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牆倒眾人推
這時候晏昭昭正好進來,被這場麵撞了個猝不及防,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哎呀,我這是瞧見什麽啦?怎麽忽然感覺眼睛裏進沙子迷了眼了?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女帝聽了倒還不覺得有什麽,蕭貴君反倒是覺得臉上一紅,鬆開了自己的手。
“倒是我的錯了,在孩子麵前這樣不正經的。”
蕭貴君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
晏昭昭現在也感覺自己就是個亮閃閃的多餘人了,想了想,確實也是,人家這才剛剛破鏡重圓,自然是情深義重的時候,自己在這兒不就是個亮閃閃的多餘人嗎?
晏昭昭沒有再多說什麽了,隻在姨母和姨夫的麵前耍乖賣巧了一會兒,然後就說自己宮裏頭還有事情,這會兒先回去了。
女帝心裏知道晏昭昭是怕他們覺得難堪,怕打攪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想了想,這會她確實想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多呆一會兒,故而也沒有多攔她。
蕭貴君倒是覺得很遺憾,自從他知道晏昭昭是自己的女兒之後,便想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可惜事情總不能這樣理想的,他和晏昭昭之間的關係並不明朗,一個做姨夫的,怎麽好時時刻刻去關心自己的侄女兒?
蕭貴君看著晏昭昭離去的背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這樣快就回去了,我還想與她多說一會兒話呢。”
“好了,我知道你是心疼女兒,心裏想她,所以想多和她相處一會兒,這些我也明白。
不過來日方長,小姑娘一直是養在我身邊的,和我的感情也很親厚,現在她在宮裏頭住著,咱們想她了,就隨便找個由頭,叫她過來就是了。”
女帝牽著蕭貴君的手,輕聲安撫他。
蕭貴君的聲音中有些沮喪:“如今倒是還好,可等日後她回群芳園去了,咱們想要再見到她,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這有什麽問題?等日後她娘親把孩兒生下來了,她是要回群芳園裏住,是不能日日再相見了,但也不是什麽問題,咱們想她的時候,我下旨召她進宮就是了。
等她進宮的時候,到時候你也來,你是我的皇夫,也是這大羲朝名正言順的國後,你來見她,與我一塊,可沒有旁人敢說三道四。
既然是如此,我們與她相處,其實也並非什麽難事……至於別的那些事情,這畢竟也是許多年的遺憾了,咱們也改變不了什麽。
而今她能夠在咱們身邊,咱們喊她的時候,她就能夠時時刻刻孝順著咱們,就已經算是最大的幸運了。”
在晏昭昭的事情上女帝向來很知足——但也不是說女帝很知足,他是想知足便知足,不想知足,也隻能知足。
就算女帝不知足,又能怎麽樣呢?
晏昭昭這個孩子,當年確實是舍給琮陽大長公主了的,而且是有些緣故的,所以絕對不可能反悔。
更何況晏昭昭在他琮陽大長公主身邊養了這十幾年,難不成如今就要將晏昭昭給要回來嗎?
琮陽大長公主膝下如今就她晏昭昭一個女兒,肚子裏這個孩兒雖說南明和打了包票,一定會讓他平安降世,可倘若就出了意外,那豈不是琮陽大長公主就隻有這一個孩子了?
晏昭昭也是琮陽大長公主和晏珩精心教養長大的,那她還要橫刀奪愛,將人家的心頭肉拿回來嗎?
