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迷

  “你不是人。”蘇媚下定結論。


  男人半側身，眸眼半垂，眼神冰冷，連臉龐都似冰雕的一般，“你在罵我？”這是肯定語氣。


  “不，”蘇媚認真道：“這是陳述。你不是人族。”


  狂風驟起，卷起雪花，飄灑得淩亂，男人的長發也一同卷起，白的雪花黑的頭發，好似一副畫卷。


  男子沒有說話，徹底轉身，正視蘇媚，身材嬌小，臉頰白嫩，眼神睿智冷靜，五官倒是精致卻不失靈氣，看上去不過十四的模樣，但是隻有十二歲，不再有四天就十三歲了。


  男子就這麽一直看著蘇媚，任由狂風卷起衣袂和發絲，一動不動。


  蘇媚也不甘示弱，與男子對視。


  林子裏靜默無聲，隻有風聲呼嘯。


  十分不對勁，這是賽事場地，不該這麽安靜。


  蘇媚心裏緊張，麵上不顯半分。


  “說說你對東西大陸的看法。”男子開口，可能是習慣了上位者的語氣，一個陳述句竟被說成了祈使句。


  蘇媚的回答很簡潔：“沒有看法。”所有的想法在事情沒有發生前都是虛策，蘇媚不會高談闊論。比起高談闊論，她更傾向於用事實說話。


  男子聽了回答，也沒有說什麽，隻說了，“你真的不是他。”


  蘇媚沉默。


  男子腳尖輕點，輕飄飄地就飛走了。


  好快的速度！


  蘇媚覺得自己就置身於一盤棋中，而自己就是其中一個子，說重要卻不重要的子。


  那個“他”，應該男子要找的人。他說輪回，估計是已經死了，說“他不會到現在還沒猜出我的身份”，既然已經死了，不帶記憶才屬正常，而這麽說，應該不是要表達他們很熟的意思，而是說，那個“他”，十分聰明，或者十分睿智。


  蘇媚變思索邊按照之前的記號回去，但是……迷路了。


  蘇媚認真回想自己走過的路線，發現居然和奇門八卦有點相似。蘇媚說男子不是人，一是因為現在天佑大陸沒有輪回一說，而萬年前的書籍裏記載，那時候是有獸族的，而男子雖然隱藏得不錯，但是他的大陸語音十分標準，不帶任何口音，十分刻意。蘇媚聽過很多的人說話，她不知道標準的大陸通用語是怎麽樣的，因為西大陸的人說話的時候，總帶著西大陸的口音，東大陸的也是。蘇瑞齋給蘇媚帶過來的書籍裏麵用的就是大陸通用語，書的紙質很老，很有年代，上麵還是時間注解，顯示這是至少八千年前的東西，也許時間還要推前一點。


  而男子說話的語法方式和書上的用法十分相似，那麽，蘇媚是不是可以懷疑，男子不是東西大陸的人，既然不是，那麽男子應該是大陸的原住民，獸族！


  東大陸和西大陸原本是在大陸的一個角落裏生存，大陸的主要民族是獸族，後來獸族沒落，人族雄起，占據大陸的主要麵積，對獸族趕盡殺絕，獸族幾乎隱藏不見，此後是休戰時期；再後來東西大陸人民內部矛盾愈演愈烈，直到千年前大陸征戰爆發，西大陸獲勝，但是也不是完全獲勝，看東大陸依舊頑強生存，且西大陸沒有能力也不敢對東大陸人民趕盡殺絕就知道。


  奇怪的事情就來了，大陸史書上沒有對獸族的介紹，千年前大陸征戰的原因，也沒有，對冷啟郡這個人的介紹，也沒有，對蘇德隆的介紹隻是一丟丟，一句千年來第一個飛升的人類概括就完了。


  既然男子不是人族，他現在的形態與東大陸人民十分相似，黑某黑發，是否說明，他要找的人是東大陸的人？要是是東大陸的人，會點奇門八卦也不算稀奇，比較現在東大陸雖然沒落，但是奇門八卦這種冷門隻要有心，想知道的話，應該比找和冷啟郡的相關資料或者找雪女的資料要簡單。


  蘇媚對奇門遁甲不熟，白仁甫隻教過醫學知識，她對人體筋脈、解剖學熟悉，對這個一竅不通，但是破解方法，蘇媚想，倒不如把標記過的樹木都砍了，也許會走出這片地方。


  想到就做，蘇媚凝起一顆火球，對著標記就是一下，風雪雖然大，但是蘇媚一個高階魔法師的火球也不至於被一個風雪所吹滅。


  一直打到二十五個，蘇媚終於聽到點聲音了，當下就尋了個地方躲起來。


  隱藏在樹枝中的一枝枯樹枝“吱呀”一下，像是被風吹斷了一般，落在地上，化作一個男子，看了蘇媚躲藏的方向一眼，轉身走了。


  正是那個男子。


  蘇媚像是有感應一般，回頭正好看見男子的背影，原來他之前沒走遠。他到底是來幹嘛的，難道隻是為了確認一下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現在確定不是，那她以後是不是就會少些麻煩？如果他真是獸族，那當年獸族真的如那書上所說，全都被滅了？如果沒有被滅，或者說留下少數部分，那麽他們一直隱藏著要做什麽？最後一個問題，當初的冷啟郡到底去了哪裏？


