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申辯
“知道就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所以你心裏不要有什麽抱怨。”孫芸芸握著刀，聲音有點顫抖。
鍾曉飛搖搖頭，目光和表情都平靜，意思是自己不會抱怨。
“你有什麽遺言嗎？”孫芸芸咬著紅唇問。
“有。”鍾曉飛艱難的說出一個字，他閉著呼吸，嗓音沙啞。
“什麽？”
“我沒有殺黑虎。”鍾曉飛嘶啞的說。
“怎麽沒有？是你逼著他跳下去的！”孫芸芸咬著紅唇，晶瑩的淚水再一次的奪眶而出：“如果不是你，他怎麽會死？”
羅冰冰曾經也是這麽堅持的，她們把黑虎死亡的責任，完全的都推到了鍾曉飛的身上。
剛開始的時候，鍾曉飛很憤懣，覺得她們不可理喻，為什麽非要冤枉人呢？黑虎明明是自己跳下去的好不好？但漸漸的，鍾曉飛懂了，她們如此堅持不是因為她們不可理喻，而是因為黑虎是她們的親人，親人出了意外，任何人都無法冷靜，黑虎死於非命，她們必須要為黑虎報仇，而報仇的目標隻能是鍾曉飛。
“可那是因為他要殺我……”鍾曉飛苦笑：“我難道不能反抗？難道應該伸著脖子讓他殺嗎？”
“他殺你是有原因的！”不等鍾曉飛說完，孫芸芸就搶著回答，蒼白的粉臉忽然通紅：“他從來不濫發無辜的！他殺你是因為你有該死的原因！”
鍾曉飛苦笑：“不，不是這樣，他殺我是因為有人給了他二十萬。”
“是，是有人給了他錢。”
孫芸芸咬著紅唇，粉臉通紅的說：“但如果你是一個好人，沒有該死的原因，就算給他兩百萬，他也不會殺你的！”
看她著急的樣子，鍾曉飛明白了。
原來在孫芸芸的心裏，黑虎雖然是殺手，但卻是有一個道義的殺手，他所殺的人，都是該死的。
鍾曉飛苦笑的說：“好吧，我知道在你心裏，他是一個好人，但我真的不是壞人啊。”
“不，你肯定是壞人！”孫芸芸咬著紅唇。
鍾曉飛苦笑的沒有說話，他心裏一陣的絞痛。
孫芸芸的話就像是尖刀一樣的刺穿了他的心髒。
想不到孫芸芸竟然如此肯定的他是一個壞人。
“如果你不是一個壞人，你怎麽可能年紀輕輕的就能賺那麽多錢？”孫芸芸咬著紅唇問。
鍾曉飛愕然了一下，終於明白孫芸芸剛才為什麽要問那兩個問題了。
原來那是孫芸芸最後的試探。
“而且你那麽喜歡看韓劇，最近的韓劇你都知道，說明在不久之前你還陪著別人看電視。”孫芸芸恨恨的說：“我想，陪你看電視的，一定不是冰冰，而是另外的女人！”
鍾曉飛啞然，他不知道孫芸芸為什麽會猜的這麽準。
“有錢，有女人，看你還想要騙我，不但想騙我，而且你已經騙了冰冰！騙的她居然忘記了她哥哥的仇！”孫芸芸咬著紅唇，淚眼蒙蒙：“你說，你不是壞人，那誰是壞人？”
鍾曉飛搖搖頭：“不，我沒有騙你，也沒有騙冰冰。”
“還不承認？如果你沒有騙她，那她不為什麽不殺了你為她哥哥報仇，反而還把你帶回羅寨，像情-人一樣的照顧你？她瘋了嗎？”孫芸芸粉臉一陣紅，一陣白。
鍾曉飛苦笑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隻能說，當初她哥哥想要殺我，是一個誤會，因為我不是壞人……”
“不要說了！”
孫芸芸忽然打斷鍾曉飛的話，她粉臉蒼白，嬌軀顫抖的說：“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的，你一定是壞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你！”
說著，她眼眶中的淚水，倏然而下，像是清泉一樣。
鍾曉飛看著她的淚臉，心裏一陣的痛。
“如果不是你，我和虎子八月份就要結婚，按照我們的規劃，現在我們兩個應該在法國度蜜月，而不是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裏淚流滿麵！”
孫芸芸咬著紅唇，晶瑩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臉。
鍾曉飛看著她，心裏更痛。
“原本我以為，報仇的事情輪不到我，因為有冰冰，有楊金波，她們兩個人一定會殺了你為虎子報仇的！但沒有想到啊，我等了半年，不但沒有等到她們殺了你為虎子報仇的消息，最後等來的，卻是她帶著你回到羅寨！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懷疑，而冰冰閃閃躲躲的態度，更是讓我懷疑！”
