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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樂子

  她說的如此真情意切,若非是晏芳華清清楚楚地記得那熱血噴了她一頭一臉是個什麽滋味,還當真以為那丫頭是自己摔死的。


  但即便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丫頭是她殺的,卻絕對不肯承認。


  晏芳華心裏還有殺了人的驚恐,故而緊緊地握住了阿寧的手,一點兒也不肯鬆開:“阿寧,好阿寧,若沒有你,我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小丫頭呢……摔斷了脖子,倒也……倒也怪可憐的。”


  看到晏芳華這幅直接就順著自己的台階下台來的模樣,阿寧的眼底有譏諷的笑意一閃而過。


  她可真是大臉,殺了人倒還真敢用這等借口來推脫?

  但她臉上的神情是那樣可憐傷心:“是啊,當真可憐的很。”


  “那……我記得小綠是外頭買進來簽了活契的,有給她的家裏人撫恤金麽,小綠好歹伺候我三四個月了,她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心裏頭亦很難過。”


  晏芳華又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坦白來說,她若不是那個瘋瘋癲癲的模樣,哭起來還甚是梨花帶雨,十分惹人心疼的。


  聽到那死了的丫頭並是非是家生子,亦或者是簽了死契賣身的婢女,而是簽的活契之人,阿寧的眼底有些意外,臉上的笑容倒是愈發地嬌軟可人。


  阿寧笑著說道:“大姊姊的人,我可不敢隨便吩咐,不過小綠確實可憐,我著人問了問她家裏,說是她家裏人早就病故了,隻還有一個五年前就去參了軍的哥哥,四五年都未曾回來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她摔斷了脖子死了,家裏頭沒有人,錢送不出去,身子也沒處擺不好送回家裏去,想著便在城外義字坡尋了一處,將她安葬了。”


  這話說著說著,方才還目有驚恐的晏芳華已經越來越安心下來。


  家裏人病故,唯一的兄長參了軍沒回來,那多半就是死了全家,沒人能管;


  城外的義字坡可不是什麽安葬的好地兒,那是襄城貧民窟的亂葬崗,時不時還有野狗出沒,小綠的屍體丟到亂葬崗去了,恐怕過完今夜就能被野狗盡數分食,再無痕跡了。


  那是不是活契死契又有何分別,她家裏的人都死光了,沒人能夠為她伸張正義,一張草席一裹,就能夠直接了事。


  既然如此,她便可放心下來了。


  想到這裏,晏芳華已經再不恐懼了。


  她沒了害怕,竟又回想起來自己殺人時候那等爽快利落的感覺,哀哀戚戚的目光之中,又帶了一絲絲的目眩神迷。


  阿寧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


  於是她從善如流地開口:“紅扶是個好的,隻是大姊姊身邊的那些個丫頭似乎並不好使喚,我喊她們去收拾花廳,她們倒一個個地推脫起來了,皆不肯去,這不是將大姊姊的威嚴視為無物麽?該收拾收拾了。”


  阿寧的嗓音是很甜的那一類,她卻用這等仿佛不諳世事的聲音,說著這世上最最邪惡的話語。


  這話就說到晏芳華心坎兒上去了——她看著正常,其實早就離經叛道不知到了哪裏去了,這可真是還在打著瞌睡的時候就有人給她送來了枕頭,阿寧這個表姑娘,可真是得她的心意。


  不過她暫時想起來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等,今兒我不是要去太學念書麽,這會兒已經這樣晚了,該如何是好?”


  “大姊姊不必著急,小妹早就為你想好了,之前就差人去太學遞了帖子,說是大姊姊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今日請假休沐一天,明日一定準時趕到。”阿寧笑容甜甜的,晏芳華越看她的樣子,越覺得她順眼。


  “阿寧,你可真是了解我。”聽到阿寧說的話,晏芳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笑眯眯地牽著阿寧的手,臉上帶著散漫又陰鷙的笑容。


  “大姊姊是救我一命之人,我便將大姊姊當做我在這世界裏最後一個親人了,自然掏心掏肺地對大姊姊好。”


  阿寧的麵容完美,毫無破綻。


  晏芳華聞言一笑,很快又睡了過去。


  一日飛快地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已經在太學之中“念了一天書”的晏昭昭與郭西慈一同坐上了馬車回宮。


