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一筆勾銷
一聽到許明生開口提到錢,江家老爺就知道自己這是上了他的當了。
退婚才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要將當年的聘禮拿回去,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若是當真讓許家和表小姐的姻親退了,到時候整個江家受人恥笑不說,真是連錢都要丟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江家老爺立刻收攏了臉上笑意,一雙眼中有些羞怒:“許明生,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您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壓著你這點聘禮不肯歸還嗎?”
“哎呀,我怎麽知道呢?反正還不還的,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歸我的想法就是,既然婚事要退,那當年的聘禮也該盡數退還。
我可沒有江家老爺那樣宏大的胸襟,眼裏也就看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的有要求也沒有,您就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麽一個市井小民計較。
退婚本來就好說,你們女方反悔倒也不是不能容忍,隻需要您將我當年用來下聘的聘金返還,這門婚事就一筆勾銷,從此之後,我許家和江家就沒有婚姻聯係了,”
許明生假惺惺的笑了起來。
江家老爺險些被他氣得喘不上氣來,忍不住罵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我家反悔一樣?什麽叫做本來就是我家先反悔?難不成不是你來退婚?”
“不是你家反悔,難道是我家反悔嗎?你家若是不反悔,怎麽到現在都沒把表小姐嫁過來?或者你直接將這位表小姐給叫出來,問問她今日肯不肯跟我回去做我的填房。
如果她肯,那就走,這事也就一筆勾銷,但若說不肯,那這門親事您說怎麽辦?反正我話擺在這裏了,這樣水性楊花生**蕩沒有規矩的女子,萬萬做不得我家的正頭娘子。”
許明生這話說的其實沒什麽底氣,但是他想了想,今天從人家手裏拿了這麽多銀子,要幫人家說話做事的,狠狠心這些話也就說出去了。
更何況許明生也知道,江家老爺的死穴是什麽,他也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江家老爺壓根就不占理。
如果將這件事情鬧到官媒,無論誰來看,那也是江家貪心不足蛇吞象,若非江家心裏有花花腸子,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把表小姐嫁出去?
反正無論是江家還是江家那表小姐自己有想法,許明生也不在意這些,他隻想要狠狠的從江家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許明生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家已經做得無可厚非,當初給的聘禮就已經遠超規格,又心甘情願的多等了這麽些年,是江家的表小姐遲遲不肯出嫁,耗盡了他家的耐心等待。
這周圍的人真是看了一場熱鬧,又看一場熱鬧,剛剛在秦府門口看的熱鬧已經夠有趣了,想不到最近真是好戲輪番開場,秦家門口的好戲才剛剛看完,江家門口又鬧騰起來。
“江家死咬著不肯退婚,說不定就是看中了人家那些聘禮不願意交還,畢竟江家老爺這般一個吝嗇的鐵公雞,一毛不拔,吃到嘴巴裏的錢,還會吐出去?”
“再說了,我倒是覺得那位表小姐本身就有問題,那位金貴的表小姐一直不肯出嫁,無非就是在找些借口,拖延時間,說不定就是想看看她那位好表兄會不會抬舉她寵愛她。
許家能夠等這麽久,已經算是仁盡義至,這表小姐反倒上趕著願意攀高枝,看也不看許家一眼可見,性情如何卑劣?”
