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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乳酥

  晏昭昭沒有受到琮陽公主的責罰,南明和的心裏就稍微定了一些。


  這一次的事情確實實在是太容易叫人覺得迷惑了,而且梁華一開始就在琮陽公主的眼皮子下頭,盡管晏昭昭是琮陽公主的女兒,也難免會讓琮陽公主陷入到一種被動的迷惑之中。


  “行止,你來。”


  琮陽公主走到離梁喑的營帳還有四五步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目光轉過去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晏昭昭,轉了一圈之後又看向南明和。


  行止是南明和的字,不過他平素裏的交際很少,很少有人會叫他的字。


  琮陽公主還記得南明和數年前給自己取的字,這到底叫南明和覺得有些訝異。


  他垂下眉眼來,很是恭敬的樣子:“公主。”


  “你這個妹妹,不過這樣一會兒沒有見到你,就眼巴巴地求著本宮過來尋你!罷了罷了,你們兄妹兩要說什麽話,我可不會去聽,你們且到僻靜處說去吧。”


  比起之前琮陽公主那晦暗的一眼,琮陽公主這幾句話已經客氣了很多了。


  南明和揣摩了一會兒琮陽公主話語之中的意思,臉上卻不動聲色,聞言卻拱了拱手道:“公主說笑了。”


  琮陽公主勾唇笑了笑,忍不住挑了挑眉,目光從南明和微低的頭掃到他筆挺如輕鬆一般的脊背,隨後便收了回來,並未多說。


  “你去吧,在我身邊呆了這一時半刻的,心裏頭就光顧著惦記你二哥哥了,這會兒見到了,還不快去?”


  琮陽公主將晏昭昭往南明和的身邊推了推,似乎什麽也不知道一樣。


  她若知道自家小姑娘和人家已經情愫暗生許久,該牽的手都已經牽過了,怎麽還會這樣毫無芥蒂地說出揶揄的話來?


  可若是她當真一點兒也不知道,又不太合理——琮陽公主一雙眼睛明察秋毫,他與晏昭昭單獨分開是看不出什麽來,可兩人站在一塊兒,旁人看不出來,琮陽公主怎麽會看不去自小就養在自己膝下的兩個孩子的心思?

  南明和到底有些疑惑,他從琮陽公主的話之中聽不出是喜是怒,到底還是拿眼睛去看琮陽公主背後的晏昭昭。


  晏昭昭也捉摸不透這會兒琮陽公主的意思,便回以一個自己也並不清楚的眼神。


  “快去吧,在我這兒打什麽啞謎。”


  琮陽公主笑了一聲,晏昭昭才有些不明所以,但到底還是往前走了一步。


  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牽南明和的手,但是才剛剛抬起來,便立即想起來自家娘親還在背後看著呢,隻得將剛剛抬起來的手往自己的鬢邊伸去,似乎是將自己鬢邊的碎發理了理,然後抬頭看著南明和:“二哥哥,娘親在帳子裏頭替你留了一碗乳山酥,你要不要隨我去嚐一嚐?”


  晏昭昭太擔憂自己在娘親麵前露出破綻來,故而將用詞都極為克製有禮。


  南明和看到晏昭昭的時候便忍不住勾了唇角,輕聲答道:“好。”


  琮陽公主在背後看著,臉上的神情看著似乎並不在乎,其實心裏都快酸掉牙了。


  晏昭昭這小姑娘,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鬼精鬼精的,一點兒破綻都難錄,如今在南明和麵前倒是有些小姑娘的意思了——瞧瞧她這緊張的模樣,還不是怕自己?

  琮陽公主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她雖然開明又早有準備,早就不打算過問此事了,這會兒還是難免覺得心裏頭酸溜溜的。


  “快去吧。”


  琮陽公主有點兒不想看南明和了,盡管這青年人一年比一年見到的時候要更加完美無缺,可琮陽公主總是覺得心裏頭不得勁。


  她開口催兩人快走,這便如同赦令一般,晏昭昭笑了笑,幹脆伸手拉住了南明和的衣袖,南明和縱容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拉回來自己的衣袖。


  他兩人走了,琮陽公主到底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等見南明和大步地追著晏昭昭的背影過去了,十分無奈地笑了笑。


  這時候,梁華正好從帳子裏頭鑽了出來。


  他大約是早就聽到了琮陽公主的聲音,雖說心裏頭還是有些害怕,但這會兒他也不能躲著琮陽公主,還是硬著頭皮出來了。


  琮陽公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梁華一眼,原本懶怠說他,可是還是覺得,自己理應替姊妹教導教導她那幾個被她寵壞了的孩子。


  “你也知道這兒危險,你怎麽就敢攛掇你弟弟和你一塊兒出去玩兒?”


