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愛別離七
晏昭昭不由得往說這話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是從一輛馬車上傳來的。
那馬車上打開了半麵車簾子,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姿窈窕的少女坐在其中,剛才那話十有八九就是這少女說的。
晏昭昭聽她這話裏,這拈酸吃醋的味道,忍不住說道:“這事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我和江家哥哥之間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晏昭昭一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們一個個都不服氣起來,剛剛站在這裏,白受了不知道多少人陰陽怪氣的嘲諷,這些丫鬟的心裏也很不服氣,現在主子們終於敢開口了,她們更加敢開口。
“我說是誰呢?一看原來是蘇家的小姐啊!怎麽,蘇家小姐癡戀江家公子十餘年求而不得,如今倒是來作賤我們小姐來了?
蘇家小姐知道罵我們家小姐,怎麽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個出身下賤的東西?嘴裏說的這麽難聽,好似沒有教養一遍,難怪了,這就是下九流的人!”
“別的人說這話我都覺得不奇怪,隻是蘇家小姐您說這話可就好沒意思了,蘇家小姐您難道自己是什麽正經出身?
昔日在外流落十餘年,一直都是做的妓子,好不容易攀上了蘇家的高枝,認了蘇家的老爺做幹爹被接回了家裏,結果剛剛出嫁不過三月,就因為對江家公子念念不忘,而被夫家休棄回府的棄婦,怎麽好意思在這裏說我們小姐。”
“旁人要是理直氣壯些,我還覺得旁人有道理,隻是你,你也不瞧瞧你是個什麽玩意,下三濫的東西,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才能在蘇家作小姐,如今也好意思罵起我們秦家正經的小姐來了,怎麽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這些丫鬟們嘴裏的話,可一個比一個說的也更不好聽。
畢竟也是這個道理,別人謾罵也就算了,這蘇家的小姐自己就是個更好笑的玩意,她來這裏理直氣壯的說什麽風涼話,難不成她覺得她自己有道理?
“你就是仗著我們小姐摔壞了頭,記不得你是個什麽玩意了,就敢在這裏對著我們小姐指指點點,小姐,您聽奴婢一言,雖說您很多東西記不得了,但是這個人可一定要記得。
當年在畫舫上一點朱唇萬人嚐,一雙玉臂萬人枕,做的是倚門賣笑的功夫,用了些下三濫的手段,做了人家家裏的小姐,嫁出去就因為不守婦道水性楊花被休妻,這嘴裏說的這麽難聽,也不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
這些丫鬟剛才也是被人嘲諷的很了,這會兒終於給她們抓到了機會,這不得將這蘇家小姐的老底都給翻出來?
“蘇家小姐,你也別怪奴婢們話說的難聽,旁人說話還留些分寸,您這樣的實在是不必留分寸,自己不瞧瞧自己是什麽玩意兒?在這裏上來指點指點,那可別怪別人將您是個什麽東西說出來了。”
這些丫鬟譏笑不已。
而這時候,周圍那些圍觀的人,也一個個都指指點點起來。
“他們剛才說的是什麽?怎麽我好像不知道這回事?”
“你清清白白的,向來不去那些煙花之地,當然不知道這些事情,我曉得這蘇小姐當年就是咱們城裏有名的花魁,後來不知道什麽緣故,竟然就到了蘇家去做小姐,聽說好似是攀上了蘇家的老爺,竟然認了蘇家的老爺當幹爹,這才說是一個小姐的身份。”
“那她在這得意什麽,自己也不過就是個賣笑的娼妓,不會以為自己認了個蘇家老爺做幹爹,就清清白白的好說別人了吧?”
“可不是呢,誰不知道她是個什麽玩意似的?還不知道她是怎麽能夠攀上蘇家老爺的呢?說不定就是在那畫舫上,這幹爹啊,其實不過是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明說了!”
“說起來也倒是這個道理,這江家公子雖說頭上是綠了些,但是好歹人家的未婚妻也是個正經出身的小姐,與那教書先生也不過就是意圖私奔,但也並未成行,這小姐如今竟然敢出來,多半說明她心裏是沒做虧心事的。”
“那肯定啊,這蘇家小姐之前的夫婿,那才真是頭上綠呢,娶了個倚門賣笑的花魁,還得忍受著這花魁心裏時時刻刻有別人,這頭上的綠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頂了!他還能忍三個月才將她休棄,這要換了我,一天都過不下去!”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很快就湧入了,那坐在馬車上的蘇家小姐耳朵裏,她羞憤欲死,忍不住罵道:“你們這些小丫鬟,一個個都沒有教養,真是隨了你們的主子,一張嘴說的這麽難聽,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下三濫的東西!”
