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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處理

  晏昭昭看了覺得心頭酸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家中如此境況,卻還要你一個人來養這些弟妹,本就是辛苦。


  這世上總有人不明白各種的辛苦,說是說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來指責旁人如何如何,其實不過就是想從自己的心裏,找出一些讓自己做的那些下賤事兒合法的借口罷了。”


  說到這裏,晏昭昭就想到還躺在地上的那個渣滓。


  他口口聲聲說彩萍是賣肉的賤女人,她誰都能賣人盡可夫,所以就一定也要便宜他。


  前頭的都不重要,重要不過就是最後那一句——你必須要便宜我。


  這是什麽道理?

  滿嘴的歪理,說來說去似乎是自己十分高尚,其實不過就是要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晏昭昭最討厭這樣的人——有些人,他是壞的,壞的純粹離譜,也不會給自己找什麽勞什子亂七八糟的理由,這一部分人讓人厭惡,卻至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人對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但是那些滿嘴叫嚷著長篇大論,就是為了讓自己齷齪行徑合法化的那些偽君子,他們能問心無愧嗎?

  這些人,哪一個敢說自己心裏沒有私欲,哪一個敢說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做不過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自己心裏清楚的很,這才杜撰出種種借口來,掩飾自己這副臭皮囊下肮髒惡臭的內心罷了,著實讓人深惡痛絕!


  而任謠聽到彩萍的過去,也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我原以為我已經是痛中之痛,不料這世上確實還有比生離死別更加痛苦的可憐人。”


  任謠自己也是死裏逃生過來的,她心中很是明白一個人活下去究竟有多難,而彩萍不僅僅活下來了,她還要拉扯大自己的幾個弟妹,這其中究竟有多少辛酸血淚,任謠可以感同身受。


  彩萍見晏昭昭與任謠二人都對她的遭遇十分同情,終究忍不住流下了淚水,臉上卻有了笑容:“不瞞二位公子所言,自從奴婢去了李府當差,這上趕著作踐奴婢的舊識又何止一個兩個,個個口中說的高潔,辱罵奴婢是個不要臉的賤婦婊子,說什麽奴婢這般就是侮辱奴婢家中這些年的門楣了。”


  “門楣能當飯吃麽?!要活下便何其難了,若這門楣能當飯吃,能保證自己與弟妹不死,那護著也有道理——人都快要死了,焉能看著自己的幾個弟妹淒淒慘慘於不顧!奴婢年紀已經長成了,幾個弟妹卻還是懵懂無知的年齡,奴婢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弟妹這般淒慘。”


  彩萍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從晏昭昭與任謠的身邊走了過去,往地上躺著的那個男子走過去。


  她站在那男子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在地上抽搐蜷縮的樣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將一口之前被他打出來的血吐到他的臉上。


  “你罵我是賤女人,我上可俯仰無愧於天地,下我也對得起我死去的列祖列宗,說來說去我唯一對不起的便是我自己,這些對不起的人裏麵,可沒有你這不要的渣滓!”


  說完,她也學著剛剛晏昭昭的樣子,飛起一腳用力地踢在這男人的褲襠中間,甚至狠狠地往下碾了兩下。


  那男人還沒從之前晏昭昭踢他的那幾腳裏頭回過神來,又被猛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忍不住嗚咽地哭了起來。


  晏昭昭想起來院子裏還有半大孩子,便幹脆走到外頭去,果然能夠看見幾個孩子還在外麵探頭探腦,但也許是聽到了男人的慘叫聲,有些不敢上前來。


  “來,你們帶他們出去玩兒一會兒,一會兒我給你們買糖葫蘆。”


  晏昭昭招呼外頭的小娃兒過來,喊他們先帶著院子之中幾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兒出去玩,然後這才轉過來看著彩萍:“這個男人應當如何處理?”


  “若是可以的話,按奴婢的心意,當真想把他千刀萬剮,叫他這樣一條**莫要再去侮辱其他可憐女子!”