  明九如今伺候的可是明霞公主了,女帝愛屋及烏,早就給了明九一個女官身份,她可親自給晏昭昭駕馬隨侍,尋常的庶民見了她,都還得再行禮喊一聲大人。


  明九駕車極穩,抖了抖韁繩,馬車便十分順當地離開了。


  她們兩的馬車一動,其他世家的馬車便紛紛給她們讓道,直到她們的馬車留下的灰燼都平息下來後,那太學門口癡癡望著馬車的人都仍舊不知凡幾。


  晏昭昭與郭西慈皆是一等一的好顏色,今日果不其然地在太學之中引起來了波瀾。


  不過晏昭昭與郭西慈皆是不害怕波瀾之人,三言兩語就將這些小麻煩躲過去了,隨後一整日都平靜無波。


  郭西慈懶洋洋地倚靠在自己的靠墊兒上,感慨道:“都說這太學亂七八糟,皆是烏合之眾,我還不信,今日一看,果真如此,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我這一袋子書,還真就是白拿了。”


  郭西慈說著,就將自己手裏頭的書袋往旁邊一扔,裏頭便滾出來幾個圓滾滾的竹簡,下頭還墊著兩本書冊。


  晏昭昭聞言笑了一聲:“我早間就和你說了,這太學之中烏煙瘴氣,哪裏是個讀書的地方,你帶個一兩本過去裝模作樣就是了。太學,說的好聽,其實不過就是個爭奇鬥豔的好場所,你瞧瞧今日這些人,看咱們的眼神就如同那鬥敗了的公雞一般,除此之外,那些人有哪個是在認真聽夫子先生講課的?”


  這話說的是實話,郭西慈甚至十分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明兒不帶了,反正背著也重,累死了。”


  路上無聊,郭西慈便與晏昭昭說起閑話來。


  她先問的,就是那個高句麗國的公主梁秀珠。


  她對高句麗的公主十分感興趣,可不是因為她沒見過別的國家的人,而是因為她家祖父汾陽王曾經在戰場上痛擊過高句麗的大軍,還說高句麗的人又醜又矮,皆是軟蛋,又喜歡使下作的本事兒,十分看不起這個彈丸小國。


  郭西慈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過這個梁秀珠的所作所為了,心裏實在好奇,一個軟蛋國家竟然養出來一個蠢貨了,還將這麽個蠢貨送到大羲朝來當質子,實在是好笑中的好笑。


  “你有沒有見過這公主?是個什麽模樣?是個三寸高的小矮人麽?”郭西慈眼睛亮晶晶的。


  這敏妍郡主事事都好,隻是有些八卦了,對於聽這些事情,她倒是十分感興趣。


  “見過一回,矮是不矮,生的也尚可,卻是個十分狂妄自大又拎不清楚之人。她今日沒來,興許是不樂意來,也興許是生了什麽疾病——不過她要是來了,你就能夠見到太學之中最最好笑的一個人了。”


  晏昭昭說的還算是比較委婉。


  她知道郭西慈其實是在找樂子,但是這種樂子還得是自己親眼看到才好,不然就失去了原本的趣味兒,所以她暫且先不說,等日後郭西慈自己見到梁秀珠的時候,就能夠知道這個樂子有多好笑了。


  但很快,事與願違,這個趣味兒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晏昭昭和郭西慈的馬車原本在十分平穩地前行著,但卻忽然一個刹車,差點就將她和郭西慈給直接甩到外頭去了。


  “公主,有些突發狀況。”明九說道。


  “阿九,怎麽啦?”晏昭昭挑起簾子來,有些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家的馬車前頭橫著另外一輛馬車。


  那馬車的窗口探出一個頭來,正充滿嘲諷地盯著晏昭昭看:“喲喲喲,這不是新得意的明霞公主麽,怎麽,見了長輩,還不出來拜見一番?”


  得,這幅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一口一個長輩拜見的,除了剛剛兩人口中那個樂子,可就沒有旁人了。


  “來,方才我和你說的樂子,這會兒主動找上咱們來了。”


  晏昭昭回頭和郭西慈說,郭西慈立即學著她的模樣從簾子探出頭去,看那對麵馬車裏的梁秀珠。


  晏昭昭的聲音可沒有任何的收斂,夾雜著嘲諷的聲音一下子就傳到了對麵的馬車裏。


  那梁秀珠臉上的笑容果然就消失了。


  她多半是想下車來找晏昭昭算賬,結果被卡在了馬車車窗上,十分滑稽。


  晏昭昭很不給麵子地笑出了聲,故意偏了偏頭看自己身邊的郭西慈:“怎麽樣,我沒騙你吧,這個樂子是不是很好笑。”


  郭西慈也很捧晏昭昭的場,而且她是當真覺得一個人把頭卡在馬車車窗裏抽不出來的樣子非常好笑,於是也忍不住地嗤嗤笑了起來:“你說的果然不錯,確實是個一等一的好樂子。”


  晏昭昭與郭西慈仿佛一個捧哏一個逗哏一般,將明九都說地笑了起來,而對麵被卡在馬車車窗裏的梁秀珠就不是那麽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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