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我是葉歡顏,也不是葉歡顏~
智恩大師驚訝的問:“晟王妃說自己命不久矣?何以這般說?”
葉歡顏還不至於把自己中毒的事情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隻道:“這個大師就不用問了,大師隻要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影響不了天下大勢就好。”
智恩大師那雙滄桑又清明的瞳孔定定的打量著她,片刻後道:“不知晟王妃因何有此論斷,王妃八字麵相來看,雖命有一死劫,可如今命盤輪回轉換,此劫已過,往後便是否極泰來,並無短壽之兆。”
葉歡顏淡笑道:“世事無常,有些事情在於人為,並非天命可定,就比如說,大師說我並無短壽之兆,可是倘若如今我自絕或是他殺而死,難不成還能再一次死而複生?這些事情非上天可控,又哪裏是大師可以看得透徹的?”
智恩大師倒是楞了一下,才一邊捋著胡子一邊笑道:“王妃此言倒是有理,是老衲見解狹隘了。”
葉歡顏淺淺微笑著,輕悠悠的繼續說,仿佛在唏噓別人的命運:“所以啊,大師不妨再等等,興許這所謂的天象征兆還有變數呢,我充其量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的融在湖麵上的一滴水,蕩起漣漪是無可避免的,可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漣漪過後便是平靜。”
“或許風平浪靜之下的水底是暗流湧動旋渦不止,可這些亙古便存在,與我這個浮遊一般的水滴可沒有關係,我的出現,終將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驚不起什麽大的風波。”
聞言,智恩大師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垂著眼眸若有所思。
葉歡顏心中忽然悵然迷惘,不想再待下去了,便道:“大師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大師自便。”
智恩大師想了想,便沒有留她,站起來雙掌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和慢走後,便隻剩下慈悲和唏噓的目光給她。
葉歡顏給他回了一個禮,這才離開。
回到所住禪房後沒多久,元決就來了。
葉歡顏正在喝她自己弄的茉莉花茶,瞧見元決進來,毫不意外,隻是示意靈兒她們出去後,才望著元決那盯著她諱莫如深的麵龐,淡淡笑著:“殿下比我預計的來得晚一些,想來赤玄姑娘一定一字不差的都和殿下說了,隻是不知道為何遲了這麽久才來,莫非是添油加醋耽誤了時辰?”
元決隻是目光沉沉的注視著她的臉,似乎是想從她臉上卡出什麽,看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瞼,上前,站在她麵前兩步的距離,垂眸看著她問:“你……不是葉歡顏?”
葉歡顏一臉的坦然道:“是,也不是。”
元決不解:“何意?”
葉歡顏斟酌了一下措辭,道:“我不是這個葉歡顏,可也是葉歡顏。”
元決好似明白了,好似又不明白。
葉歡顏別開臉,凝望著那邊窗台外麵的一棵鬆柏,語調平敘的解釋:“這具身體以前的那個葉歡顏,喪命於嫁給你的那天夜裏,而我,隻是在她死後占據著她軀體複活的一縷孤魂,隻是我自己也不懂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牽扯,我們生的一樣,姓名也一樣。”
說著,她微不可見的扯動唇角苦苦一笑,隨後抬眸靜靜地看他,問:“這些解釋,殿下滿意了麽?”
元決雖然剛才聽到赤玄的稟報,已經大致猜到,也心驚過了,是平複心緒後才來找她的,可即便是有所猜測,如今聽她這樣說,還是免不了震撼:“怎麽會……”
借屍還魂,這種事情他以為不過是書上杜撰的虛妄,哪怕自來有這麽一種傳說,可是一直沒什麽真實的事例,一切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可如今,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身上。
可他沒有半分質疑,而是全信了,毫無遲疑的信了。
葉歡顏略有些苦澀的淡笑道:“若是不知道我活不久了,我死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種事情的,畢竟此事太過詭異離奇,指不定會給我帶來什麽麻煩,我最怕麻煩了,更何況,這種麻煩極有可能是致命的。”
她釋然一般的笑了,臉上眼中滿是視死如歸一般的無畏和坦然:“可如今我不在意了,殿下已經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不知道殿下如今是想要怎麽處置我?是直接處死還是一把火燒了?亦或是找人給我做個法再燒了?”
元決聞言麵皮繃緊,眉頭緊了又鬆,兩步走到另一側的軟榻上坐下,他倒了一杯她的花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的問:“你這話倒是奇怪,好端端的本王為何要殺你?”
葉歡顏看向他,一時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麽。
為何不殺呢?
她是一縷孤魂,附身重活,身上自帶著陰詭離奇的色彩,在這迷信的古代,這絕對是不祥的,她就不怕她會對他和這大胤江山造成什麽不利的影響麽?
殺了她,以絕後患,才是他身為大胤的皇子未來的帝王該做的。
若是她的來曆被有心人得知,添油加醋加以利用,怕是可能會讓他難以翻身。
元決道:“本王隻是一直好奇你複活的原因,如今已經知道了,不過是解了惑罷了,對於本王來說,你原本是哪個葉歡顏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葉歡顏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究竟是原本的葉歡顏還是不知何來的一縷孤魂葉歡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所放在心上的那個葉歡顏,以後也隻會是她就好。
或許這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原本的那個葉歡顏死了,她出現了,輕而易舉的就走進了他心裏,若是原本的那個人,他不一定會動心,所以,這或許也是他們的緣分使然。
葉歡顏愣了一會兒,忽的輕嗤冷笑:“殿下說得好生動聽,這一字一句如此深情偉大,就像傾訴心意的情話一樣,若非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興許會很感動呢。”
元決臉一陰,心情再度抑鬱了。
她就是這樣,就不能好好的和他說話,每次說著說著就扯到這裏來了,尖銳又紮心,之後往往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