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款姐的男人們(二)
大概鴉雀無聲了十秒鍾,丹青怯怯地站了起來,垂下眼瞼,說:“是我。”
我咬著後牙問:“為什麽將我的胸罩改成了眼罩?!”
丹青喏喏地回道:“丹……丹青覺得那個胸罩有些大,於是就想幫妻主改一改,讓它更合身。結果,剪壞了。隻能做成眼罩了。”
我捂住自己受傷的小心靈,問:“你覺得,那個A罩杯,我穿著都大?”
丹青掃我一眼,然後又少了霍去病一眼,小聲道:“反正,沒霍大哥的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深吸一口,說:“丹青,我最後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我的胸部,真的沒有你霍大哥的大?”
丹青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我緩緩地仰起頭,以最淒楚的眼神凝視著窗外的月光,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狼嚎,揮舞著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吼道:“氣死我也!”
丹青眨了眨無辜的眼睛,問:“妻主,你為什麽要捶打胸口?那樣,會把自己捶腫的。”隨之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妻主是想把胸部捶腫,這樣妻主的胸部,就比霍大哥的大了。”
我一個高躥起,撲向了丹青,瞪著血紅的眼睛吼叫道:“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家庭暴力!”
我追,丹青跑。我打,丹青逃。當我準備用一招後踢腿將他踹倒的時候,丹青突然向前一撲,用膊肘頂在了我的後腰上。與此同時,我好像聽見寧非白喊了一句什麽。
緊接著,我似乎聽見了哢吧一聲,整個人便瞬間失去了力量,撲倒在了地上。
我仰起頭,看向寧非白,十分冷靜地問:“你喊什麽?”
寧非白回道:“我說,讓你‘快閃開’。”
我心頭一暖,笑道:“沒事兒,他傷不了我。”撐胳膊,提腰;再撐胳膊,再提腰,卻愣是沒從地上爬起來!
我忍著痛,看向丹青。
丹青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十分無辜地對我說:“妻主,你看清了麽?我就是這麽撞寧非白的。”
我吸了吸鼻子,看向霍去病,“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從醫院回來後,我便開始和寧非白一樣,躺在床上挺屍。醫生說了,我這也是腰脫,最少得臥床休息一個星期。
本來,我還想照顧照顧寧非白,借機親近親近,多增加一些感情,讓戀情變成熊熊燃燒著的火焰。這下可好了,我倆一個躺在了客廳裏,一個躺在了大屋,除了偶爾能大聲交流兩句,連麵都快碰不到了。
好不容易養好了傷,想和寧非白花前月下一番,他卻急匆匆地走了,說是有急事要處理。
我等了又等,等了再等,卻等到了一個讓我無法接受的消息——寧非白,要出國了!
當夜幕降臨,我們一同吹著海風,在沙灘上散步的時候,他對我說:“我要出國了,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我的心瞬間亂成了一團,臉上卻使勁擠出璀璨的笑容,問:“開玩笑的吧?”
寧非白將雙手丫在我的肩膀上,直視著的我的眼睛,說:“元寶,我想帶你一起出國。你願你,和我走嗎?”
我的笑容在臉上點點兒消失,微微垂下了眼瞼,問:“為什麽要走呢?這裏不是很好麽?”
寧非白回道:“我要去法國讀博,這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你說,我應該有自己的理想。那麽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名服裝設計師。現在,我要去實現我的理想,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隻要你點頭,我就會幫你辦理好所有的手續。”
我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盯著自己的腳尖說:“寧非白,你覺不覺的出國有些俗套呢?看過那麽多的泡沫劇,很多的感情,都是以出國為結局。”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你想帶我走,我很高興。但是,我並不想離開這裏。”
寧非白的眼裏變得波濤洶湧。他沉聲問:“是不想離開國土,還是不想離開某些人?”
我皺眉,問:“什麽意思?”
寧非白嗤笑一聲,十分輕浮地回道:“意思很簡單。你不想和我出國,難道不是因為住在錦繡公墓裏的那幾個男人?元寶,你讓我相信你的感情,可我看到的,卻是你和那幾個男人大玩曖昧。你想玩也可是,但是不要和我說,你和我是動了真感情的!”
我的火氣被撩撥了起來,卻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哪對兒戀人不吵架?他和我吵架,說明他在乎我。冷靜,一定要冷靜。
我深吸一口,輕輕地掃了他一眼,說:“寧非白,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你的話確實有些欠揍。”說完,我一拳頭揮出,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寧非白悶哼一聲,隨即突然伸出雙臂,將我抱住,狠狠地吻向了我的唇瓣。
我不知道這樣激烈的啃噬,算不算是一個吻。
我們就如同兩隻憤怒的野獸,用牙齒撕咬著彼此。
血液的味道,在唇齒之間蔓延,順著食道,滲入了心裏。
這味道,很熟悉,讓我眷戀。
當寧非白放開我,我舔了舔嘴唇,沙啞道:“你血液的味道,是我這輩子最愛的飲品。”
寧非白用食指擦掉自己下嘴唇上的血,然後將食指含入口中,舔掉了血痕。他的眼睛,就像是會吞噬人性命的妖孽一般,緊緊地吸引著我的靈魂。他說:“元寶,你的身體裏,住著一個魔女。千萬別放她出來,否則男人們要遭殃了。”
我淡淡一笑,回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魔,正如每個人都會犯錯一樣。”
寧非白攬住我的肩膀,將我抱入會中,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說:“元寶,你是最特別的。”
我的唇角悄然上揚,“你知道就好。”
他溫柔地親吻著我的額頭,誘惑道:“傻丫頭,和我走吧。”
我低下頭,咬住他胸口的第二顆紐扣,用力一扯,將那顆扣子含入口中,含糊道:“我想想。”
寧非白讓我明天給他答複,因為他必須在走之前,找朋友幫我辦理簽證。
我回到錦繡公墓,獨自一個人在院子外晃悠著,從一個墓碑走到另一個墓碑,用腳步丈量著死亡的距離。
墓地裏的風似乎被外麵的風更冷,更陰寒,更刺骨。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都涼透了。如果不是心跳仍然在持續,我都要禁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靈魂是不是再次飄出了體外,像一隻孤魂野鬼般遊蕩在墓地之間。
這一刻,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既沒有想應不應該和寧非白去法國,也沒有想什麽樣的未來才是屬於我的。
因為,從寧非白說出要出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不會和他走。
語言不通,陌生的環境,生存的目標,統統都不是原因。
我不想將自己說得多麽多麽偉大,說什麽為了遵守對爺爺的承諾,說什麽為了對丹青他們負責,說什麽為了維護曆史與正義,就必須忍痛割舍犧牲掉自己的愛情!因為,在我看來,能夠割舍犧牲的,就一定不是愛情。
我之所以不能和寧非白走,是因為……我不想和他走。
如此簡單的原因,卻是我的心裏話。
有什麽比“我不想”,更直接、更明了、更重要?
如果一個小小的出國,就能將我們分開,對於感情,還有什麽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