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恍然
“你不肯走，無非就是記掛著我二哥哥吧。”
晏昭昭才懶得給這小白花留麵子。
她一步就欺身到了小白花的身前，然後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一張被扇成了豬頭一般紅腫的臉抬了起來，迫使她和自己對視。
“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自己明白，我活了這麽些年歲了倒也不至於連你心裏這樣的花花腸子都看不出來，你想在我頭上亂舞，你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那小丫頭片子還真就敢和晏昭昭對視，晏昭昭算是看出來了她這看上去懦弱無害的皮囊下藏了個什麽惡心人的靈魂了。
給這樣的人留麵子，不是給她好了，是替她藏著她遮遮掩掩不敢說出口的那些肮髒心思，她不但不覺得感激，反倒還要倒打一耙，自個兒委屈壞了，還要踩著晏昭昭往上爬。
這世上就沒有踩著晏昭昭往上爬還能舒舒服服的人活著了，晏昭昭是一點兒也不想給這小白花臉麵，多一分她都恐怕覺得會把自個兒給惡心死。
梁華聽到晏昭昭的這話，臉上才終於又有了些迷惑：“啊？昭昭表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字麵意思，華表兄你要不要問問她是什麽意思？不過區區一個婢女，就起了這等攀龍附鳳的心思了。”
晏昭昭覺得沒了興致，一把鬆開了剛剛用力掐著小白花下巴的手，然後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子一點一點地擦自己的手指，仿佛自己剛剛挨到了什麽再髒不過的汙穢之物了一樣。
宮裏頭其實管的挺嚴的，女帝不讓那些妖妖俏俏的宮女兒近皇子的身，一來怕少年心性把持不住自己早早地破了身，二來皇子尚未娶親就耽於女色可不是什麽好聽的消息，給皇子們挑選的婢女都是老實本分的，故而梁華對這世間女人的心思還真是把握不住。
“你當真有這個念頭？”
梁華便轉過身去問聽雪，這小白花登時臉上的淚珠子就滾了下來，十分委屈地邊抹淚邊哭訴：“奴婢沒有，奴婢一門心思為主子和姑娘做事兒，不知道姑娘是從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說奴婢要攀龍附鳳。”
晏昭昭還沒說話，明九就已經實在看不下去這般場麵了，忍不住冷嘲熱諷道：“我也沒見你給姑娘和公子做了什麽事兒啊，叫你為姑娘做替身，你除了享受姑娘的待遇，可做了別的了？事情做的不好，倒是有那臉子說自己一門心思為主子和姑娘做事兒，你快低頭看看吧，你臉都掉在地上了，你是要還是不要？”
晏昭昭揮了揮手，示意明九也沒必要說這麽多，更何況小白花做的事情裏牽扯到了易雲和之後的種種，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現在梁華更是什麽也不明白，說透了他也聽不懂，屬實沒有這個必要。
“華表兄，你這般問要是能問出個甲乙丙丁卯來了，那我晏昭昭今兒都大可不必姓晏了，直接和你姓梁好了。”
晏昭昭是真沒想到梁華連問個人都不會。
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輕哼了一聲之後再說到：“聽雪，我隻再問你一件事情，你若是答的好了，我也就懶怠說你什麽別的了，但是你若是答的不好，那你最好仔細你的腦袋。”
晏昭昭話音剛落，又繼續說到：“你說你是想要為我們做事兒，可是你的本領實在堪憂，你做事情咱們都不指望你能夠做好，反倒是覺得你不要露餡兒拖後腿就已經是謝天謝地，這般情況下，將你留在這兒反倒不好。
我想著，你若是舍不得這榮華富貴，也不肯去鄉下的莊子裏頭，我便看在這好幾年你也是在準備為我和公子做事兒的份上，拿出我自己的體己來，給你尋個清白人家的小姐出身，你的賣身契我也還給你，叫你脫了賤籍。
你身份好了，我便再托人尋一戶靠譜的人家，叫你嫁過去做個正正經經的大娘子，便是這麽些錢財，也夠你一輩子生活無憂了，你可願意？”
這可是好大一個承諾，等閑人都得不來的。
就如當初將涼家寶藏的密鑰交給眾人的陳攸寧，晏昭昭為了報答她，直接給了她好大一筆錢，送她去蜀地安居樂業去了，要是聽雪真敢應了，晏昭昭也能夠做到。
但是晏昭昭可以肯定的是，小白花不敢應。
倒也不是不敢應，是她不願意應，甚至是不惜得應——人家的心思可不是這些錢財什麽的，人家的心思在南明和的身上。
晏昭昭是個小氣鬼，但若是這小白花當真心悅南明和，那拿出些資本來與晏昭昭爭一爭也沒個所謂，若她真能夠爭去了，那也是她的本事兒，能被旁人爭去的男人不要也罷。