  彩萍對這男子充滿了恨意,目光之中那憎惡的神情猶如排山倒海一般,若是她真的可以肆無忌憚地殺人,這男子便早已經在她的手下死了千八百回了。


  “讓兩位公子見笑了,實在是奴婢心中氣不過……”


  彩萍又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似乎太過離經叛道,連忙否認,而晏昭昭聞言卻笑道:“殺他這樣的廢物,也不是不可以。”


  彩萍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


  “自然,殺人不是什麽好的處理方法,而且你若是殺了他,便無法在這裏立足了,倘若你還要在閔鎮之中生活下去,那恐怕很是不妙。


  當然了,叫這樣的人去死自然很是痛快,但是痛快是痛快了,他也是痛快的——死了一了百了,什麽也不知道,死亡是折磨仇人最輕的方式。


  來,我教教你。”


  任謠也笑了起來。


  在這方麵,任謠與晏昭昭可謂是心靈相通,甚至因為她本身就是踩著鮮血活到現在,骨子之中的嗜血和暴戾到了這樣的時候,便藏也藏不住。


  她拉著彩萍蹲下來了,側著頭看她:“怕血嗎?”


  彩萍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怕是怕的,但是他流血不叫奴婢害怕,反倒叫奴婢覺得痛快。”


  “當真?”任謠問。


  “當真!”彩萍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好。”任謠勾唇一笑。


  她指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晏昭昭一見便猜到她要做什麽了,當即走到門前,將那個破破爛爛的門掩上——她們這些行走到黑白之中的人,本就已經滿手罪孽,孩子們卻不知道這些,若是叫孩子們看見了,那便是真的造孽。


  任謠將小刀放在彩萍的手裏,一手握緊了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拔掉了塞住男子嘴的破布,隨便動作一下,就將男子的下巴給卸了。


  然後她伸手進去,將這男子的舌頭給拔了出來,另外一隻手握著彩萍的手,直接劃了下去。


  有血濺了出來,而任謠這時候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止血的金瘡藥,一股腦地倒進他的嘴裏,一邊說道:“這條無用的舌頭,長著也不過就是個累贅,說出來的都是不中聽的話,不如不要了。”


  隨後這些動作便一步步地從舌頭到了耳朵再到了手腳,任謠直接帶著彩萍將剛剛這男子所有用來施暴的部位一一砍去,再去上佳的金瘡藥止血。


  這男子早已經昏死了過去,任謠卻甩了甩小刀上沾著的血液,說道:“他如今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手腳皆不能行走,這世上誰知道他這般是為何?”


  “當然,你若是害怕,便可先跟我們的人離開這裏——這閔鎮確實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若肯的話,我送你去個你這樣堅毅勇敢的女子應當去的地方。”


  彩萍似乎有些驚訝,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沒說出來。


  她的手上還站著溫熱的血液,這中溫熱感令她心中的驚懼委屈漸漸平息,卻又似乎帶著一點兒無法抑製的惡心。


  “去了那裏能做什麽?”彩萍終究還是問道。


  她學著任謠的樣子,甩掉自己手上站著的血液,用手帕子一點點地擦幹淨自己指尖依稀沾著的血痕。


  任謠湊過來,將她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濺到的一滴鮮血給擦去了,說道:“讓自己不必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彩萍停頓了一下,又問道:“奴婢若去了,這些弟弟妹妹又該怎麽辦?”


  “養你的弟弟妹妹是沒有問題的,你不必擔心這個,隻是去了之後有很多苦要吃,鮮少有女子能夠堅持下來。”


  任謠回想起了什麽,握著的手緊了緊,很快又鬆開了——吃過的苦,流過的淚,受過的傷,如今都已經凝聚結合成她的堅毅與榮耀,殺不死她的都讓她變得更加強大,所以她不愧於心,更甚至感激當年自己能吃下這樣多的苦頭。


  “若奴婢能夠堅持下來,能與您成為一樣的人嗎?”


  彩萍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任謠是女子,她隻覺得麵前的公子似乎格外地懂得她的心中所想,也格外明白她的苦痛。


  “可以,甚至比我更好。”


  “那我去。”


  彩萍沒有任何猶豫。


  這麽些年,她早已經厭倦了在李府之中的日子,那樣的日子常常讓她懷疑自己在這世界上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可是想想自己還有這樣多的弟弟妹妹要養著,她又不敢輕易地讓自己這種念頭放大。


  但越是壓抑越是苦痛,越是難過越是敏感,這些不適終究不會消失,而是會堆疊在一起,隨後在某個臨界點上直接炸開。


  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不想再繼續了。


  “行。”


  而晏昭昭在一邊倚靠著門站著——任謠是在和彩萍打啞謎,但是她是聽得懂的。


  任謠要送彩萍去錦衣衛。


  她這個時候年紀是不小的,但是她的心性卻格外堅韌不屈。


  而既然如此,什麽時候開始就都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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