  冷君魅也姓冷，他們會不會有關係？這個問題一冒出來蘇媚自己都笑了，冷君魅從哪裏來的她自己還不清楚麽？居然還想這麽傻的問題。


  前麵有兩隻隊伍在打架，之前提醒蘇媚她已經走出陣法的聲音就是兩方人馬弄出來的。


  “聽說這一屆新人裏來了個新人王？你們1488屆的不擔心又墊底麽？”說話的不知道是哪一屆的，不過這話十分氣人。


  “哪裏，這次墊底，怎麽也輪不到我們呀？不是還有你們嘛！仗著比我們先入學一年，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啊。”


  之後就是一番唇槍舌劍，就是不動手，好沒意思。蘇媚看了一會兒就犯困。沒打架可看，就是沒意思。


  最後雙方終於還是不負蘇媚所望地打起來了。


  蘇媚心中搖頭，哪裏來的規矩，打架前都要炫一下口才麽？


  蘇媚躲在一旁，一動不動，自從下雪之後，蘇媚就在肚子前進的時候把外套換上了白色的，現在雪下了厚厚一層，蘇媚趴在坑裏，一動不動，呼吸降到最緩，居然沒人發現。


  由於是學院自己內部的賽事，明文規定了不許刻意傷人，隻要認輸了就必須停手，所以損失並不大，掛彩的雖多，但是死人的少。


  輸了也沒覺得難看，交了牌子再去搶別人的就是，隻是釋放魔力時藍藍紅紅的，挺好看。蘇媚悄悄抬頭，也看不到什麽，隻能聽到“砰砰”爆破聲，索性連頭也不抬了，那麽多人，蘇媚沒把握能全身而退。


  大雪很快淹沒了蘇媚，很好，最後一絲視線也沒了。蘇媚躺著裝死。


  蘇媚看不見，但是聽得見。


  “算你們走運，哼！我們去搶1489屆的去！”


  “一年不是白學的，慢走不送。”


  看來居然是1488屆的贏了。蘇媚咋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腳步聲慢慢向蘇媚接近。


  怎麽辦！就要往自己這邊走過來了，要是發現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蘇媚腦子迅速轉動，最後有隻腳一腳踩在自己身上，蘇媚果斷決定，裝死！她瞬間將還在運行的部分魔力轉換為《混沌逆天訣》的靈力，然後逆轉，蘇媚嘴角流出一股鮮血，再將氣息降得十分緩慢，很好，和暈了十分像了。


  說時遲那時快，蘇媚才偽裝好，踩著蘇媚的那個聲音尖叫起來，是個女聲：“啊！有人！”


  “在哪裏？”這一群人迅速戒備。


  蘇媚內傷，又被踩了兩腳。


  “腳下！我好像踩到人了。”


  那幾人三下兩下將蘇媚從雪地裏挖出來。


  “那麽小，我們88屆的沒有那麽小的，之前的學長們也沒有，聽說梅瑞迪斯副院長收了一個小娃娃做學生，是1489屆的，應該就是她了。”一個男聲說道。不是蘇媚認識的聲音，應該沒有碰過。一般蘇媚聽過的聲音她都會有印象。


  “她流血了……”指尖輕柔地觸感，蘇媚感覺到有人在給她擦拭嘴角的血，那聲音聽著有點像尖叫的那個女孩的聲音。


  “怎麽辦？”


  “先搜搜身上有沒有令牌。”


  一隻手在蘇媚懷裏摸索了一下，“有。”


  “事情有點大，帶到老師那裏去。”還是那個男聲，看來他是領頭人。


  “嗯？怎麽說？”還是不認識的聲音。


  “人昏著，但是令牌沒掉，說明對方不是衝著令牌去的，也就是說，不是我們這些學生幹的；她隻是嘴角流血，但是沒死，不是仇殺；衣著完好，估計財物沒有丟失，不像趁機打劫。每年對抗賽的時候，為了保證學生的安全，學院都會預先把場地了的動物和人都清理幹淨，設下結界，尋常人進不來，能進來的都不簡單，但是她居然沒死，所以，我猜不出來了。這時候要想不惹事上身，最好報告給學院。你們也說了，她可能是梅瑞迪斯老師的學生，聽說那學生又是東大陸人，還來自雪原，對於冰雪環境沒人能比得過她，要是這樣都出事……如果我們見死不救的話，估計副院長也不會放過我們。”


  “晦氣，這樣的話不是耽誤我們的進程麽！要不我們將她救醒然後躲開等她自己走得了，這樣既不耽誤進程，也不耽擱救人，還沒惹事上身，多好？”還是不認識的聲音，像是在征求意見。


  “也好。”沉思了片刻，男人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