可她不過是個小小婢女，甚至是因為長了一張和自己有點兒相似的臉才來到這兒的，難不成還真要用這張和自己相似的臉去勾搭南明和，要和南明和在一塊兒？
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梁華覺得晏昭昭這話倒也問的沒錯，更何況這種承諾對於一個小小婢女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了，換了清白人家的出身，那就是清白人家的小姐了，再許一戶好人家，手裏有錢，那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梁華覺得聽雪一定會答應。
他看著聽雪，聽雪便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晏昭昭知道這會兒聽雪背上的汗都快流成河了，她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看著聽雪滿身是汗。
“你說說，你是肯還是不肯？”
見聽雪遲遲不答話，晏昭昭甚至出言催促。
“我……我……”
聽雪心裏有鬼，她自然說不出口。
梁華雖然傻但也不至於傻成個鐵憨憨，晏昭昭的條件都開的這樣好了，尤其是那一點能將賣身契還給她，叫她脫了賤籍成了良民，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但就是這樣優厚的條件，聽雪遲遲沒有答應，整個人在原地囁嚅不已，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瞧瞧，我說什麽來著——她若不是心裏還有哪些攀龍附鳳的心思，這樣好的去處她為何不肯去？那可真是叫我笑掉大牙了。”
晏昭昭笑了一聲，然後就拉著梁華往一邊坐下了。
“華表兄，做人做事你且將事情看全了，才曉得這件事情究竟從頭到尾是個什麽模樣。你若一直這般，等日後人家要惦記你的時候，你倒是連人家的心思都看不出來，人家要是將你賣了，你指不定還幫人家數錢呢。”
晏昭昭拍了拍梁華的肩膀。
而這個時候，小白花終於絞盡腦汁相處一句應該如何回應的話來了：“姑娘……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我……”
“怎麽，有救命之恩你就得以身相許麽？非要這般死乞白賴地賴在這兒，你心裏倒還有沒有羞恥之心了？”
外頭忽然傳來一聲斥責的少年嗓音，晏昭昭聽出來這聲音應當是南明和身邊一個明家暗衛的，隻是不知道他行幾。
南明和來了？
果然下一刻帳子的簾子就被打開了，然後南明和便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個娃娃臉的少年郎。
“公子懶怠開口，不想汙了自個兒的嘴，姑娘和九姐姐想給你留點兒麵子，也懶怠把話說的太難聽，都給你一條好路了，要你走你非不走，死乞白賴地留在這兒，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兒，一件比一件難看。
我要是你，我就幹脆挖條地縫鑽進去算了，還在這兒陰陽怪氣地說姑娘如何如何，你也配了？”
那少年暗衛笑眯眯的，臉上帶著笑容，可說出口的話就一點兒也不溫和了，直接說的那小白花臉都紅了。
他敢這樣說，便必定是經過南明和同意的，南明和手下的人便沒有敢在南明和的麵前隨意放肆的。
“公子，公子，奴婢沒有……”
小白花轉過身便開始哭喊，這回可是真情實意地哭了，比起剛剛那般委屈巴巴梨花帶雨的模樣，這回的小白花要更加難過的多。
南明和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手上揮了揮，那少年暗衛便一把揪住了聽雪，直接將她帶到外頭去了：“你少哭哭啼啼的，我不吃你這一套，沒得別吵著了主子們，我就將你身上的皮都刮下一層來！”
想不到這娃娃臉的少年郎看著可愛，說起話來倒是犀利。
“叫您看笑話了，是臣禦下不嚴。”
南明和朝著梁華拱了拱手，梁華大約也是覺得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滑稽難堪，便沒有說什麽，反倒是自個兒的神情十分懊惱。
但梁華這回腦子靈光了，他忽然就想到，晏昭昭雖說是個小辣椒不假，可從前沒眼睛冒犯她的人也不知這一個兩個了，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晏昭昭這麽生氣。
難不成……
梁華看晏昭昭與南明和的眼神頓時變若有所思起來。
南明和權當自己沒注意到梁華的神情了，晏昭昭倒是瞧見了，她忍不住笑了一笑，問道：“華表兄你在看什麽？”