這些道理,蕭貴君的心裏其實也都明白,隻是人總是這樣的,就算事事道理都知道,但難免心裏還是會有一些遵從本心的想法。
隻是他們也知道,這些念頭不可能成為事實罷了,這才在自己親近的人麵前抱怨一兩句。
女帝和蕭貴君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幹,所以暫且也將這些遺憾的念頭拋到腦後去了。
而晏昭昭回了清涼台,便聽到敏妍郡主郭西慈告訴自己一個讓她覺得很好玩的消息。
原來,那高句麗的國王,自從知道女帝下的旨意,問責他是不是不會教養女兒之後,果然和眾人猜測的那樣,直接下了旨意,不要梁秀珠這個女兒了。
高句麗的國王甚至寫信過來,詢問女帝是否需要再送新的質子和公主過來大羲朝為人質。
女帝覺得這個質子和公主的事情本來就很沒意思,再說了,區區一個高句麗小國,想要拿捏它,不過動動手指頭就能完成的事兒,隻是大羲朝不屑去欺辱一個比自己小這樣多的國家罷了。
所以最後女帝便拒絕了高句麗國王的請求,並且與高句麗國王定下了新的條約,隻要高句麗一國願意永遠對大羲朝俯首稱臣,大羲朝就永遠會對高句麗國提供等量的幫助,也永遠不會入侵高句麗的國土。
這個條約是高句麗的國王幾代以前就非常想要的條約了,現在大羲朝主動願意拿出這樣的條約來,顯然是為了安撫高句麗國王和高句麗民眾的情緒,同樣也能彰顯他們天朝上國的寬容與大度。
大羲朝不僅僅沒有因為高句麗國王送來的人質公主梁秀珠事情做的不好而問責牽連到高句麗整個國家,而是下了道詔書,斥責高句麗國王之後,又下了一道能夠永保高句麗國百年和平的條約。
這對高句麗國王和高句麗國的子民來說,都是一道非常劃算的事情,甚至整個高句麗國的國內都開始自發地景仰尊敬這位大羲朝的女帝,因為她寬懷待人,心胸寬廣,又是如此的博愛眾生,讓高句麗的民眾打心眼兒裏覺得敬佩。
高句麗國這邊對女帝的處置非常心悅誠服,就更加不會去管梁秀珠這個自己做錯了事的罪女了。
可以說,整個高句麗國都對女帝的處置非常滿意,而大羲朝這邊也因為自己天朝上國的實力得到彰顯,博愛平生的名聲也逐漸滲透到周邊各個小國的民眾心中而感到高興。
可以說,這完是一趟雙贏的事情,唯一一個不高興的人,應該就是梁秀珠自己了吧?
梁秀珠在高句麗國的王室之中的公主位分已經被消除了,宗室之中也沒有她的名字,從此之後,梁秀珠就不再是高句麗的公主了。
既然梁秀珠已經不是高句麗的公主,那她就也不用回高句麗的王室去了。
而梁秀珠既然丟失了公主位分,就不再是高句麗國送來的人質公主,那之前給梁秀珠的那些份例、吃穿用度、包括官府之前給梁秀珠居住的宅院,都會被大羲朝的官府收回。
那現在的梁秀珠,在大羲朝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民了。
她以前平素裏橫行霸道,仗著自己是高句麗的公主為非作歹,惹下了不少仇怨,現在她地位盡失,正好是有冤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了。
就這麽一個早上,郭西慈就已經得到了好幾條消息。
比如官府那邊得到了高句麗的消息,知道梁秀珠的公主身份已經被革除了,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的,他們就去梁秀珠的官邸之中,將尚在睡夢中的梁秀珠揪了出來,連帶著她以前受到大羲朝封賞的那些衣物和金銀財寶,全部收回了。
不僅僅是這些東西被收回了,據傳梁秀珠被攆出來的時候,身上穿的還是上個季度按份例官服送去給她的金絲緙衣。
官府要求梁秀珠脫下身上的金絲緙衣,還給大羲朝,梁秀珠當然不肯,她要是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了,豈不是衣不蔽體?
梁秀珠不肯交還封賞的金絲緙衣,官府來人也不依不饒,一夥人當街在官邸門口打了起來。
梁秀珠在民間的名聲一直很差,現在有這種看熱鬧落井下石的好時候,一夥人就圍在官邸的門口,看梁秀珠是怎麽和官府來人打架的。
梁秀珠又羞又惱,要是別的時候,她拗不過他們,也許就將身上的金絲緙衣歸還了,但是現在外頭這樣多人看著她,她要是把外衣脫下來了,那可是清白盡失,還不如一根褲腰帶,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算了!
但無論梁秀珠多麽不願意,這都是上頭搬下來的旨意。
女帝的意思很明顯,她不想和高句麗國計較什麽,也不想給高句麗本國吃什麽苦頭。
冤有頭債有主,梁秀珠做錯了的事情,女帝可以不和高句麗國計較,但是梁秀珠自個兒別想有好果子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梁秀珠欺辱晏昭昭,又害得她心愛的晏昭昭屢次生病,所以梁秀珠越在乎什麽,女帝就越要將她在乎的那些東西,狠狠地丟到地上去,將她所有自傲的東西都給剝奪去。
最後的結局也很明顯,梁秀珠肯定打不過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直接被剝了身上的外衣,狼狽至極地在已經不屬於她的官邸門口摔了個狗吃屎。
當然,關於梁秀珠的趣事,不止這一星半點。
比如閔言思,在官府離開之後,第一個上門去,寫了一通一千多字的華麗駢文,直接嘲諷指責梁秀珠做的諸事不地道,現在淪落到這般下場,可謂是活該中的活該,然後把那篇駢文貼在了梁秀珠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