打掃他在京裏的狀元府，看樣子是要打算長住了。”
李雲起心思果然被帶歪：“那是好事。從來沒有那個能在蘭台士一任就是四年的，妹妹出嫁十餘載，許久不曾回來……唉。”略微追憶了一下自家命薄的妹妹後，他繼續說道：“妹夫在外任職多年，此番回來述職，想來必定升遷，將來入內閣也不是不可能。”
李雲起這時候想的是蘇媚，“清月丫頭怎麽說？”
徐夫人笑道：“咱們都想一塊兒去了，我把人撥給清月丫頭，叫她全權處理，後麵幾天，估計清月丫頭有得忙了。”
李雲起說道：“不急，眼下才入秋不久，就算江南路遠，清月丫頭也有兩個月時間準備。”
徐夫人說道：“是呢。我前兒給莞兒略提了郭老夫人的意思，我看莞兒不是很歡喜。爺，可是郭家有什麽事沒告訴咱們？雖然我不是莞兒的生身母親，但是這兩年養下來，也與親母女無甚差別，我自然不希望莞兒抱憾終身。”
李雲起喟歎道：“夫人有心了，與郭家聯姻的事，作罷吧。”
這邊被理國公夫婦惦念的李莞珽來到蘇媚的院子裏，與蘇媚說話。
“妹妹好雅興，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有閑情逸致看書。”李莞珽故作拉下臉來，唬蘇媚玩。自從決定放下，決定不讓蘇媚“養歪”之後，李莞珽來蘇媚小院的時間倒是變長了，還必然帶上李荷珽。
蘇媚看見來的兩人，放下手中的書邊行禮邊說道：“莞姐姐還說我呢，你不也有閑情逸致來看我？”
如今的李莞珽也就嘴上厲害，從係統處得知李莞珽已經對自己沒有惡意了，蘇媚與李莞珽相交起來也就輕鬆多了。
李荷珽嘟嘴道：“清月表妹眼裏就隻有莞姐姐。”
蘇媚故作歎氣，打趣道：“你的眼裏也隻有我的千層糕呀。”
李荷珽臉紅了，“我……你也不教教我，我隻好到你這兒來嚐了。”李荷珽一副“怪我咯？”的表情，蘇媚失笑。
三人笑鬧了一陣，李荷珽和李莞珽分別拿出一個荷包給蘇媚，李莞珽道：“你也快出孝了，聽母親說，姑父到了年底就要入京，這個給你，也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蘇媚收過荷包真心道謝後，想了想，拿起筆來，寫上祝嬤嬤研製出來的千層糕的製作方法給李莞珽抄了一份，“如今我的鋪子也在做這個賣，你可別外傳，不然你們出嫁的時候我可沒本錢給你們添妝了。”
李荷珽眼睛一亮，“真的？我可肖想這個好久了，清月妹妹難得大方一次，你放心，我絕不外傳。”
李莞珽和蘇媚對視一笑：關注重點在添妝吧孩子？臉紅都不紅一下。
李荷珽拿起方子珍重地收起在荷包裏貼身藏好，“我還要和祝嬤嬤學！”
蘇媚道：“這個你可得親自問她，看看她收不收笨徒弟。”
李荷珽瞪了蘇媚一眼：“真討厭！”說完就去找祝嬤嬤去了。
李荷珽走後，剩下兩人的丫鬟也都出去了，李莞珽看著蘇媚，等著她說話。她看得出來，林清月是故意支開李荷珽的。
蘇媚卻很沉得住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看著李莞珽，也等著李莞珽開口。但見李莞珽等著自己先開口，蘇媚順了李莞珽的意思說道：“莞姐姐好像不喜歡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