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回憶
晏珩心裏都是他的愛妻琮陽公主，哪裏有精神去管晏昭昭幾個？
隻要晏昭昭不是說她要去和南明和一塊兒玩兒，晏珩這會兒都懶怠管她。
至於南明和，這個要拱了自家大白菜的豬，晏珩就更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兩人要走，晏珩也都沒留他們，打發他們走了。
隻是臨走之前，晏珩又自以為自己十分語重心長地叮囑晏昭昭，說道：“昭昭，你要回自己院子，那就回自己院子去，可不要亂跑，如今世道亂的很，就有這樣的白眼狼，住在別人家裏，吃別人的用別人的，居然還要偷走別人的寶貝，你說這可惡不可惡？”
晏珩的話叫晏昭昭差點笑出聲來。
這個白眼狼，這個被偷走的別人的寶貝，是誰其實都已經一目了然了。
不高興的老父親自然是要順順毛好好哄一哄的，晏昭昭說了好些好話，軟磨硬泡地才將老父親給勸了回去。
然後這顆在晏珩眼裏是被白眼狼給偷走了的寶貝，正喜滋滋地湊到了南明和的身邊，主動將這個大寶貝送給了南明和。
“二哥哥，你與我一同去麽？”晏昭昭抬了抬手，南明和立即會意，知道晏昭昭的意思是想要他牽她，便主動伸手去拉她的小手。
“嗯，我送你回去。”南明和應了一聲。
這樣的場麵，其實倒也屢見不鮮。
晏昭昭牽著南明和的手，偏頭看到身邊高挑俊朗的青年人，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她總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晏昭昭才不過六七歲，走路蹦蹦跳跳的，就不愛好好走路，非要往那花壇旁邊的牙子上頭走。
那玩意兒細細窄窄的，哪裏是好走路的地方？
不過對於調皮搗蛋的晏昭昭來說，走這花壇牙子，對她來說是再有趣味不過的事情，於是回回從碧霄館走的時候，就非要不顧丫鬟的勸阻，一門心思地在那牙子上搖搖擺擺地走著，大約覺得自己這樣很厲害。
晏珩害怕她摔著了，便常常叫還在他耳房裏頭練字的南明和出來送她回院子。
“明哥兒，你好好牽著你妹妹，你妹妹她啊，是在是不老實，稍不留神，她就自個兒走到邊邊上去了，小姑娘家家的，要是一個沒踩穩，摔下來扭到了腳怎麽辦？你好好看著她，務必叫她老老實實地走路，萬萬不可去跳那花壇牙子了。”
那個時候的老父親尚且二十餘歲未到三十，站在碧霄館的門口，看著南明和牽著小昭昭慢慢地走。
爹爹的聲音常常在背後，自己身邊牽著的是南明和。
比起南明和的少年老成，小時候的晏昭昭顯然跳脫的多。
她就喜歡在原地蹦蹦跳跳，就是南明和牽住了她，她也還要在這石子兒路上蹦來蹦去，很能自得其樂。
那個時候便是她在前頭拉著南明和走。
少年時期的南明和並不說話，他一直都是安靜地牽著晏昭昭，除了不叫她往那危險的地方亂走，他常常隻是輕輕地拉著小妹妹的手，等晏昭昭又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軌跡，要去那各種地方“沾花惹草”了，他才稍微用力地拉一把晏昭昭的手，示意她可不要再亂走了。
如今的晏昭昭自然是沒有那時候的調皮搗蛋了，但身邊南明和溫柔拉著她的手卻一如當年，從未變過。
那個時候南明和和晏昭昭是住在一個方向的院子裏頭的，兩人同路。
不過那個時候，晏昭昭常常是回自己的院子去玩兒，而南明和將她送回到院子之後，還要回碧霄館的耳房裏頭去，繼續聽晏珩給自己的講課念書。
那時候他便隻是單純地送晏昭昭回去，並非順路，現在也是一樣。
晏昭昭現在的院子和南明和的院子不在同一個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晏珩和公主有意如此安排的，
不過無論南明和和晏昭昭同不同路，南明和都是要送晏昭昭回自己的院子的。
因群芳園裏的幾個主子都不太喜歡下人伺候，所以群芳園裏的下人不多，兩人身後除了跟著一個明九，還有南明和的兩個小廝，便再看不到旁人了。
一路上靜悄悄的，晏昭昭覺得累，便沒有再說話逗趣兒，一邊的南明和便也很安靜。
他知道晏昭昭這一路也累壞了，她不想說話，那他也不會去勾得晏昭昭與他說話，累嗓子呢。
晏昭昭預備著回自己的院子裏頭洗漱休息一會兒，這一路上顛簸難受的，就是沐浴更衣也沒有好好弄過幾次，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自然是要清理掉自己的這一頭一臉的塵土的。