  琮陽公主的眉頭一皺,梁華的臉就都皺成了一團:“姨母,我……我知道錯了。”


  “罷了,這回我也不打算給你母皇告狀了,可你下次若還是這般,我恐怕就要代替你母皇好好‘操練操練’你了。”


  越看梁華的模樣,琮陽公主就越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有南明和這樣生動地和梁華做比較,分明都是一個年紀的青年人,他都已經能夠做大事兒了,梁華還是個這麽個傻乎乎的憨憨模樣,叫她都覺得頭痛。


  她那個好姊妹做女帝陛下做的甚好,唯獨不怎麽會教導自己的這幾個孩子。


  “是是是,姨母教育的是,絕沒有下次了。”


  梁華和琮陽公主說話,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恨不得將頭低到地上去了。


  “嗯,你五弟醒了沒有?”


  琮陽公主也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說了也多半是白說了,所以幹脆直接扭轉了話題,目光在他背後的營帳上掃了掃,詢問梁喑的情況。


  “五弟已經醒了,隻是他的精神頭還不大好,這會兒正在用藥,一會兒喝完了藥應當還要休息一會兒,我這才出來了,省的打擾了五弟養傷。”梁華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了。


  琮陽公主點了點頭:“他若要睡著,咱們便不要再在這邊攪鬧了,叫他好好歇息一些時日。”


  “是,姨母說的是。不過我倒是覺得奇怪,姨母對我們小輩皆是不苟言笑的,如今對南大人倒很是和顏悅色。”


  大約是今次琮陽公主的語氣很溫和,梁華膽子大起來了,也敢和琮陽公主說話,問些問題了。


  “你也知道,本宮這掌上明珠流落到了蘇州一路,本宮又因叛亂之事,眼睜睜看著我這掌上明珠在外頭吃苦,若非有行止陪在本宮這心頭肉身邊,難保不會出什麽事故?到底是承蒙行止多多照顧了。他難免辛苦,我難不成還對他惡語相向麽?”


  琮陽公主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梁華聽,還是說給心裏非常不平衡的自己聽,盡量說服自己,不要為難女兒自己選的人——說起來,這個人還是她當年選給晏昭昭的。


  梁華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姨母倒是說的是,昭昭表妹金枝玉葉,在外頭流落了這樣久,若沒有南大人一路相護,也不知道多少豺狼虎豹在暗中盯著昭昭表妹呢。”


  兩人說著話,營帳外頭的腳步聲似乎越來越遠了。


  而營帳之中的梁喑臉色卻似乎更差了。


  他一張臉灰白灰白的臉上看上去極為灰敗。


  若說剛剛與南明和說話的時候他是有些枯萎,這會兒他的樣子就像是一朵已經枯萎了的花一般。


  他是為何顯得這樣萎靡難受?


  替他把脈開藥的大夫隻當他是因為腿斷了難受,便好言好語地勸慰了他好幾句,便見他十分勉強地勾起唇角來:“是了,謝謝大夫,我心裏省的的。”


  那大夫見他明顯是沒有聽進去的樣子,搖了搖頭,便也不再說了,背上了藥箱,走到外頭去,說是要去看看小廚房究竟是如何煎藥的。


  梁喑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放在大夫的背影上,看上去似乎是在看大夫的背影,實際上又好像是透過大夫的背影在看外麵的什麽東西一般——他的目光帶了灰暗的隱忍,陰沉沉的,仿佛看不到邊。


  大夫出去了,那些侍女見梁喑又躺了下去,知道他的習慣是不要人伺候的,便輕手輕腳地將他背後的軟枕抽走了,然後將營帳裏頭的燈火又吹熄了一盞,便紛紛悄聲離開了。


  梁喑躺下了之後,並沒有閉上眼睛。


  他盯著自己頭頂的帳幔,似乎是在發呆一般。


  片刻之後,便有瑩潤晶瑩的水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梁喑很快就伸手將眼角的水潤給擦去了。


  他的臉色顯得更加晦暗陰鷙。


  梁喑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而這會兒,也顯然沒有人想知道梁喑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就不說旁人了,即便晏昭昭和南明和聚在一起倒是常常討論梁喑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這會兒也不是討論梁喑這麽個叫人倒胃口的人的時候。


  “你見到梁喑了?他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帳子裏頭當然沒有酥山可吃,若是在襄城的時候還有點點可能,可這是在行軍帳中,更別提琮陽公主絕對不是這樣驕奢的作風,絕對不會因為一時之間的口腹之欲就帶個廚子在身邊,時時刻刻等著吃乳山酥這樣複雜的冰點。


  南明和也聽出來晏昭昭話裏頭的漏洞了,知道她是有話和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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