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他老了,經不起朝局動蕩了。
墨玄沉默不言,當然,也算是默認了。
她確實是誤了元決的大事,如今那個幕僚被殺,賬本不知去向,估計是已經被毀了,這次元決奉旨暗查的事情雖不至於不了了之毫無所獲,可想要將那些人肅清,是不可能了。
葉歡顏臉色有些僵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竟然耽誤了他這麽大的事……
葉歡顏忙問墨玄:“若是耽誤了追查此事,後果會如何?”
墨玄道:“陛下那裏自是不好交代的,不過王妃不必擔心,殿下會處理好的。”
他這話還不如沒說!
她忙問:“怎麽處理?”
墨玄頓時麵色遲疑:“這……”
見他這幅樣子,葉歡顏也沒耐心盤問,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道:“算了,我自己去問他,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說著便轉身往元決那邊去了,墨玄確實是有些事情要去忙,便朝著她的背影拱了拱手就走了。
本想直接去找元決的,可是剛走到他的書房門口,就遇上了從裏麵出來的他。
見她,他眉目柔軟下來,道:“你回來了?我正想讓人去尋你呢。”
說著一邊走過來,牽起了她的手。
剛執起她的手,他便神色微凝,忙有些關心的問:“怎麽手這麽涼?可是身子不適?”
還不忘騰出一隻手過來撫了撫她的臉頰額頭。
葉歡顏扯了扯唇角搖頭道:“倒不是。”
元決緊接著問:“那是怎麽了?難不成這麽熱的天氣你還覺得涼了?”
手往下撫了撫她的肩頭和手臂,似在探量她的衣物是否單薄。
葉歡顏忙道:“不是,你別擔心我,我沒事兒,也不冷,哪有這麽嬌氣啊?”
元決頓時疑惑了,也急了:“那你……”
不等他問完,她便道:“我是剛知道了一件事頗為心驚,所以有些話要來問你。”
元決神色凝重了幾分,正色問道:“你要問什麽?”
讓靈兒幾個在外麵等著,她拉著元決進了裏麵,將他安置在桌案後麵的椅子上坐下。
元決有些好笑,無奈問:“你要問我什麽事?真的搞得這般嚴肅?”
葉歡顏站在他麵前,定定看著他問:“你實話告訴我,沒了那個幕僚和賬簿,你還能如何徹查堤壩坍塌的貪汙案?若是查不出來了,陛下會不會怪罪你?”
聞言,元決神色一凜,當即眯起了眼:“誰跟你說這件事的?”
葉歡顏道:“你別管我誰說的,你就跟我講怎麽辦才好?”
元決卻沒如她要求那樣跟她說,而是思忖一瞬,擰眉問她:“墨玄跟你說的?”
雖然是問她,可是語氣神色卻是肯定,這事兒除了墨玄,也沒別人能跟她說,敢跟她說了。
思及此處,元決很是不悅。
他並不想她知道這些事兒煩心。
葉歡顏見他明顯不悅,忙為墨玄辯解:“是我從今早你和元淩的對話中聽出端倪,心中有疑問他的,我是你的王妃,是你自己說我與你同尊的,那我有事問他,他自然得如實相告,不然豈不是違逆你的意思打你的臉?所以你不能怪他。”
倒也不是為墨玄辯解,說的都是實話。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元決哪裏還敢怪罪墨玄那個大嘴巴?
無奈的看著她,道:“行,不怪他。”
葉歡顏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你先跟我講到底該怎麽辦?你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查這個案子,可如今證人和證據都沒了,想來是沒辦法查到根上了,可若是查不到了陛下那裏該怎麽交代啊?他會不會怪罪你?”
元決隻淡聲道:“你多慮了,他不一定想讓我全都查出來。”
葉歡顏有些懵:“啊?你不是說陛下令你務必徹查麽?”
元決冷嗬一聲,道:“那是因為他並不清楚此事背後牽扯了多少人,他一直以為朝局都在他掌控之中,便是事發後也隻知道謝氏牽涉其中,可這件事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多了,若真的要肅清所有牽涉其中的人,大胤怕是得引發一番動蕩,他老了,經不起朝局動蕩了。”
說的也是。
皇帝剛愎自用,自以為掌控一切,根本不會想到當年修建臨江河水利這件事竟然有人陽奉陰違,還這樣膽大包天的建了個豆腐渣工程,便是事發後懷疑工程有問題,也隻懷疑謝家一派。
便是隻除去謝氏和原來一派就已經可能會生亂,若再有更深的水,那就不是他想動就能動的了,不然內亂了,外憂也就不遠了,大胤可才和北靖和談呢。
不過她不關心皇帝的朝廷,隻關心元決的處境:“那現在就是說你便是查不到什麽,陛下也不會怪你?”
元決肅容道:“怎麽可能?總是要查出一些的,此事非同小可,堤壩才建成十餘年便坍塌至此造成洪災,不用想就猜到必定時堤壩本身有問題,總得給大胤上下一個交代,要有人承擔罪名付出代價,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有了計較,不會無功而返。”
葉歡顏耷拉著頭歎了口氣,悶悶道:“可是罪魁禍首還是無法定罪論處啊,我之前還以為謝家是首要的,可看你的意思,謝家怕也隻是其中之一,還有其他不亞於謝家的家族和人物牽扯其中吧?”
元決頷首,道:“當年的謝家,還沒有這個本事和膽量,不過是一群蛀蟲同流合汙罷了,治河款前後撥出近六百萬兩白銀,觀水利的質量來看,起碼一半以上被挪為他用,若非人多勢大有恃無恐,誰敢如此膽大?”
葉歡顏點點頭,倒也是這樣的,如今可不就是了麽?
因為牽涉眾多群體龐大,元決都說皇帝都不一定樂意他徹查呈報了,便是查出來上報了,皇帝怕是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捅出去,丟的是他的臉,大胤上下的子民都會懷疑朝廷,他國也會盡看笑話,對大胤朝廷大有不利。
這麽想來,她倒是放心了些,就怕他會被皇帝問責,可如今既然他這樣說了,她就沒那麽擔心了,他既然說了無事,她便信他會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