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潛入
晏昭昭聽了之後,覺得這還當真有可能是個切入點。
那個小嘍囉肯定和小乞丐有什麽關係,不然小乞丐偷東西被任謠擒住了,那小嘍囉為什麽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出手幫小乞丐?
說不定這兩人有什麽親緣關係。
成年人不好攻破,但是年紀尚小的小乞丐就不一樣了。
晏昭昭眼睛轉了轉,然後便拿過紙筆“刷刷刷”地寫。
“那小乞丐有沒有什麽特征?咱們如果要找他的話,還能夠找到他嗎?”
任謠便寫:“有。那小乞丐說什麽都要搶了我的錢袋子走,可他定然沒有想到,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用一種特製的香料熏過的,會留下一種經久不散的味道。
這種味道人聞不出來,但是我豢養的香蛾能夠聞到。我隻需要將香蛾放出來,咱們跟著香蛾走,就是他跑到天涯海角去,都能夠找到他。”
這世上還有這樣神奇的東西?
這任謠還真是身懷絕技,晏昭昭再一次覺得自己當年在銅雀樓救下任謠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晏昭昭又寫:“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找他?”
“擇日不如撞日,味道就算經久不散,時間長了也不好分辨。
而且白天跟著個蛾子走未免引人注意,所以今晚子時就去。”
任謠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她覺得這個人有必要查,便今晚就去。
現在夜色漸深了,街上基本已經看不到行人,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整個閔鎮都會陷入到沉睡之中,而那個時候,就是夜貓子在屋脊上行走跳躍的時候了。
“那隔壁那兩個?”
“這兩人武藝都並不高強,偷偷摸摸的小賊罷了,昨天又吵了一架,心中又默認我們倆是沒什麽威脅的正常人。
他們這會兒估計都在屋中生悶氣,我一管迷香送進去,他們倆就要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任謠說完,便在暗中猶如鬼魅一般站起了身,她貼在牆邊,動作迅速地到了沐浴的屏風後。
晏昭昭幾乎沒看清她是怎麽做到的,便看到一顆好似還在燃燒著的香丸被彈了起來,通過那盆栽後的那個洞,“噗”地一下就到了對麵的廂房之中。
“一炷香之後他們便會睡著,就是雷公電母在天上打架,他們也聽不見。”
任謠低聲說道。
既然如此,這兩個隔壁的小賊就算是解決了。
但是晏昭昭忽然想起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兒……我不會武藝呀!”
晏昭昭想起來,最重要的還是,她並不會武,更沒有輕功,怎麽跟得上任謠的步伐?
任謠便笑了起來。
她很少這樣發自內心地笑,脫去平素裏她臉上那幾乎能凍死人的冷淡,脫去了那種種幼年的仇恨和痛苦給她帶來的絕望,任謠的整個麵部輪廓都溫柔了下來,看上去與平素裏截然不同。
不過她也就是這麽曇花一現地笑了一下,便恢複了平素裏的冷靜平淡。
“公主殿下,來我這裏。”
任謠朝晏昭昭招了招手,晏昭昭便走到她的身邊去,然後任謠便出手,點了晏昭昭身上幾個穴位。
晏昭昭便感覺到一股熱熱的暖流從任謠的指尖泄出,流入到自己的穴道之中,隨後整個人便精神一震。
晏昭昭甚至連五感都比平常清晰了數倍,在這黑黢黢的夜色之中,竟然能夠清晰地看見東西了。
她感覺自己身上似乎一瞬間就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我暫且傳一些功給公主殿下,之後公主殿下便可和習武之人一樣身輕如燕,跟隨我一同飛簷走壁了。不過這功力大抵隻能維持一個時辰,到時候我再給公主殿下續上。”
任謠伸手,似乎是想拍拍晏昭昭的肩膀,但她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沒有做任何冒犯的動作。
晏昭昭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沒有注意到任謠的這個動作。
“可是……我從未用過,到時候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怎麽辦?”
