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當愛已入骨(四)
我一把扯下了防毒麵具,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啥?”
魏小侯爺點了點頭,指著上麵的英文翻譯道:“此乃我兒子的東西,如果元寶有緣得到它,便回答問題吧。閑人勿動,否則後果自負。”
我滿頭霧水啊頭霧水!
魏小侯爺低下頭,又仔細看了看所謂的問題,接著道:“問題是,我兒消失的真正原因?這行英文的下麵,有四個選擇按鈕。一是死亡,二是病故,三是被俘;四是與人私奔。”
我心思一動,竟然不假思索地答道:“四,與人私奔!”
魏小侯爺按下第四個石頭按鈕,棺槨蓋轟隆隆地自行挪開。我們指揮大家將棺槨蓋搬到地上,然後伸脖往棺槨裏望去。
棺槨裏有一副盔甲和一把戰刀,以及各種各樣的金銀玉器!當然,這其中最搶錢眼球的除了那些珠寶之外,還有一封刻在石碑上的信。
信上說:“元寶,從你口中,我得知你所住何處,所以我下了一個賭注,將吾兒的一些隨身用品藏於此處,並派人一代接著一代地守在這裏。如果有緣,你便會找到這裏,並打開這個假棺槨。
作為母親,我很感謝你為我們母子所做得一切。
吾兒是個私生子,其父不願認他,我這個做母親的,隻盼著他能夠健康成長,然後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所謂知子莫若母,吾兒對你的感情,我看在眼中,無比欣慰。你雖然痞氣十足,卻不失為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我唯一遺憾的是,就沒有聽到你喚我一聲媽。
元寶,我知道吾兒心事重,不懂女人心思,不善於與女人溝通,這些,你要包容他。感情這種事兒,沒有一帆風順,但卻有半途而廢。作為娘,我希望你們能互相扶持,白頭偕老。
這裏麵的金銀珠寶,算是吾兒的聘禮。
元寶,你便是他的幸福。”
我的淚水滴落到石碑上,飛濺開一朵朵小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即將身為人母,所以特別能體會一個母親期盼子女幸福的那種心情。
信的最後,還有一句話:“為了不給你的工作帶來麻煩,我便不署名,也不提及吾兒的名字。相信,你一定會知道我是誰。”
我狠狠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調頭回到地上,掏出手機給霍去病發了一個短信:你母親有東西給你。
不一會兒的功夫,霍去病便騎著哈雷來到錦繡公墓。
他走進屋子,我將手電筒交給他,讓他自己沿著我們挖好的地洞往裏走。
霍去病看我一眼,說:“一起下去吧。”
我扶著腰站起身,剛抓過另一隻手電筒,丹青便冒出了頭,攬住我的腰,說:“妻主,丹青扶著你。”
我搖了搖頭,“你在上麵吧,我有話和霍去病說。”
丹青立刻用防備的眼神掃向霍去病。
我笑了笑,說:“別大驚小怪的,我不會跟著他挖個洞,跑到世界的另一邊的。”
丹青攥住我手,說:“妻主,下麵空氣不好,別多呆。丹青等你回來。”
我點了點頭,便隨著霍去病走進了古墓。
一路上,我們都十分沉默。就仿佛獨自一個人走在這間古墓裏,就連踩出的腳步聲都是那麽的空曠,寂寞。
當他看完衛少兒的信後,竟然抱著那塊石碑,流出了無聲的眼淚。
我不知道他是被衛少兒的母愛感動了,還是為我們無法像衛少兒期待的那樣白頭偕老而傷心。也許,兩樣都有吧。
我在心裏輕歎一聲,伸出手,輕輕地擦拭掉他臉上的淚水。
霍去病一把攥住我的手,用飽含痛苦的聲音,沙啞道:“我很後悔!如果……我足夠堅持,便不會這樣!”
我的心一陣刺痛,眼淚再次狂流而下。
我痛哭失聲道:“你自責個屁?!你當我是傻子嗎?你當我沒有算日子嗎?你當我沒有想過,一直承諾要照顧我的你,為什麽會變成了別人的老公嗎?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說孩子已經四個月了,十四個月前,我放開了你的手,屁顛顛地跑去巴黎,想要將自己獻給寧非白。結果……結果卻發現他剛和另一個女人做完愛。我回到家後,很想對你哭訴一番,但我卻知道,我他媽地沒有資格!憑什麽我在寧非白那裏受到傷害,就要你來撫慰?我把你當成了什麽?而你又是我的誰?
“那晚,你幫我揉著肚子,但卻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當時就在想,眼前的霍去病一定有心事。可是,我能怨誰?這一切,還不是我自己鬧得?!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在那時候救了白曉蘇,並被她以身相許了。算一算日子,還真是他媽地精準無比!
“霍去病,我和你說,你別自責,活該用腦袋撞牆的人,是我!
“可是,我不能撞牆,我還要保住我肚子裏的孩子。所以,我會寬慰自己說,每個人都要走一些錯的路,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沒有人會是老天爺的私生女,到處受到神的庇護。霍去病,你我都是凡人,無法超脫,無需自責。”
霍去病一把將我抱入懷裏,緊緊地,不留空隙的。
他的淚水滾沿著我的脖子劃過我的胸口,就好像一把利刃,將我從中間分成兩半。
我放任自己嚎啕大哭,將所有的委屈,所以的怨恨,所有的不滿,所有的自責,統統哭出來!
不是不愛你,隻是沒有相遇在最恰當的時間裏。
時間是個齷齪的東西,總會交錯開兩個人的步伐,讓相愛的人各分東西。
曾經,我們自以為是。
曾經,我們不知珍惜。
如今,抱著即將失去的懷抱,隻能痛罵時間是個齷齪的東西。
我們心疼自己,不想深刻自責;我們心疼彼此,不願對方委屈。
隻能罵時間,是個齷齪的東西。
我不是個詩人,從來沒有寫過詩歌之類的酸東西,但此時此刻,我的腦袋裏卻反複響起了這些話,仿佛自然而然的形成,根本就無需我去雕琢。
輕輕舔去霍去病臉頰的淚痕,我咽下了那種鹹鹹的滋味,讓它劃過食道,留下一片灼傷般的苦澀。
推開霍去病的懷抱,我轉身返回地麵。
霍去病又在地下呆了很長時間,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爬上來。
大姐詫異地問:“你怎麽什麽都沒拿出來啊?來來,我給你找了兩個裝大米的袋子,應該夠你將那些寶貝裝走了。”
霍去病看向我,說:“母親說,那些是給元寶的聘禮。”
丹青立刻站起身,說:“妻主已經娶我了,不會收你的聘禮!”
霍去病看向窗外,攥緊拳頭,沙啞道:“那就給元寶當嫁妝吧。”說完,他居然拔腿向屋外跑去,就好像身後有猛獸在追趕他似的。
我咬住下唇,努力忍住眼淚,看向窗外的一片斑斕。
又要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