之前晏昭昭住的院子倒是拆掉重建了，將碧雪館更名為“素問軒”。
因為晏昭昭先前在碧雪館之中染了天花，若非南明和不顧一切地進來救她，晏昭昭興許就已經死了。
琮陽公主覺得碧血這兩個字興許有些晦氣，便將碧雪館更名為素問軒，將裏頭的應用陳設都一律拆除換了新的，整個院子裏頭煥然一新，晏昭昭都覺得有些新鮮。
南明和也沒見過這樣的碧雪館，他想了想，素問軒這個名字，應該還是別有深意的。
晏昭昭的院子叫“素問軒”，南明和也知道，自己的院子不再是之前的瀟湘館了，是另外一個位置離晏昭昭的素問軒有些遠的臨湖小院，名曰“靈樞閣”。
但看這裏兩個名字，似乎也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但將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便叫人回過味來了。
《素問》乃是醫學著作，與《黃帝內經靈樞》為姊妹篇，合之則為《黃帝內經》，乃是史上赫赫有名的裏程碑式醫學著作。
這院子的名字多半是晏珩選的。
兩個名字皆是醫學著作的名字，晏珩一片祝福之心，便從中可見一斑。
他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和南明和都能夠健健康康。
晏昭昭是他的女兒，而南明和也算是他半個親子了。
無論晏珩知不知道南明和的真實身份，他也是晏珩養在膝下數年，一筆一畫教養長大的青年人，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可言？
雖說晏珩嘴上對晏昭昭和南明和十分不讚同，甚至因此對南明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他心裏還是一樣希望兩個孩子健康喜樂，平安百歲的。
這個心意，南明和收到了。
若是平素裏，南明和定然是會跟到院子裏頭去，和晏昭昭好好說說話的，但是這次情況特殊，他也懶怠耽誤晏昭昭休息的時辰，與晏昭昭在院子門口多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了。
晏昭昭也不留他——她要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南明和何嚐不是？
他們也不爭這麽一會兒的時辰長短，等各自都休息好了，再在一塊兒形影不離，那才是更好呢。
晏昭昭的院子裏頭隻有明九一個一等丫頭，還有先前南明和送給晏昭昭的紅袖丫頭。
這丫頭之前在蘇州一直伺候自己，後來因為元家族學裏頭不讓帶丫頭，她便在山下的書院裏也念了幾年書，大約是琮陽公主也知道這一段往事，故而也差人將她尋回來了，繼續放到晏昭昭身邊伺候。
紅袖和當年嬌嬌小小的模樣相差不大，見到晏昭昭的時候眼裏都有了淚，忍不住激動地擦了一把，遠遠地就迎了上來。
至於院子裏頭剩下的四個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並四個粗使丫頭，都是最近采買回來的清白丫頭，個個模樣標致，乖覺老實，很得晏昭昭的心。
早在晏昭昭到門的時候，這院子裏頭就已經燒上水了，晏昭昭這會兒回來，正好沐浴洗漱。
明九伺候晏昭昭入浴去了，還沒一會兒，便聽到院子外頭有人急匆匆地來了。
這些貼身的事情，紅袖做的更順手些，聞有人來了，明九便將在外頭收拾床榻的紅袖進來繼續伺候晏昭昭洗漱，她走到外頭去迎人。
原以為是琮陽公主那裏來人請了，想不到是個和眉善目的胖太監。
這位是女帝身邊的紅人雙福，明九自然知道，見了麵便連忙迎了上去，取了打賞的金錁子錦囊來孝敬公公，一邊輕聲相問：“見過公公，可是宮中陛下有何吩咐？”
這大胖太監乃是女帝的心腹寵臣，明九自然不敢怠慢。
他會親自來，也可見女帝對晏昭昭之寵愛。
“陛下請昭昭姑娘去宮中用膳呢。”雙福也沒推辭，接了明九手裏頭的金錁子，笑眯眯地說道。
“好，奴婢這就去稟告姑娘。敢問公公幾時用膳，奴婢好為姑娘安排時間。”
“宮中已經在等著了，姑娘去的話，現在就跟灑家一起去就好。”雙福抖了抖自己手裏頭的浮塵，很是慈眉善目的模樣。
“姑娘這會兒還在沐浴更衣，不如請公公先行，一會兒姑娘抓緊了過來？”
晏昭昭還在沐浴，這會兒恐怕才剛剛洗了頭發，要等頭發擦幹上了頭油，換了衣裳收拾了妝容，這至少還要一兩個時辰，明九可不敢輕易地就這樣應承下來，若是一會兒來不及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