晏昭昭求助似的看向任謠,眨眨眼睛。
“公主殿下聰慧,到時候跟在我的身後,學著我的模樣跳著便好,並不難的。”
晏昭昭心中有些發慌,她都不知道任謠對自己的信任從何而來,隻是任謠這般說,一會兒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就是了。
她和任謠在屋中等了一會兒,等到四周萬籟俱寂,月上中天的子時終於到了,便換上了黑色的衣裳,一前一後地從窗口離開了。
剛剛開始的時候,晏昭昭看著自己的窗口離地麵還有這麽一段距離,總覺得心驚肉跳的,就怕自己一個站不住就摔下去給自己手腳都摔斷。
但是隨著任謠明顯放慢了等她的節奏跳了一會兒之後,晏昭昭也感覺自己逐漸得了趣味。
任謠的內力深厚,有任謠的內力加持,她在屋簷上起落十分輕鬆,加上她本身不再感覺到緊張,便確實不難起來。
“我說什麽來著,公主殿下自小聰慧,這樣的小事兒,自然是看一遍就會了。”
任謠笑著回頭誇了晏昭昭一句,晏昭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是因為任謠相助才能這樣輕易地使用輕功,若沒有任謠那渾厚的內力,她根本不可能這麽輕鬆地在屋脊上跳來跳去。
任謠停在一間屋子的屋脊上,從腰間抽出來一隻小竹筒,將木塞子拔了出來。
一隻白色的小蛾子從竹筒之中飛了出來,先是在任謠的指尖上停了一會兒,然後便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兩圈之後,便往一個方向飛去了。
任謠踮起了腳尖,回頭笑著衝著晏昭昭說了一句:“公主殿下,如今要追著蛾子去了,速度要快一些了。”
夜風吹動她的長發,她的眼溫柔了很多,不知是不是錯覺。
話語剛落,任謠的身影便從屋脊上躍了起來,便如同一道輕鴻一般,飛快地從屋脊上跳到了遠處,幾個起落,任謠就已經追著蛾子的方向去了很遠。
任謠之前都是放慢了速度,等著晏昭昭學自己的動作,如今見晏昭昭逐漸得了趣,便不再放慢速度了。
“這就來了!”
晏昭昭心中也躍躍欲試,她本身就不是個膽小的人,任謠都說她可以,她如今覺得自己確實可以了,便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雖說她的姿勢不是那麽優美,起落之間還有些滯澀,速度也沒有任謠那般快,卻也勉勉強強跟在任謠的身後,沒有掉隊。
這在房頂屋簷上起起落落,風輕柔地從自己指尖掠過,那滋味兒還真是和在地上行走,在馬車之中坐著完全不一樣。
晏昭昭有些想笑,隻覺得這生活永遠不知道明天會做什麽。
她原來在宮中當著金嬌玉貴的公主的時候,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會這樣,如同一個江湖浪客一般,身上有這過人的內力湧動,幾個起起落落,便與夜色融為一體,悄然潛行,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倒也無憾。
任謠和晏昭昭在屋簷上起起落落,竟是出了閔鎮的範圍,將那一整座城鎮給甩到了身後。
閔鎮周圍還有幾個小一些的村莊,村中的人口不多,屋舍也多破敗,到了這個點,幾乎沒有一家亮著燈。
有一戶人家的屋舍格外破敗,那是一座小茅屋,歪歪扭扭的,似乎是木頭和泥巴糊起來的房子,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一般。
小白蛾子在空中停了下來,然後在空中轉了兩圈,飛到了那小茅屋前麵。
任謠帶著晏昭昭停在距離小茅屋的安全距離之外,拿出小竹筒,口中打了個晏昭昭聽不見的呼哨,那小白蛾子就聽話地飛了回來,回到小竹筒裏去了。
“公主殿下,那小乞丐應該就是住在這裏。”
任謠手一指那小茅屋。
“這屋中有幾人你能感覺到嗎?”
小乞丐住破爛的小茅屋,晏昭昭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要是他住在什麽金碧輝煌的地方,晏昭昭才覺得奇怪。
“三人,一個年長的婦人,呼吸滯澀,胸中嗬嗬,身體極弱;
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身上有點兒底子,但並非是什麽厲害人物,隻是比尋常普通人要強上一些;
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半大小子,氣息紊亂,不是什麽練家子,隻會些三腳貓功夫。”
任謠沉吟片刻,便將整個屋舍之中的情況探查清楚。
習武之人很多時候都並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五感之中更加重要的往往是聽覺。
在黑暗之中通過呼吸氣息來判斷人數,通過呼吸的頻率來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練家子,任謠對這項技能已經爐火純青。
“就是今日那幾個人。那婦人是誰暫且不知道,也許是他們兩人的母親,大的那個是小嘍囉,小的那個就是今日偷我錢袋子的小乞丐。”
這兩人的氣息和印象之中別無二致,應該就是他們,任謠沒有任何猶豫。
“他們現在可醒著?還是睡了?”
即使有一部分任謠的內力在身,晏昭昭也沒有任謠的本事兒,她察覺不到屋中的情況,隻好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