孫芸芸淚流滿麵：“冰冰對你還那麽好，那麽親，一度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猜錯了？畢竟你是殺她哥哥的仇人啊，她怎麽會對你那麽好？直到你臉上的紗帶漸漸的被揭開，露出你的廬山真麵目，我終於確定，你就是鍾曉飛！”
鍾曉飛苦笑的聽著。
“太瘋狂了！冰冰居然會放過你，還把你帶回羅寨！如果不見親眼所見，無論誰說，我都不會相信的！
“既然冰冰不動手，楊金波也失蹤了，那我隻好親自動手了。”
孫芸芸咬著紅唇，雙手握緊了尖刀，慢慢的向鍾曉飛的脖子伸了過來。
“這把刀，是虎子使用的，他送給我，今天我用這把刀殺你正好。”
孫芸芸握刀的手臂在顫抖，全身也都在顫抖，紅唇緊緊的咬著，都快要把唇咬破了，但眼神卻堅定。
她一定要殺了鍾曉飛，為黑虎報仇。
刀鋒慢慢的向鍾曉飛靠近。
鍾曉飛悲慘的看著孫芸芸，蒼白的臉上，漸漸的有冷汗。他從孫芸芸的眼睛裏看到了殺氣，他知道，孫芸芸真的是要殺他。
刀鋒最後抵在了鍾曉飛的咽喉上。
鍾曉飛靜靜的看著孫芸芸，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不是刀痛，而是心痛。
孫芸芸看了他一眼，忽然全身若電擊，整個人忽然顫抖了起來，粉臉更加的蒼白，長長的睫毛劇烈的抖動，她不敢看鍾曉飛的臉，迅速的把頭轉開。
雖然隻是一瞬，雖然沒有說話，但鍾曉飛卻從她的淚眼裏看到了猶豫，也看到矛盾，那是一種愛和恨交織在一起，彼此糾纏，已經根本難以分辨的情感。
鍾曉飛的心，砰的跳動了起來。
就像是在一片暗無邊際的黑暗中，忽然看到了一絲的光明，雖然那光明很暗很淺，卻足以讓鍾曉飛重新振作。
他忽然知道，孫芸芸並不是完全都在騙他。
然後鍾曉飛的心，激動了一下。
他難掩激動的看著孫芸芸的粉臉。
孫芸芸卻不敢看他，隻是咬著紅唇，顫抖著，把刀鋒慢慢的向前伸，同時閉上了眼睛，好像已經準備要刺了。
她手裏的尖刀是如此的鋒利，鍾曉飛的咽喉又是那麽的脆弱，隻要一刀下去，鍾曉飛立刻就會血流如注。
鍾曉飛看著孫芸芸傾國傾城的淚臉，臉色蒼白，不過他一點也沒有反抗閃躲的意思，不說話，更沒有罵。
沒有反抗躲閃，是因為他沒有力氣，至於罵，他罵不出來，不管孫芸芸做了什麽，他都罵不出。
刀鋒在顫抖，孫芸芸的手，更是在顫抖。
她手裏的刀，抵在鍾曉飛的脖子上，但卻遲遲的紮不下去。對她這樣千嬌百媚，絕世無雙的美女來說，不要說殺人，就是雞也沒有殺過啊，雖然她事前的決心很大，對鍾曉飛恨死了，做夢也想著怎麽才能殺了鍾曉飛為黑虎報仇！但是當她提起刀，事到臨頭的時候，她才發現，殺人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
“我殺了你，並把你埋在寨子裏麵的小山坡，那裏風景很好的。”孫芸芸握著刀，顫抖的忽然說。
“謝謝。”鍾曉飛苦笑一下。
“你……你為什麽不罵我？”
孫芸芸咬著紅唇，雖然她竭力想讓自己堅強，但她心裏的那種虛弱卻是隱藏不住，眼中的淚水也不聽指揮，簌簌而下的已經打濕了整個胸口。
不過她眼神的殺氣沒有減弱，她手裏的刀鋒停在鍾曉飛的咽喉前，隨時都會刺下去！
“我為什麽要罵你？”鍾曉飛淡淡的問，聲音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
他的目光始終看著孫芸芸的淚臉，對脖子下的尖刀，看也不看。
“因為我騙了你……嗚嗚，現在還要殺你，你應該罵我的……”孫芸芸咬著紅唇，忽然激動的說：“你這個混蛋，你快罵我呀？你不是很厲害嗎？”
如果鍾曉飛能破口大罵，罵的越難聽，她心裏的歉意就越少，然後她的刀子就會刺下去，但現在鍾曉飛靜靜的什麽也不說，隻是眼神哀哀的看著她，讓她手腳無力，有一種虧欠的感覺，刀子根本刺不下去。
“不，你沒有騙我。”鍾曉飛聲音有點沙啞。
“不對，我騙你了！”孫芸芸咬著牙：“如果我不騙你，你今天怎麽會到這裏來？我騙你了!所以你不要再用這種目光看著我！”
鍾曉飛平靜的表情，憐惜帶愛的眼神，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我今天是願意來的，不是你騙我來的。”鍾曉飛沙啞的聲音裏，帶著痛，也帶著情：“你殺我我絕對不怨你，我隻希望你能相信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