“蘇家小姐可真別氣急敗壞,咱們這些人雖然是奴婢,但也好歹是清白人家出身,雖然在旁人的府邸裏麵做伺候人的活計,可是決計不會去做那些不要臉的事情,蘇家小姐要旁人對你說話好聽,也不想想自己方才在說些什麽。”
晏昭昭身邊的那些奴婢一個個都是牙尖嘴利的忠仆,根本就不用她來親自出馬,瞬間就將那蘇家小姐給罵了個片甲不留。
“我們走,別管她了。”
那蘇家小姐也是被這尖銳的嘲諷聲和周圍竊竊私語的笑聲給弄得毫無顏麵,忍不住落荒而逃。
而這時候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也好像忽然反應過來另外一個事情。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啊?那些秦家的小丫頭們說秦家的小姐撞壞了腦子,事情都忘了?”
“聽是聽到了,但是這樣的事情你敢相信?不過隻是秦家用來遮醜的一種手段罷了,這件事情說出去到底是他們家沒麵子,幹脆就找個這樣的借口,也省得秦家小姐沒法見人。”
“原來如此,哥哥這一番話倒是讓我茅塞頓開。”
周圍的人又在竊竊私語,而坐在上陽樓樓上廂房裏的,江家公子已經通過窗戶將這一切都看入眼中,他還是遲遲沒有下樓,隻是任由秦佳兒一個人站在下頭,受人嘲諷。
晏昭昭雖然不至於被這些嘲諷說的惱怒動氣,但是她想想,這江家公子真不是什麽個好人?h
這江家公子若是不願再與秦佳兒延續婚約,直接幹淨利落的退婚就算了,又何必在這裏用這樣的手段折辱一個小小少女。
這秦佳兒不過是個小姐,她平素裏都養在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裏見識過這樣的陣仗,更沒有聽過這麽多難聽的話了。
這要是換作原來的秦佳兒,聽了這些話,恐怕羞憤欲死,根本就不能夠再在這裏呆上這麽久,估計即刻打道回府,回家就找了一根繩子將自己吊死了。
這江家公子是要殺人誅心,他是要秦佳兒的命。
晏昭昭太明白這一切了,可惜她不是秦佳兒,她始終記得一件事,這裏對她而言都是幻境,周圍人的想法根本就不會影響到她半分,無論周圍的人說什麽難聽的話,那對她來說都如同隔靴搔癢一般,根本就不會引起她什麽波動。
這種利用輿論要置人於死地的手段對晏昭昭而言太過低級,而且這江家公子竟然是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弱女子,未免叫晏昭昭覺得可笑。
晏昭昭沒有理會周圍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更不會管那些人用什麽惡意來揣測秦佳兒,她隻是抬頭在樓上打開了的窗戶上掃視了一眼,然後鎖定了其中的某一扇窗戶和窗戶後的人,紅唇微微勾了起來。
“江家的公子如果是要這樣對我,這就是請我出來相聚的目的的話,那咱們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好了。
我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叫江家公子受了這麽多的委屈,如今公子遲遲不請人喊我上樓,隻是為了讓我我站在這裏,也聽了這麽多的風涼話,說了這麽多的難聽東西,也算能償還江家公子這些日子受的苦了。
我知道我往日做的不對,那也隻是說我與江家公子的緣分到此該盡了,咱們的婚事不如就此作罷。
當年我們倆家本來不過就是口頭婚約,並未交換信物,也更未下過文書,我也不是什麽不知道好歹的人,我自己心中有愧,對不起江家公子,就此別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晏昭昭說話的嗓音雖然輕柔,但是卻不容忽視,她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周圍還有人在竊竊私語,但是等她說到後來,大家竟然都停下來,隻聽晏昭昭說話了。
晏昭昭這番話自然是對樓上的江家公子說的,至於江家公子聽或者不聽,那都和她沒有關係。
畢竟秦家的老爺雖然很生氣女兒前段日子做的事情,但是他心裏還是非常寵愛秦佳兒的,江家公子將他的寶貝女兒約出去,隻是為了叫她在樓下聽這些人難聽的話,甚至連喊秦佳兒上樓都不喊,隻在樓上冷眼相望,這事要是傳到秦家老爺的耳朵裏,都不用別人開口,他第一個就會將兩家的婚約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