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仵作
這衙門裏頭負責驗屍的仵作也不敢說的太過露骨,畢竟這種跑出來嫖宿妓子,結果死在了妓子身上的事情,說出來實在太過難聽,馬上風這三個字也不是人人都好意思直接說出口的。
“當真是如此,沒有其他什麽中毒的跡象?”
那捕快也覺得這件事情丟臉的很,臉上有些無光,雖說男人骨子裏頭都有一些什麽尋花問柳的劣根性,但可並不意味著這會兒他穿著衙門裏頭的捕快衣服,就好意思站在這勾欄之中了,到底感覺像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沒有了,一點兒別的也看不出來。”
仵作皺起了眉頭。
這捕快反反複複的問自己是不是確定是這個原因導致的死亡,那不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驗屍技術嗎?
他們兩個人在衙門裏頭共事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會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這未免叫他覺得有些惱火。
“大人,我都已經說了,他若是死於中毒,那就應該在身體上有中毒的表征,但是他身上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皮膚健康,口腔中也沒有特殊的異味,就連取出來的血液也是正常的顏色,種種跡象都顯示他沒有中毒。
算了,我就跟你說得明白一些,這位死者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底子不好,而昨天夜裏太過激動,本來就是縱情於酒色,身體底子早就被掏空了,而且他昨晚來這裏之前,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應該也耽於享樂,本來就流失了大量的腎精,竟然還不好好休息,晚上又跑來這勾欄之中找妓子享樂,這樣說您可聽得明白?”
仵作的脾氣比那捕快要直白的多,而且他本來就是個潔身自好之人,家中已有老婆孩子,很看不上這些整日眠花宿柳的男人們。
他當然知道這種地方最肮髒不過了,若非是工作由此,要掙口吃飯的錢,他可不樂意跑到勾欄之中,來看這種馬上風死了的玩意,丟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好了好了,既然是如此的話,那就直接可以蓋棺定論了,這位大人咱們也已經認識了,也不必太去查他是個什麽身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查的太緊反而不對。”
那捕快看仵作生氣了,也知道他估計是很看不慣自己磨磨唧唧的樣子,想了想,這件事情應該也是沒有什麽其他的疑點的。
畢竟這位大人他們早就認識,也知道他是個喜歡美色的人,誰不知道他特別喜歡在自己家裏搜集各種貌美的小丫頭,豢養種種貌美姬妾,會出這種問題,估計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如今出了這種問題,咱們要不要告訴……”
仵作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湊到捕快的身邊,輕聲說話,認為隻有他和捕快能聽見。
其實不然,這個時候晏昭昭與任謠就這樣在一牆之隔的地方,他們說話的聲音正常人確實聽不見,但是任謠是習武之人,她的聽力可比正常人要好得多,完完整整的將他們說話的內容聽得一幹二淨。
“這件事情肯定要告訴他們的,畢竟這位大人的身份和其他人不同,一會兒我親自走一趟吧,你先將這裏的局麵處理一下。”
捕快打斷了仵作的話,任謠沒有聽清楚仵作後麵說的那個人是誰,但是其實想也想得到,他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
早先晏昭昭就已經猜測過了,李佳林的身份非同一般,他肯定是和這幕後黑手之間有什麽裙帶關係的,現在他死了,這些捕快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將這個消息傳遞到與他有關的人那裏去。
這正好是個機會。
晏昭昭看任謠,任謠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主殿下,一會兒這裏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我直接跟著這個捕快過去,看看他要去哪裏聯係這些人,如果能夠從其中獲得一些什麽方法也好。
公主殿下,這一趟恐怕比較危險,您就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您就在這裏看著這邊,看看會不會有別的人過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勢力的人正在關注著這邊的消息。”
任謠和晏昭昭通過手語交流,以免讓其他人聽見。
晏昭昭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她的安排了。
而廂房之中的捕快和仵作還是在悄悄的小聲說話,那快紅樓之中陪著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一個個豎起了耳朵,卻還是聽不到。
尤其是這快紅樓之中的諸位龜公和丫鬟,心中這是心急如焚,巴不得他們趕緊給個結果出來,然後將這屍體從他們快紅樓之中挪出去,要不然到了今天晚上這屍體還在這裏的話,勢必要影響到今天晚上的生意,到時候可真是倒了大黴了。
誰也想不到,昨兒不就和平常一樣開張營業,怎麽這死人的事情就攤在了他們頭上?