“就不要說這些了,目前我看江家老爺這理直氣壯的樣子,就隱約能夠想到那位表小姐是什麽樣子了,這樣的女子娶回家,真是叫家宅不寧。”
“說起來也真是好笑,人家許家老爺等了這麽多年了,如今等不下去了,難不成還不能退婚?不退婚也行啊,把人送來,人影子都不見,還在這裏不肯退婚?江家也未免太不講道理了了。”
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基本都是向著許明生的,沒有一個幫江家說話。
“說起來,江家老爺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我從前從來沒有發現。更何況江家老爺竟然還是做生意之人,這做生意的人還是不要四處的沾染仇恨,不要做有損陰德的事情,否則對自己的財運有影響。”
“老兄,你這話說的可太溫柔了,這要換我來說就是,他這樣的人都不講信用,這樣的人怎麽好做生意?明明將自己家裏的表小姐許配出去了,表小姐遲遲不出嫁,他身為長輩也不催催。
更別說人家當年早就將聘禮給了,我若大膽些,猜測江家老爺不肯退婚,無非就是因為這些聘禮太過貴重的緣故吧。
更或者是,我聽聞最近江家總是有些虧損,這些聘禮也許已經拿去填補虧損的漏洞了,如今江家掏不出錢來還聘禮,所以才這般唧唧歪歪的,不肯給個痛快。”
“你這樣說,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以前說什麽江家和秦家是世交,所以兩家才訂婚,配了兒女親家,那時候怎麽不見江家把聘禮早早的送去秦家呢?兩家也不過就是交換了信物,如今看來,江家當年和秦家結親的誠意,甚至還沒有許家重。”
周圍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江家老爺已經焦頭爛額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著頭說的,反正今天的這個話題一開始明明是許家來退婚,不知道怎麽就扯向他江家整個不守信用的份上,甚至還提到他們家最近虧損的事情,說的言之鑿鑿的。
不論江家老爺有沒有承認,如今所有的人好像都認為他不肯退婚,是因為手裏把持著許家當年給他的聘禮,他拿不出聘禮,所以才不願意退婚。
而最讓江家老爺窩火的是,這些聘禮確實已經被他拿去填補家中的虧空,總想著有朝一日能翻身,如今要他一時半會將錢掏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他確實已經將聘禮給花了,所以不可能理直氣壯的說他現在就把錢還給許明生,氣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偏偏什麽也不能說。
現在他確實不占理。
而且別的不說,難道他還能大聲的衝著他們吼,他當初沒有將聘禮挪用,隻是最近才拿去填補了虧空?
這話他自己當然相信,可也要別人願意相信!
許明生一看江老爺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恐怕真的把聘禮挪用了。
許明生一想,今天那幾個丫頭過來給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說他今日就隨便去江家門口灑潑,反正隻要提到拿聘禮這件事情,江家絕對掏不出來,隻能由著他撒潑,江家老爺也不敢對他怎麽樣。
當時許明生不信,但如今他信了。
許明生本來就是何其狡猾的一個人,他對江家老爺無比了解,如今在他心中一盤算,他就知道江家老爺這肯定是惹上麻煩了,就是有人故意要搞他,然後拿他許明生當個由頭。
不過許明生並不介意自己被人利用,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雙贏,如果能夠從江家老爺手裏拿回來當年的聘禮,將這門棘手的親事退掉,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小兒子還沒娶媳婦,就已經先當上綠頭王八了。
許明生心裏想的高興,臉上卻還是做出一副非常惱火的樣子,也頓時睜大了自己的一雙眼睛,惱怒的說道:“江家老爺,您不會真的做這樣的事情吧?我當年給了您多少聘禮,我相信您自己心裏有數。
這些錢放在您手裏,若是拿去做生意了,將利潤分給我,若是沒拿去做生意,那就全數歸還就行了,總不能讓我將聘禮給了你,如今你還掏不出來,還騙我這麽多錢吧?”
“大夥評評理啊,這是什麽套路啊?還能夠空手套白狼的?這家裏有個女兒就能隨便出來騙了是吧?唉,也不用管這女兒到底要不要嫁出去,反正就是先把人許配出去人家,然後拿到聘禮,隨手花就是了,到時候如果要退婚,那就不還了,江老爺,你好歹是做生意的人,事情不能這麽幹啊!”
許明生最會誇大其詞,什麽事情經過他嘴裏一說,都好像變得無比的嚴重,但偏偏周圍看熱鬧的人就喜歡看這種熱鬧,巴不得許明生再說出點什麽勁爆的話來。
江家老爺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譽和名聲,要是今天就由著許明生在這裏把他的所有名聲都敗壞了,那恐怕日後江家老爺就別想再做生意了。
“胡說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好話歹話都在你嘴裏,我還如何反駁你?許明生,你不要太過分!”
江家老爺開始惱火了,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許明生豈會怕他?他軟他就軟,他硬他就硬,江家老爺跟他說這麽多廢話,其實無非就是因為掏不出當年的聘禮來,他要是手裏頭真有錢,哪裏會容忍得了現在這個委屈,早拿錢出來砸他叫他滾了,而不是站在這挨他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