這些快紅樓的人心裏怨聲載道的,小捕快和仵作還在嘀嘀咕咕。
他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以為他們還在討論案情,心裏著急的要命,還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隻盼著他們趕緊給個結果。
“行,既然你去通知那些大人的話,那我就先留在這。這裏其實也沒什麽別的要做的事情,既然咱們已經確定李大人就是因為自己的問題才死了的,那也不用去找凶手之類的,直接將案情寫在卷子上,就可以直接銷案了。
嗯……咱們就按照普通的規格,先將李大人的屍體收斂在附近的義莊之中,暫時先不下葬,等你去了那邊,看看那些大人怎麽說,咱們再看怎麽處理這屍體?”
仵作很明顯非常清楚這一切,他和身邊的捕快討論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
“行,就這樣。”
捕快也覺得,事到如今隻有這樣處理了。
“所以你別說,你看這事情說的好簡單一樣,我當真是不想去通知那些大人的!
你也知道那些大人的脾氣,比咱們平常伺候衙門裏頭那些大人可難伺候多了,這要是將這個消息帶過去,說不定那些大人要氣的跳腳,要是真的氣的上了頭,肯定還要責罰咱們,說咱們的事情做得不好,尤其是那一位,肯定要說是咱們沒有保護好李大人。
說不定還是要掉腦袋的事情,真是沒話可說,怎麽就輪到你我當值的這天出這種倒黴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都行,怎麽也別賴在我身上,當真叫人覺得無語。”
捕快說著,又忍不住開始抱怨。
“別的不說,你說的我也感同身受。這件事情可真是冤哪,誰能將這種事情賴在咱們的頭上?可偏偏那些大人又不講道理,見了鬼了。
又不是咱們拿著刀逼著這李大人來勾欄的,他自個兒管不住自己的褲襠子,自己將自己給害死了,如今又害得咱們過去報信還要挨罵,實在覺得難受,這種事情又不能找別人做,簡直就是有苦說不出。”
仵作很顯然也知道,也許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兩個人抱怨的很熟練,一看就是發生過無數次這種事情。
“好了,不說了,這會兒有空直接去吧,早點弄完早點好,就是要挨罵挨批,那也是早死早超生了。”
那捕快就不再多說了,他站起身來,假模假樣地做出一副正經的樣子,說道:“我剛才已經和這位大人討論過了,可以確定這位死者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去世的,並不是因為中毒,或者是有旁人加害於他。
這件事情和你們快紅樓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一會兒大人就會將這具屍體給處理掉了,旁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們操心了,和你們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隻不過昨天夜裏伺候這位死者的兩個姑娘,日後還是不要出來接客了。”
這捕快說的冠冕堂皇的很,周圍圍著的快紅樓的人聽了,雖然心中在滴血,這好不容易是自己培養出來的兩個花魁,才剛剛開始接客當搖錢樹,結果如今卻不能再接客了。
但這也沒有辦法,人家衙門的人就是這樣說的,他們做皮肉生意的,雖然並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好歹也是在做生意,怎麽著也要害怕些官府的人,不可能隨意行事。
如今人家就這樣說了,那也就隻能如此了。
“辛苦大人了,我送您出去。”
有龜公就開始殷勤的陪著笑臉,送這位捕快出門,任謠一看,立即跟了上去,身影就藏在眾人中間,誰也沒有發現她在跟蹤那個捕快。
而晏昭昭則走了出來,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悲慘事情?”
“你是……?”
那仵作一看晏昭昭是個陌生麵孔,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大人的話,這位就是死者的結拜兄弟,昨兒夜裏他們一塊過來的,隻是後來他和他兄弟出去了,隻有這位大人一個人在快紅樓。”
有眼熟的龜公認識晏昭昭,不用她自己說,就有人說出來了她的身份。
“你與李大人是結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